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米那斯提力斯迴來後阿無的精神越來越差,一天中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偶爾清醒也是皺著眉頭呻吟,就算是龍息的冰凍也不能阻止越來越強烈的劇痛,更可怕的是阿無的臉上眼眶深陷顴骨突出竟然和死人沒兩樣了。

    某次她發作後凱德提議去找九葉,錢和蠻力他都有的是,女孩直接拒絕了。

    “九葉隻能麻醉,並不能延緩死亡,兩種詛咒疊加我大概撐不到兩個月,就想活著的時候清醒的時間多些。”她有些不好意思,“還有,把冰塊弄掉吧,我手腳都動不了。”

    凱德好奇現在已經是半骷髏的人類還想幹什麽,解凍後就看到她用勉強能動彈的指尖在地麵隔幾毫米就輕點,臉上露出思考而滿足的樣子。

    “我為這天準備了棋譜還有永遠的對手,都在這裏。”她搖晃腦袋,示意自己為了這一天的孤苦和絕境做了多麽深謀遠慮準備,然後閉上眼睛。

    看著一寸寸移進洞穴的陽光,歲月無聲令人害怕凱德隔一段時間就忍不住去探她口鼻,他從沒像這樣渴望一個人類死去,然後他就覺得肚子餓了,算起來上次在西卡城大吃特吃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拜他的魯莽現在紅頭發惡魔的名號響徹中土他就算拿金幣砸也沒人敢招待他了。可是他跟人類生活的太久,實在對那些山豬野兔提不起興趣哎,要是還在地堡多好,就算不在地堡長湖鎮的日子也是相當的滋潤啊。

    他就想起卡羅爾上次的款待,拍拍屁股打算去混飯了臨走前瞄到裝阿無的背簍,萬一我不在的時候她死了怎麽辦?對了卡羅爾肯定也很想念阿無於是也順手捎上。

    他飛抵長湖的時候剛剛中午正趕上吃午飯的時間,炊煙從剛剛搭建的木屋煙囪裏冒出來帶著各色食物香味,屋外晾曬著魚幹和一家老小的衣物,勞作了半天的鎮民都貓在家中涼爽的角落午休隻有幾個頑皮的孩子坐在碼頭用自製魚竿釣魚玩。

    凱德就在這個時候提著背簍保持半龍半人的樣子從天而降,那群孩子先一愣做出要哭的架勢很快發現是上次表演雜技的凱德,馬上圍上來拉衣服扯頭發。

    “滾開滾開,不然老子活吞了你們。”這可是真心話巨龍真是餓壞了。從家裏出來的卡羅爾像趕一群鵝一樣把這些差點就喂龍的小崽子轟走,開始犯愁:“凱德大人啊,鎮長家也沒餘糧,阿無留下來的那三十個金幣早就花光了,你天天來白吃白喝還打包就算金山銀山也架不住啊。”

    凱德:“怎麽個意思,老子才吃了一次這是第

    二次!”

    卡羅爾:“也不看看你一次吃多少!”她苦惱地跺腳然後提議:“不過我剛弄到一頭羊,還新鮮著,我們去湖邊烤來吃還可以抓魚,要是在這裏八成要被那幫小崽子分走一半。”

    凱德眼睛立刻就綠了,野餐野餐而且還是烤全羊的節奏!卡羅爾我算是看出來了長湖鎮最夠意思的就是你了,你死了老子一定給你弄個超大純金的棺材,裝你全家都管夠。

    聽著巨龍恐怖的致謝卡羅爾什麽也沒說轉身進了屋子,沒多久就用小車推了頭羊出來,雖然是盛夏但那羊看上去非常新鮮像剛被屠宰沒多久,車子裏還貼心地放了清涼的水果和木柴,居然真的是要去郊遊兼野餐的配置。

    她推車路過背簍,那個簍子上搭著厚布非常小大概隻能裝個兩三歲的小孩,於是好奇問:“這是什麽看著怪沉的,背著多累啊要不留在我家吧。”凱德擺手大大咧咧地說:“能不沉嗎,那是你們前鎮長我都隨身帶習慣了,別管她等會你羊肉留兩塊烤爛些。”

