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陽第一次見到蔣恩友哭,從前在所有他接觸過的女孩子中,他最討厭的就是女孩子哭,覺得她們都是把哭當成武器,隻要她們一哭,父母一定會過來說,寒陽,你做男孩子一定要讓著女孩子。


    因此,張寒陽最討厭的就是女孩子哭,從小就討厭。


    隻是,此時,蔣恩友在默默流著淚水,沒有要挾的意思,隻是一種抑製不住的心痛,張寒陽一下子就慌了,是因為看見蔣恩友竟然為自己這樣心痛,而感到恐慌了。


    難道蔣恩友真的是愛上自己?知道了自己對夜墨寒的感情之後感到萬分絕望?


    好在如家酒店很快就到了,張寒陽把車挺好,對蔣恩友說:“你別哭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說出這樣一句蒼白無力的話。


    蔣恩友像要努力抑製住哭泣,但是又忍不住,自己開了車門下車。張寒陽也趕緊跟著下車,把她的拉杆箱從後備箱拿出來,說:“我送你進去吧。”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這麽主動,這麽熱情。


    蔣恩友登記了打開了房門,很普通的一個房間。張寒陽本來想把她的行李拎進去後就走的,但是見蔣恩友情緒還是很不好,同時又擔心自己的父母,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個….”張寒陽尷尬地說:“你別難過了,現在什麽社會了,這些都很正常的。我隻能說,恩友妹妹,我很抱歉…..”


    “什麽正常?”蔣恩友粗暴地打斷了張寒陽的話,這是張寒陽從小到大,第一次見蔣恩友這麽兇過。


    張寒陽嚇了一跳,看著蔣恩友。


    蔣恩友的眼睛哭得紅紅的,眼裏帶著怒氣,說:“你知道伯父伯母多麽傷心嗎?他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他們在社會上也有地位,又是那麽愛麵子的人。”


    “麵子,麵子,能不講麵子嗎?中國人就是講麵子!”張寒陽也氣起來了。


    “你才在國外待過幾天?你就說中國人就是講麵子,你體會過老人的心情嗎?”這是蔣恩友第一次和張寒陽吵架,張寒陽從小不知道和多少小女孩子吵過架,後來,他連架都懶得和她們吵了,覺得這些女人都是膚淺,根本不值得為她們生氣。


    但是,和從小溫和的蔣恩友的第一次吵架,張寒陽卻認真了。


    “咳,我也理解他們的心情,可是……可是,你想啊,人的感情是自由的,是受約束的,是難以控製的。況且,我們也沒有損害別人的利益啊!”


    “不,你損害了上帝的利益,上帝反對同性戀!”蔣恩友叫起來了。


    張寒陽苦笑不得地說:“我知道你是基督徒,但我不是啊,拜托你能不要和我講這些好嗎?”


    “你以為你不是你就能逃得過嗎?你在哪裏都逃避不了上帝的麵!”張寒陽第一次見蔣恩友這樣咄咄逼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坐下來,打算采取一貫的對待女孩子的態度,就是不管他們。


    他甚至準備好,蔣恩友再講一句讓他不痛快的話,他就拔腿走人。他可不想管那麽多禮節什麽的,對於這些女孩子,他真的感到煩透了。


    可是,蔣恩友沒有再把這種激烈的情緒持續下去,她一向是一個自製能力很強的人。她慢慢地坐在床邊,有些頹然地低著頭,她很少有這樣頹然的樣子。


    她低垂的脖頸如同白天鵝一樣美麗高貴。連張寒陽都不得不承認她很美,如果不是因為夜墨寒,他可能真的會如父母期待的那樣愛上他。


    “你以為,夜墨寒就一樣喜歡你嗎?”蔣恩友慢慢地抬起頭,透明的眼睛裏包含著淚水看著張寒陽輕輕地說。


    仿佛有一把冰冷的薄薄的利刃插進了張寒陽的心髒裏,先是感到冰涼,繼而心痛慢慢地暈開來。


    “你不要亂說,你怎麽知道他的想法。”張寒陽不由得捂著胸口說。


    “他隻是把你當成兄弟,我從他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來。他經曆了重大的痛苦,他感激你,也愛你,但是是兄弟手足之愛。他不忍說出來傷害你。連我們都看出了你的意圖,你天天在他身邊,聰明如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張寒陽感到心裏在汩汩地流血,他不得不承認,蔣恩友說的是對的,隻是,他一直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罷了。


    無論是夜墨寒的夜夜笙歌,美女環繞,還是他極力地撮合自己和蔣恩友,其實都是在向自己表白,他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他是一個異性戀者。


    聰明如張寒陽,又怎麽會不懂呢?隻是貪戀他的氣息,貪看他的樣子,寧願自欺欺人,待在他身邊罷了。


    張寒陽被觸到痛點了,他心裏又產生出那種,女人就是討厭,隻顧自己,不顧別人感受的想法。他捂著心口站起來,想要甩手走人。


    但是,沒想到,蔣恩友就勢一把將他懶腰抱住,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說:“但是,我愛你,我從小就愛你。”


    張寒陽愣住了,在他所認識的所有女孩子中,蔣恩友是最優秀的,她無疑像一隻高貴的白天鵝一樣,散發著隻可遠觀的高貴氣質。


    張寒陽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條件,無論是從家世還是本人的才學以及長相來說,張寒陽知道,都會有很多女孩對他心儀。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是蔣恩友。蔣恩友平日裏看上去那麽淡定,那麽篤定,一點女孩的撒嬌犯癡都沒有。


    此時,蔣恩友的頭貼在張寒陽的胸口,張寒陽感到心跳的厲害,剛剛經受了打擊,接著又來一個跨度如此之大的翻轉,他的心髒真是有點受不了了。


    蔣恩友的發絲隨著屋子裏流動的氣息輕輕地飄動著,有幾下撩到張寒陽的臉上,弄得他癢癢的,他聞見蔣恩友身上女孩子的味道,他莫名地無法抑製住地就激動了。他從前怎麽從來不知道女孩子有這麽美好的氣息?他從前也從來不知道女孩子有如此讓人抑製不住地激動,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自己的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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