六賊之中雖然沒有高俅,但在水滸裏,高俅可謂赫赫有名,這人問起奸臣,楊誌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提防,什麽人什麽話該說,他心中自然有一杆秤。高氏父子在這京城中勢力可不是自己能比的。雖然這人與高俅沒有關係。


    今日痛打了高衙內,楊誌心中有了對策,眼前這人便是關鍵。但,有的話還是不能說,做人要有分寸,這兩人畢竟是剛認識,不可交心。


    楊誌笑了笑,擺擺手,道:“今日之事不用再提,趙兄、楊兄,喝酒!”


    趙暉先是一愣,隨後也笑了起來,舉起酒杯,道:“如此,今日隻喝酒。”說著,一昂頭喝下這滿滿的一杯酒。趙暉喝完了酒,微微皺眉,他酒量雖然不錯,可是這酒光烈卻不香。


    清瘦男子抿著嘴沒有說話,心中卻有另一番心思。趙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清瘦男子迴過神來,坐了下來,半個屁股坐著,有些不安模樣。楊誌看在眼中,不露聲色。等了一會,店小二笑著把菜肴都端了上來,好言好語了一番,這才笑著退了下去。


    趙暉對世事似乎了解不多,言語中頗為有些奇怪,他不時打量著楊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楊誌這一早起來,沒有進食,適才又打了半響,雖然牛二等人不是對手,卻也耗了不少體力,便大快朵頤。


    趙暉、清瘦男子隻是略略動筷,就將筷子放在一旁,偶爾端起酒水抿上幾口。


    楊誌吃著的時候,餘光打量到兩人的不同,他心中暗暗記著,表麵卻不露聲色。等到菜過三巡酒過五味,吃得差不多了,楊誌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


    “壯士吃飽了?”趙暉笑了笑,說道。他一直觀察著楊誌,發現此人雖然是一個武夫,但畢竟出身於名門,倒是有教養的,倒也與一般的武夫不同。


    楊誌點點頭,道:“今日起來,尚未用食,當真是餓極了。”


    “這一次幸虧有了壯士,這頓飯我請客。”趙暉笑道,說著努努嘴。


    清瘦男子摸了摸腰包,忽然臉色一變。


    楊誌看在眼中,笑道:“這個不妨,灑家初到開封,也算與兩位有緣,這一頓飯就由灑家請客。”


    趙暉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就釋然,點點頭,道:“好!”說著,趙暉又道:“壯士初到開封,想來是四處遊曆過的,不知天下情形如何?”


    “自從大宋立國以來,環顧四周,強敵比比皆是,如今北有契丹,西有西夏、吐蕃,南有大理、交趾,可謂強敵環視,不可不防。”楊誌說道。


    趙暉顯然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因為楊誌的話都是常識,大宋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更重要的是趙暉想要知道國內的情況,前麵有人說奸臣當道,民不聊生,趙暉想要知道詳情。


    趙暉搖搖頭,道:“楊壯士,都說大宋有奸臣,這些奸臣究竟是何人?”


    楊誌眯起了眼睛,在吃飯前,趙暉就問過了,被他擋了迴去,現在又問,當真是對此事非常用心。然而楊誌不願意說,有的事情不需要他去說。想到此,楊誌咳嗽了一聲,笑了笑,道:“趙兄難道隻相信灑家的一家之言?”


    趙暉一愣,道:“這個是自然。”


    楊誌哈哈笑了起來,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灑家的想法卻不能代表全部。”


    “楊壯士盡管直說。”趙暉說道。


    楊誌略作躊躇,清瘦男子在一旁笑了起來,道:“楊壯士盡管直言。”


    楊誌抿了一口酒,道:“朝中局勢千變萬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灑家隻不過是一個平凡的百姓,無論是眼界還是格局都比不上朝中重臣,哪裏能有什麽成熟的想法。不過,誠如適才所言,大宋四周強敵環視,這些蠻夷亡大宋之心不死,大宋必須要勵精圖治,才能重現漢唐雄風。”


    “當今天子有大誌,想法也是好的,大宋必定能夠蒸蒸日上,掃滅西夏、遼國等番邦。”楊誌說道,眼睛微微眯起,觀察著趙暉的表情。


    趙暉微微一笑,道:“可是這與朝中有奸臣似乎毫無關係。”


    “不然,若是朝中有奸臣,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指不定會勾結西夏、遼國,成為當今天子複興大宋的掣肘。”楊誌說道。


    趙暉不由點點頭,大宋立國之後,與遼國連連征戰,雙方之間就曾派出不少的奸細,打入敵人內部,這一百多年來,這樣的事情還少嗎?可是,朝中有哪些人是遼國乃至於西夏派過來的奸細?