    他們走了很遠,最後卡羅爾選了處幾乎看不見長湖鎮那排房子,地勢開闊的湖邊。她支起木柴點火,正午天空蔚藍萬裏無風無雲,柴火燃燒的黑煙筆直地飄起,熏得兩人直掉眼淚。凱德實在看不過眼張嘴就是一個火球,柴火終於燃了連著卡羅爾的袍腳。

    好在卡羅爾沒和他計較太多,她挽起袖子就熟練地把小羊切割,在鐵簽上大小相當整齊地串好,放在火上反複炙烤,烤出吱吱響的熱油後就從帶著的小罐子裏撒上各色調料,迷人的香氣立刻四溢,凱德再也等不及也不管到底熟沒熟抓起來就往嘴裏塞,他是龍根本不怕燙。咀嚼的間隙他看到卡羅爾正打量著他的背簍,細聲細氣地問:

    “阿無,你在裏麵嗎?”

    簍子沒迴應,凱德索性把剩下的全部羊肉一股腦胡亂串了丟在火上抽空說:“別叫了,她這會不是昏了就是死了。”他學著卡羅爾的辦法把所有的調料倒了個底朝天,“反正都差不多。”

    卡羅爾念了聲伊露維塔就掀開毛氈,她看到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恐怖景象,背簍裏分明就是一顆死去多時的人頭和她已經腐敗的屍身。過了一會她才看出有一縷被黑血黏在她鼻尖的黑發在輕輕顫動表示這東西還活著。

    我的朋友,怕冷會發燒為了人民和精靈拚命的朋友,卡羅爾捂住臉忍不住哭泣。而那邊凱德已經飛快地解決掉一整隻羊,正歪在草地上剔牙。他覺得還有些意猶未盡:“你不是說還有烤魚?在哪裏?”

    卡羅爾抽鼻子根本不想理他了:“魚在湖裏,你自己撈唄。”

    凱德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隻是一條小小的龍,原則上不太喜歡水。”所以老子變鎮長不就指望著帶你們捕魚順便把黑魔箭撈上來,結果還是被精靈撿著了!他抱怨完撿起剛才被他丟一邊的幾塊被切的格外小塊的羊肉沾點調料,放在火上慢慢烤炙。

    卡羅爾站起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小手帕沾濕湖水,返迴背簍旁邊貼著阿無的眉眼為她細細擦拭血跡和汙穢。愜意而冰涼的觸感終於驚醒了陷入昏迷的女孩,她睜開眼睛目光茫然,似乎感覺到格外潤澤的空氣,她問:“這是哪裏?”

    卡羅爾代答:“是長湖鎮,阿無。”凱德的羊肉正好烤好,他直接杵到她嘴邊喂她,女孩皺眉咬了一口吐掉,神色大變:

    “陷阱,走。”

    可是太晚了,有套鎖破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卡羅爾就地一滾跳進長湖,凱德抓住背簍就要騰空但是已經被套住脖頸,八條繩索角度刁鑽地撕扯著他的咽喉,繩索另一邊是整隊的精靈騎兵陶瑞爾正指揮他們拉進索套。

    無論是人形還是龍形,咽喉都是最致命的地方,凱德的臉憋得通紅,精靈的套鎖一旦被套住就如同萬針刺體,他一隻手死死卡住繩套,另一隻手抓緊阿無,慢慢後退腳底一滑差點掉進湖水,他是龍本能抗拒水刹那間居然進退不得。

    噠噠的蹄聲從陽光最刺眼處傳來,坐在巨鹿上的不是精靈王是誰。不等凱德說話,跟隨國王的萊戈拉斯直接一箭直奔凱德咽喉而去,他的箭術是王子教的這一箭他斷無可能躲過去。

    凱德爆喝,頃刻變成龍形硬抗於此同時羽翼展開意欲騰空,成百的精靈騎兵死死拽住套鎖,電光火石間,長箭已到刺破龍鱗頓時鮮血直流,而凱德終於飛到半空。

    黑魔箭!巨龍瞳孔收縮,而另一支箭王子已經搭在長弓上:“這次,我會要你的命。”巨龍在空中獰笑,它搖晃頭顱帶動鬆垮垮的繩套龍涎落下,每一滴落地都冒著熱煙,沾著的精靈士兵就哀唿連連。

