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半個米拉斯提米斯的人都在打嗬欠,也不知道哪隻醉貓半夜在街道上邊跑邊唱歌,咚咚的腳步聲讓經曆了上次半獸人圍城的老人們以為又有開戰,有個別好奇心大的推開窗戶就見到一團毛球從自家門前咕嚕嚕滾過去,所以他果斷認定是山豬成精。

    “怎麽會有山豬跑到城裏來。”伊利撒王後正用修長白皙的雙手編織一張草席,旁邊阿芙殷勤地給她打扇子邊鄙薄城裏人的想象力,並說出自己的推斷:“肯定是隻土撥鼠!特別大的那種,很多姑娘都愛養那個,nana你說我們也養一隻好不好?”

    她扇風的勁實在太大,把阿爾文好不容易理好的草又弄散了,王後卻沒阻止她隻是低頭編織,唇邊是淡淡而滿足的笑意。阿芙雖然看不見卻知道母親在微笑,母親幾乎一個上午都在擺弄這些幹草都不理她,於是她摸索著挽住阿爾文的胳膊撒嬌:“nana別整這些破玩意了,你帶我去散步或者釣魚,今天天氣很涼爽呢。”

    阿爾文點她腦袋:“想玩去找艾達瑞安,沒點淑女樣。”然後站起來往花園走。阿芙趕快侍女推著輪椅跟上。是的,她瞎了還沒瘸但不知為啥阿拉貢居然讓人給她做了把輪椅,然後大家包括阿芙自己都覺得恩呆在輪椅上挺好的,自己省力氣又能少麻煩別人。

    剛走進前幾天種植龍果的地方就聽到宮廷總管科倫正在訓人:“一個班的警衛,居然連幾個土堆都守不住,騙我說被兔子吃了有兔子把種子連根拔起還記得原樣蓋好土嗎?“旁邊傳來嬉笑,花園裏已經站了一圈人圍觀包括各族使團。

    總管見阿爾文來了,連連搓手王後從來沒發過脾氣但科倫寧可挨鞭子也不願見到她失望的表情。王後看一地狼藉和挨訓的警衛有什麽不知道,她輕歎:“哎,科倫別責怪這些孩子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對嗎,哎可惜了這些隻有貴族才能享用的美妙植物。”

    科倫:“王後殿下是否需要加派人手,看守園地的警衛本來就不多,您還抽調走了一些。”王後搖頭:“不必,比武大會即將舉行到處都缺人手,我會安排侍從抽空巡查。”王後的反應一如既往的溫柔寬厚,科倫歎氣所以這些寶貝疙瘩才總被偷。

    “母親,請不要為小事介懷,我有簡單的辦法讓竊賊永遠消失。”阿芙低聲說,“他們既然行竊無非是想牟利隻要選部分種子裏麵放下.毒.藥偷盜者直接食用會中毒要是想種植,也種不出東西。有個幾次傳出去就不會有人來偷了。”

    說完她笑吟吟地抬起臉向著阿爾文的

    方向,卻沒等來母親的讚賞,王後隻是無言輕撫她的發頂想對待女兒一樣,女孩趕緊坐直用臉頰蹭她的手臉上都是滿足。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她用盡渾身解數拚命賣乖還是在喝下午茶的時候被國王陛下從阿爾文的住處攆出來了。

    不就吃個飯嗎,幹嘛要趕人。你們呆一起100多年了不膩味嗎!再說你們卿卿我我沒關係我又看不見,絕對不會是燈泡拉。女孩一邊想一邊被侍女推著去花園。她現在煩躁得很,想起王後為龍果竊賊煩惱就跑到植物園那邊呆著想主意。她的邏輯很簡單,母親不喜歡的東西她就想辦法除掉,至於是下毒還是挖陷阱這個就隨緣了。

    “我要是你,就不做。”有人打斷她的沉思,阿無皺眉,直到侍女提醒才聽出是西蒙魯德。

    “為什麽不做?難道你對王後還沒有死心打算把這個機會留著自己獻殷勤?”除了下圍棋她對這人實在一點興趣都沒有,加上剛才又受了氣直接踩他痛腳,“蝴蝶隻是蝴蝶,永遠不可能與明月星辰爭輝。”她說這話是用精靈語刻意要他想起西卡城的那番對話。

    他居然沒受打擊還主動推輪椅,聲音中帶著笑意:“我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會有點遠,而路上我會告訴你為什麽你的壞主意不能用。”

    “阿芙,如你所見阿拉貢是一位賢明的國王,但伊利撒王國人口並不興盛根本原因在於糧食不足,近十年他一直致力於讓國民接受新的主糧替代小麥而龍果是最適合中土氣候和土壤的作物。”

    “你說的這些我知道,這些和王後有什麽關係?”