    “再者,攘外必先安內,隻有大宋團結一心,齊心協力,才能一致對外。即使沒有人勾結番邦,若有奸臣嫉妒賢能,從中作梗,那也是非常不妥。”楊誌又道。


    趙暉不由點頭,他熟讀史書,曆史上這樣的事情不少,所以他不得不承認楊誌說得有理。


    “壯士一身武藝,日後若為國效力,必然能夠重現天波府的輝煌。”趙暉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柄紙扇出來,遞給楊誌,又繼續道:“這把紙扇雖然不是名貴之物,但憑這把紙扇,壯士若是從軍,必然會有人賣這把扇子幾個麵子。”言語間,趙暉顯示出他不同常人的身份。


    楊誌一愣,正要拒絕,一邊,清瘦男子微微搖頭,目視著楊誌,眼中有勸慰之意,楊誌心中警覺,雙手正中接過,道:“恭敬不如從命,既然趙兄盛意拳拳,灑家就收下了。”


    趙暉笑了起來,滿意點點頭,站起身來,一甩衣袖走了。清瘦男子落後幾步,輕聲道:“楊壯士,高俅若是知道你打了他的義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楊誌點頭,道:“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高俅想必不會太過於亂來。”


    清瘦男子摸出一塊玉佩,道:“這柄紙扇與玉佩,你可要保留好。若是有什麽事情,你到城北來找我。”


    楊誌心中一凜,這城北可是達官貴人居住之所,這個趙暉身份可不簡單啊,他究竟是什麽人?不等他開口詢問,清瘦男子已經將玉佩塞到他的懷中,大步離開了。


    楊誌心中疑惑,展開扇子。這是一把很普通的扇子,上麵畫著花鳥,在這方寸之上,竟然栩栩如生地勾勒出幾隻蝴蝶,一隻鸚鵡,遠處,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在群山之上,翱翔著幾隻蒼鷹,在蒼鷹旁,寫著一首詩。楊誌隻是一看,心中一震,心中原本的猜想立刻堅定了幾分,這個趙暉,好大的身份!也幸虧剛才他沒有直說,否則這條命可能就不在了。


    楊誌深深唿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他將扇子收入懷中,又拿著玉佩,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塊上好的藍田玉,上麵刻著一個人的名字。


    “原來是他?”楊誌皺起了眉頭,有了這塊玉佩,他更加肯定趙暉的真實身份了,隻不過,這人的名聲可不好呀。楊誌沉吟了好一會,將玉佩也收起來,這才叫過店小二,付了飯錢。


    酒樓外,趙暉看著漸漸落下的夕陽,微微歎息了一聲。今天真實奇特的一天,他從未想到會有這樣的經曆。


    “你說,這楊誌能知道我的身份嗎?”趙暉說道。


    清瘦男子笑了起來,道:“此人雖然是武夫,但心思看起來十分細膩,做事也有分寸。他拿了扇子,若還不知道官家身份,那就太愚蠢了。”


    趙暉嗬嗬一笑,道:“不錯,若真如此,他就太過於愚蠢,不值得用。不過,他畢竟得罪的是高俅,你關注著此事,不可讓他吃了虧。不管怎樣,這事是從我而起。從不能欠他一個人情!”


    “是,官家放心,老奴一定把此事辦得漂漂亮亮。”清瘦男子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諂媚的笑意。


    “走吧,天色不早!”趙暉說著,迅速離開了這裏。


    趙暉離開不過片刻時間,他所在的這條街頓時騷動了起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帶著一群潑皮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如果趙暉在,便能認出此人就是高衙內。


    高衙內身上的血痕已經被擦幹淨,破皮的地方已經敷藥,眼睛青了一圈,看起來格外怕人,在他身後是七八名潑皮,一個個都拿著哨棒,在高衙內身邊,有一個身著禁軍士兵衣服的漢子,此人身材高大,約有八尺模樣,身著一襲禁軍戰袍,腰間係著一根銀帶,雙手背負在身後,顧盼之間,一臉倨傲神色。


    仔細看時,這人長的十分威風,眼睛很大,胡須滿麵,看相貌,約有三十二、三歲的模樣。


    “衙內,此人當真在這附近?”禁軍漢子皺眉問道。他今日從禁軍練兵歸來,迴家路上遇見高衙內,見他被打,便動了心思,高俅是他的上司,若是能討好衙內,以後就能平步青雲了,一個區區教頭有什麽好當的?


    “教頭,那廝定然在這附近!”高衙內惡狠狠地說著,他雖然逃走,卻暗中叮囑潑皮一路跟蹤,隻是那潑皮攝於楊誌的威風,不敢靠的太近,因此跟丟了。不過據附近百姓所言,楊誌是進了附近的酒樓吃喝,想來一時半會不會出來。


    “都給我仔細找了,找到他,打折他的雙腿!”高衙內惡狠狠地說道,說了這句狠話,嘴唇扯動傷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中帶著殺意。


    禁軍漢子虎目掃過四方,他也知道高衙內是開封一霸,可不管怎樣,高衙內被人打成這樣,如今又遇見了他,如果他不出手,事情鬧到高太尉哪裏,他這個教頭還過不過日子了?這件事情,他隻能管了!禁軍漢子冷冷地看向前方,這時,一個健壯的漢子健步走了出來,一看他的動作,禁軍漢子就知道此人是個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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