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密林彌散著綢白的晨霧,隔著霧氣能看到穿過樹葉縫隙有氣無力的朝陽,就像一個不夠火候的煎蛋,在這樣的天氣裏精靈們開始千年不變的日常訓練。誠然現在是和平時期,但幾千年的高度戒備狀態讓他們已經把弓箭、長矛視為生活的一部分,今天最早列隊離開地堡的一隊精靈新兵就遇上了小麻煩——一排碩大的衣櫃外加書桌堵住了大門。

    “讓開讓開,沒見著我們這邊搬家麽,一邊玩去。”堵門大軍之首是個女精靈,她兩手叉腰對著精靈新兵們喊。

    “該讓路的是你們,小丫頭看見沒這是軍服,要是再磨蹭我們就砸了你的破爛。”

    破爛?女精靈秀眉一挑,唿啦打開衣櫃大門:“剛才哪個說是破爛,瞪大你們眼睛再瞧瞧!”

    新兵們交換眼色:衣櫃裏除了衣服能有啥,難不成能變出個阿肯寶石?帶隊的精靈大大咧咧地晃過去:“切,我當時什麽,還不就是……”的確裏麵就是衣服,女精靈拿出一件金絲鬥篷對他晃,精靈士兵目瞪口呆後退幾步急忙跑迴隊伍。

    “是啥?寶石?”

    “黃金?總不會是半獸人吧。”

    要是半獸人就好了,精靈小聲告訴同伴:“都是衣服,大王的。”

    所以他們今天是趕上精靈王陛下搬家了麽,個別士兵已經認出那女精靈就是從前分管大王衣櫥的愛麗,,這幫西爾凡好逸惡勞但對國王是打從心底佩服和尊敬,他們唿啦圍上去七手八腳地幫忙,所謂人多好辦事這些精靈輕輕鬆鬆就把笨重的家具扛出地堡並按照愛麗的指示搬進緊鄰地堡的小樓——因為形狀橢圓潔白精靈們都叫它月影樓。

    有空常來玩~~~愛麗對著士兵們揮手告別,然後站在房間正中瞠目結舌。昨天加裏安過來說大王把月影樓送給阿芙,要她們收拾收拾就盡快搬進去。愛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大夥一直傳這棟外觀明顯精靈風格的白樓主人將會是來自羅林的緹米絲。而現在真住進來了,愛麗更加吃驚:且不說那整塊的白色花崗岩牆壁和挑高的拱門以及冬季仍舊綠意盎然的陽台,也不說明顯被設計成書房兼小型會議室的一樓,最讓人驚異的二樓居然是以玉石做地麵上麵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牆壁上掛滿大型壁畫和白寶石做成的壁飾,每件器物非金即銀華貴異常。房間的一角是壁爐,現在熊熊的爐火把房間烤得愛麗滿頭滿臉都是汗,幸好二樓另一間房設有浴池。

    “可算搬進來了,阿芙把你東西放這邊。”愛麗擦把

    汗,對站在門邊的人類說。說起來挺好笑,作為房子的主人整個搬家過程阿芙被完全無視,她聽到愛麗的招唿躊躇著打開一個櫃子放下手裏的小包裹——那是她全部家當兩套衣服和羊皮卷棋譜。她環顧房間評價:“沒有棋桌,怎麽都是衣櫃,哎呀這個還放在正中間。”

    主仆二人同時往那衣櫃櫃腳看,果然某隻腿下墊著磚頭……再看窗外滿地的羅林奇花全是枯萎的……所以當初蒙事現在全坑了自己麽……

    愛麗快手快腳收拾被士兵們踩得亂七八糟的地板邊指使阿芙打雜房間奢華異常用具齊全,但要住人還需要好好整理等到下午時分終於歸置的差不多,累攤的兩人都躺在地上這時聽到有人在樓下拍門。愛麗從窗口探頭一看哎呀冤家路窄門外是緹米絲帶著一夥羅林精靈,這是要興師問罪還是來個情敵相見?阿芙你別怕我們不開門緹米絲好歹是梵雅絕對不會砸門,她沒嘀咕完就見阿芙跑下去開門了。

    “黑發的姑娘,抱歉打擾你了。來自羅林的緹米絲向你致意。”為首的金發女精靈笑容可掬。

    “我叫阿芙,對了你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真的特耳熟,有事嗎?”

    愛麗…………

    緹米絲:“叨擾貴府隻為一樁小事我們正在排練《西卡城商人》,之前一直在月影樓的露台上排練,聽說現在你是這房子的主人請問是否還能為我們繼續提供場地黑發姑娘?”

    阿芙:“你是說那個吱吱叫的故事麽?好啊,我很榮幸能接近藝術家們呢。”

    緹米絲:“你愛歌劇?”

    阿芙:“僅次於文學。哎呀,站在門口聊多奇怪,大家進來坐,就當自己家千萬別客氣哎。”

    緹米絲一行人被阿芙帶進一樓,顯然精靈們被過於華麗的陳設震撼,不同於地堡的堅固空曠,作為會客的一樓以黃玉為地麵,客廳兩側安放著巨大而舒適的洛可可風格的沙發,晚風撩起絲綢窗簾輕拂橡木書架,精靈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上麵的各種珍本典籍——看來密林精靈並不是傳說中那麽粗魯野蠻。

    等愛麗提著鎏金雕花水壺用白玉杯子給這夥羅林精靈上茶時,阿芙和緹米絲的已經打得火熱,緹米絲談到她熱衷的一種新興的藝術:

    “略微小眾和驚世駭俗,這恰恰是我所追求和熱愛的說是精神寄托也不為過,但請你原諒現在不能談太多。”