    “無可饒恕!誰給你們的膽子居然挑釁巨龍。”這頭好脾氣的龍終於動了殺心,老子見血了活了幾千年今天居然見血了!哎呀,怎麽頭有點暈?難道我暈血,不能啊。然而他覺得頭腦昏沉,翅膀有點無力,這暖洋洋如同溫水中的愜意感他好像聽阿無描述過,是九葉他恍然大悟剛才卡羅爾的食物有問題,阿無咬了一口立刻就發現了。

    “我給

    過你機會,凱德。雖然稍縱即逝。”戎裝的精靈王閃閃發亮的像純金鑄造,“現在我們看看到底是誰需要誰饒恕!”

    老子又不是被嚇大的!巨龍深吸一口氣,透過鱗片能整個胸腔都是熊熊火光然後張開嘴,驚天烈焰直撲精靈軍隊,這一擊聲勢巨大分明是想把他們付之一炬精靈們根本躲不開。然後一襲白袍從方陣中閃現,一位頭發雪白的老人手持法杖大喝:“我是聖火的仆人,你,不得放肆。”耀目的聖光從他法杖中發出那漫天龍火居然瞬間湮滅。

    白袍甘道夫,巨龍換隻腳趾勾住背簍。如果他不是被偷襲如果他沒中九葉,現在這個多管閑事的老家夥就是一堆焦炭了!

    而此刻王子的第二隻黑魔箭已到,凱德躲閃不及被射中翅膀,麻醉和失血讓他視線模糊,他可以再來一次沒看錯的話剛才甘道夫已經耗盡全力現在正力不從心地佝僂腰喘氣,大不了都玩完,巨龍的兇性被徹底激起,他壓低身形貼著湖麵低空飛行尋求攻擊角度,隻要距離夠近就能增加火焰的強度而且巫師就來不及吟唱,金色的眼眸裏滿是蓬勃的殺意。

    湖水冰冷的刮著他的鱗片,水麵被他翅膀掀起,起初隻是微弱的漣漪很快就波瀾起伏,哪裏不對勁但在他迴過神之前,一股巨浪毫無征兆地鋪天蓋地而來帶著刻骨的寒意,誰?誰在控製水?

    “你打不過他們走啊。”它把濕漉漉的背簍掛到脖子上時阿無警告,上次在地堡之所以能走掉是因為出其不意加上瑟蘭迪爾心神震蕩,而這次精靈方麵顯然有備而來黑魔箭充足還叫了幫手,除了甘道夫另一個控水者是誰?

    老子是黃金巨龍,別tm的瞧不起人。

    它展開雙翼獠牙森森直撲精靈,雖然他還未成年但體型已經非常巨大,羽翼全部展開幾乎遮天蔽日。精靈方陣被他撕開一個口子,隊形變換結成圓陣,甘道夫揮舞法杖似乎在準備另一個咒語,巨龍輕蔑極了他要直接碾死這群不知天高地厚膽敢挑釁龍的精靈!

    又是一隻黑魔箭,不過是皮肉傷凱德決定硬抗卻隻覺得身體被那巨大的力量撞得一顫,低頭一看一隻巨大的弩箭直插它傷痕累累的脖頸,上麵連著沉重而粗糲的鐵鏈,精靈王翻身躍上鎖鏈跳躍間逼至麵前他居然打算手刃巨龍,於此同時伴隨著甘道夫的吟唱戰場被白光籠罩,凱德一晃神長刀從黑魔箭造成的傷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精準刺入它的咽喉,龍血噴湧染紅了湖水情形和那日茶水中的征兆驚人吻合,巨龍的哀嚎響徹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蠻喜歡凱德的,一直在蘇他還有是大團圓結局,相信我完美無缺的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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