    “王後在為她的丈夫分憂啊,你可以想想阿爾文為什麽大張旗鼓地種植土龍果還鼓吹隻有貴族才能享用,卻不派足夠的守衛甚至阻止加派人手的提議?這可是有悖於你母親的仁慈和智慧。”

    “王後的方式悠遠而平和並且初見成效啊,阿芙我的女孩中土世界遼闊而喧鬧不是僅有圍棋和輸贏。”

    他像一位長者諄諄教導教導她而她聽得愣住,難怪中午她獻計的時候母親並不高興母親原來一直在變相推廣龍果,不過這家夥居然對母親的想法指掌果然賊心不死!他突然停下說:“到了。”

    耳邊傳來侍女的讚歎:“真是美麗啊,眼睛好籃。“

    阿芙手上被他放上一把青草,他推著輪椅帶她慢慢向前:“伸直手,別怕。對就這樣。”有個東西湊近她的手,濕潤而粗糙的舌頭從她手指間卷走草料,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東西的

    鼻息噴在臉上。

    “哈哈,好癢,是什麽馬嗎?”阿芙有點怕但他引著她的手去撫摸那生物並告訴她:“是鹿,白色的雄鹿,精靈們的賀禮。”

    阿芙從胸腔深處爆發尖叫,起身就要跑力氣之大直接掙脫他,卻忘記自己坐著輪椅,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也顧不得站起來就手腳並用肢體扭曲發瘋地往前爬,她膝蓋和手掌上都是泥沙滿臉的恐懼和驚惶好像麵前站著世間最可怕的怪獸。

    然後她被人抱住了,她像被天敵逼到死角的小動物一樣嚇的一動不敢動,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哀求:“饒命,大王饒命。“有雙手擦去她的眼淚,西蒙魯德的聲音不知為何低沉許多:“你為何如此恐懼,它傷害過你嗎?”還是你刺痛了他。

    那侍女也迴過神,扶起輪椅後在旁勸慰她:“很溫和的動物呢,鹿是吃草的阿芙小姐您別怕。”

    女孩的黑眼睛裏有些許茫然,她把頭靠在他胸前小聲說:“帶我去別處吧。”西蒙魯德無言地抱起她,迴頭吩咐侍女去打幹淨的水來為阿芙擦手腳。

    他一手托著她的膝蓋一手從她腋下穿過抱起她上身在花園中的小徑穿行,隔著衣服能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和顫抖的身體還是那麽輕而弱小就像這些年她絲毫沒有長大。在一處樹蔭下他把她放下,她還是抓著他緊張地轉動腦袋。他反握她的手把它打開,用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樹葉為她擦拭手上的泥沙,樹葉大而柔軟綠色的汁液清涼宜人。

    “西蒙魯德,你懂得可真多。”

    他擦過的地方立刻又舒適的感覺某些被沙土磨破的地方也不疼了。他撥弄她的頭發,又用樹葉慢慢地為她擦拭臉龐,他的動作輕而緩慢就像畫家在塗抹自己的傑作。

    “哎呀,我的腳好像扭到了,輪椅還能用嗎?這下可好,真成瘸子了。”她腳尖剛碰到地麵立刻縮起來。。

    他吸口氣半跪著拖起她的腳,除去鞋襪。他見過她的腳,總是紅腫的傷痕累累的,這隻腳小巧精致,指甲圓潤光潔沒有絲毫瑕疵甚至沒有一點繭子放在掌心仿佛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脆弱的令他心悸。

    “就這裏,摔下來的時候崴了。我說你會不會治?”

    他的手掌反複揉捏她的腳丫指甲搔刮她的腳趾力氣奇大。阿芙覺得他的動作怎麽也不像會正骨的,他的唿吸倒是越來越沉重這家夥該不會在占她便宜吧,西蒙魯德你還真是沒有魚蝦也可以啊!她抽腳又抽不動,索性就用好的那隻直接踹他,卻被

    他捏住阿芙頓時倒抽涼氣:“疼疼,你鬆手兩隻手都鬆掉。”

    他到底放開她無言地靠在樹上仰望穿過樹葉間隙的陽光,兩人一時無話阿無走不掉又站不起來,她不想和他獨處加上又想起和他沒下完的那局棋,一心想把他帶迴去繼續百爪撓心一樣的急可侍女還沒迴來,她不想再要他抱就算是背也難堪。

    一直吹拂她的微風忽然消失,她側耳分辨,好像被人擋住了她感覺到他站在她麵前,“阿芙你又在想圍棋”男人說,調子拖長,“如果有圍棋相伴,你是否願意紅塵顛簸跟隨我浪跡一生?”

    阿芙沒料到那個西蒙魯德會這麽問,她知道他迷戀王後對她更多的是戲弄或者把她當替代品,但他的的確確是中土最強的人類棋手,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甚至是比精靈王更合適的對手——棋術卓越,但並非遙不可及,她至少勝過他一次。她已過20歲16歲就會死去的血緣詛咒已經失效,這是不是表示除開發病的日子她有很多時間可以和他對弈?對了,她不愛他,但圍棋的世界隻有輸贏不需要恩怨。可如果她發病怎麽辦?她略作思考便說:

    “你瞧,我已經瞎了腿腳也不好使要是我喜愛音樂跳舞什麽現在肯定鬱悶的要死,但圍棋不同看不見棋盤一樣可以對弈還更有趣呢。所以我不介意成為伊利撒王後的替代品,中土最強的人類棋手你的提議我會非常非常認真地考慮。”

    西蒙魯德過了好一會沒說話,阿芙幾乎以為他剛才是在戲弄她,直到他像咳嗽一樣笑起來:“這可真是少有的情話我不知該榮幸還是該心碎。阿芙小姐三天後的比武大會我將參加,若我獲勝你能否為我送上祝福。”

    哎呀,這家夥要去比武大會?有沒有搞錯哦大哥那都是騎士們玩命的活計,可不是比圍棋,不過有人上趕著挨揍她還能攔著不是?阿芙說:

    “好的,我還會附贈繃帶哦。”

    他聽完便起身離開,而侍女終於帶著淨水和輪椅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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