    阿芙:“哎呀,在我心裏圍棋也是寄托呢。”

    緹米絲:“圍棋!據

    說是一位智者為了阻止世間的爭鬥而發明的鬥智之術想不到你竟然愛好如此高雅……”

    兩個姑娘意氣相投地從下午聊到天黑國王駕到當時緹米絲正在表演一出啞劇並要阿芙配合。女精靈兩手一上一下比個圓形,阿芙右手揮揮做個半圓。女精靈點頭伸出四個指頭,阿芙搖頭擺擺手。緹米絲頃刻兩眼冒星星抓住阿芙的雙手:“知音啊!知己啊!擅啼的夜鶯終於找到了她的詩人。”

    精靈王在姑娘們身後冷淡插話:“我想你的詩人一定想聽聽夜鶯唱了什麽。”

    緹米絲趕緊向國王行禮,驕傲的解說:“這是我創作的手勢詩歌,頭一句手勢的意思是天空就像穹廬,阿芙用手勢對詩說籠罩著蒼茫大地。第三句我說四方都有危機。阿芙說不值一提在精靈的智慧下一掃太平,我許久沒見過如此聰慧和高雅的人類了。”

    精靈王不置可否地越過緹米絲,接過愛麗奉上的熱茶嘴唇輕碰杯沿隨即放下,端茶送客……這麽

    明顯的趕人緹米絲哪裏會看不出來,她望著身材高大容色肅穆的精靈王眼神複雜卻隻能屈膝告退。

    他不言不語走上二樓,即將在樓梯拐彎處消失時突然停下揚著下巴垂眸看阿芙,後者正瞅著緹米絲背影發愣直到加裏安咳嗽她才迴神接到國王目光提著裙子上樓精靈王走的又快她隻有小跑才能

    跟上,當他停步猛迴頭時她差點撞上他的腰——他非常高她的肩膀勉強到他腰際。

    “你很容易對女精靈有好感,然而緹米絲和你養母截然不同,即使同樣來自羅林。”他給自己倒杯酒悠閑地靠在躺椅上翹起長腿,愜意得好像這房子他來過很多次。

    “是啊,我明白著呢,她都不會養花。”不,阿芙覺得真實情況是她故意把花養死啊。

    “別煩惱,小姑娘,凜冬之後花匠就能重新種植伊萊納花與妮富蕾迪爾花,如果這樣使你快樂。”

    怎麽個意思?他以為我喜歡那兩種花?阿芙看著他慢條斯理淺飲美酒恍然大悟,冊封王儲時他到過她房間,當時院子裏為了取悅母親她葉公好龍地種了伊萊納花與妮富蕾迪爾花,於是他便以為她喜歡它們麽……難怪她覺得月影樓二樓的布置總有種奇妙的熟悉感,她沒立刻認出來是因為她當時瞎了想想吧方方正正的格局羊皮地毯和各種柔軟的裝飾,這分明是移植了她從前的房間,可惜沒圍棋她垂下眼在心底歎息:

    “非常感謝大王,月影樓已經讓我很滿足,您不用特意去找花的。

    ”

    “我亦於各地招募頂尖棋士,”他仿佛洞悉她的心思:“應者熙熙,適者寥寥,甄選需要時間。”

    阿芙震驚地望著他,他不是一直反感她下圍棋麽。

    精靈王迎著她的眼神,一手端著酒杯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牽到他胸前淡粉的嘴唇輕啟;“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會握著你的手,觸動你的心。”他身體前傾去吻她的手,然後沿著手臂啃咬她的衣袖和衣袖下的皮膚

    這家夥!阿芙麵紅耳赤隻好轉移話題:“對了,剛才謝謝你。要是你先問我,緹米絲肯定會很失望的。我本以為緹米絲說圓圓的大餅,我就迴我要吃一大半,她說再來四個我說不要了。”話音剛落就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腸鳴。他停頓下繼續撕咬她的領口然後是更大的咕咕叫聲,她和愛麗從早上搬家然後接待訪客忙活到現在一口水都沒顧上喝確實是餓壞了,精靈王深吸氣直起腰眼睛望著她背後的門框。

    剩下的事就簡單明了多了,加裏安很快就送來兩盤水果和幾塊麵包阿芙坐下來慢條斯理地用餐,她餓了而且也不想那麽早吃完。精靈王坐在桌旁拿本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她吃光麵包開始興味索然把地一顆葡萄剝皮再用刀切成三瓣、又一顆顆挑火龍果上麵的黑粒。

    精靈王盯著書頁上某一點許久沒翻書,阿芙挑完一邊火龍果正要翻個麵時,毫無征兆地他丟了書抱起她,埋首在她發間,她聽到這個精靈說:

    “我是永生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能等太久。”

    他聲音黯啞甚至帶鼻音,聽上去有點像小孩撒嬌可是他的冠冕和格外光潔的皮膚提醒著阿芙他是活了六千多年不容抗拒的木精靈之王。當他們陷在那張過於寬大的橡木床榻間,她感受他的氣息:清香甘冽有點像阿爾文卻更加強悍和熱烈她微微抬頭凝視帳頂一張棋盤浮現在虛空中……,

    一樓加裏安帶著幾個侍從和侍女正對著愛麗交代:“這些人以後負責月影樓的雜事,過幾天我會帶個人類廚子來,你主要的工作還是照顧阿芙小姐,這是大王的意思。”

    愛麗擺擺手:“不用不用,就我和阿芙兩個人能有多少家務,廚子更沒必要啊阿芙好打發著呢。”

    加裏安歎氣:“頭腦簡單的愛麗啊,誰說隻有你和阿芙,一樓的書桌書架和二樓滿滿當當的衣櫃是擺著看的嗎,大王分明是要同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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