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經過的所有城鎮,這裏荒涼破敗,了無人煙。近幾天剛下了一場小雨,地麵坑坑窪窪,泥濘難走。兩人索性下車,推車前行。


    空氣裏浮有淡淡的泥土腥味。可能由於城鎮地處偏僻,人煙稀少,所以遊走的喪屍並不集中。


    起初方越以為當上這種厲害人物的跟班,怪物便基本跟自己無緣。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白封多數時候都沒興趣動手,結果重擔盡落在他頭上。


    方越雖然要比常人厲害,但應付起不懼疼痛的怪物仍稱不上得心應手——最近倒是適應了些。可能由於以前作為保護者,他給自己施加太大心理壓力。如今強大的家夥陪在身旁,雖然不指望對方會幫忙,但至少戰鬥時不用再左顧右盼。


    城鎮裏沒建大超市,隻有一些小賣部。許多店鋪空空如也,隻剩生活用品。白封半途失蹤,不知去了哪裏。方越十分淡定,他已經習慣那人來無影去無蹤。大概是找東西找煩了,或是其他玩意兒吸引了那家夥注意力吧。


    轉悠半天,方越終於找到一家新的小賣部,前腳剛踏進去,就見裏麵幾個大男人圍著一名上了年紀的婦女,劈頭蓋臉地逼問:“說,其他女人躲哪去了!?”


    “你們、你們……”女人許是多天沒能洗漱,蓬頭垢麵。她嘴唇顫抖,哭著跺腳,“你們真下得去手,怎麽會這樣,真是瘋了!”


    一痞子模樣的年輕小夥子絲毫不為所動,踢了女人肚子一腳,朝地上吐口唾沫:“老太婆,早點說出來對大家都好,別想拉著全鎮人一起送死。”


    另一大叔拉住小痞子,讓他別動粗,溫言勸告捂住肚皮一臉痛苦的女人:“鄭妹子,說吧。既然你敢出來,我們相信你一定沒事,何必為了那群怪物受苦呢。”


    鄭大媽眼睛一瞪:“你們良心被狗吃了,遲早要遭天譴的!”


    “你這婆娘!”小痞子脾氣爆,聽不得人罵他,當即就要動手,結果手腕被人緊緊攥住,動彈不得。他以為又是大叔,不爽地瞪過去,卻見中年男兩手空空,一臉吃驚,才注意到阻止自己的是個陌生男子。


    他罵罵咧咧地掙紮,卻愣是沒掙開,反而惹怒男子,施加在手腕上的力度愈來愈大。青年整張臉皺成一團,縮頭縮腦:“疼、疼死了!放開我!”


    方越輕哼一聲,一把推開他。小痞子一個趔趄後退好幾步,好容易站穩,指著男人鼻尖罵道:“你算哪根蔥,敢動老子?也不打聽下老子是誰?”


    “我特麽管你是誰。”方越不想廢話,直接舉起白封給的槍——雖然他從沒用過。眾人果真被嚇了一跳,都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小痞子依然橫在原地,逞強道:“你、你拿出一把玩具槍就敢嚇唬人?也不打聽一下……”


    話音未落,震耳欲聾的槍響震動了這小小店鋪的屋頂。方越放下手/槍,洞口繼續對準那群人:“玩具槍?要不要試試。”


    青年立馬把話咽了迴去,整個人徹底萎靡。其他人嚇得不輕,不敢多做停留,隻能撤退。好漢不吃眼前虧,雖然最後沒能問清位置,但等礙事的家夥走了,日後還有機會。


    方越沒想到的是,他不過見義勇為一迴,順便清理現場方便補給物資,卻被鄭大媽一眼相中,認為他是從天而降的英雄,當即跪下,希望方越能幫助她們。


    “我真是沒轍了,那群男人中了魔障,逼得我們走投無路。”鄭大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兄弟,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幫幫我們吧。”


    被一把年紀的人當麵跪下,方越極其別扭,要扶她:“你先起來。”


    “你答應幫我了?”鄭大媽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答應我就起來。”


    無賴啊這是。方越哭笑不得:“起來再說,我總得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鄭大媽終於舍得讓膝蓋離開地麵,而說起這些天的遭遇,眼眶又紅了。她一家人都被怪物襲擊,隻剩下自己苟延殘喘。


    “我女兒,我老公,還有我的乖孫子。”鄭大媽大約終於找到人聽她訴苦,不停抹眼淚,“誰活下來都好啊,偏偏剩我一個老太婆。”


    本來鎮小,大家都認識,相互間也能有個照應。可某天開始,那群男人精神就不正常了,瘋狂的捕殺女性。女人們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就躲在鎮子裏,既要防備怪物,又要防備男人,真是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方越聽了鄭大媽的描述,眉頭越皺越深。突然發瘋?精神不正常?可是通過剛才那番短暫的交流,完全不覺得那些人腦袋有問題。怎麽會有人沒有利益衝突就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她一邊迴憶,想起自己慘死的家人,愈加悲哀。方越歎氣:“我怎麽幫你?”


    “他們一定是被感染了,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鄭大媽篤定道,繼而殷切地抓住男人雙手,“小兄弟,我不求你讓他們清醒——能不能趕走他們,幾個大男人,去哪都能生活吧。”


    話是這麽說,但即使趕走了他們,一旦自己離開那些人十有八/九會再跑迴來,治標不知治本。而且鄭大媽對關鍵之處都過於語焉不詳,像是有所隱瞞,方越總覺得不能盡信。


    地點,a市安全營。


    “你們兩個最近是不是走太近了。”


    聞言,陳景宗一怔,接著繼續收拾東西:“謙哥,你想多了。”他準備離開出租屋,但卻被對方抵在門口。


    陳景宗無奈了,抬頭看這個高自己一頭相貌平平的男子:“讓一讓,我要出去。”


    李謙難得沒聽心上人的話,一臉嚴肅,卻眼含悲傷:“景宗,我自認沒人比我了解你。你現在對路肖的態度,你的一顰一笑……不都是跟方越在一起時一樣麽。”


    陳景宗握緊拳心,指甲深深扣入手心:“別給我提那家夥名字。”


    “好,我不提。”李謙抓住男人肩膀,強迫對方看向自己,“那麽現在呢,你對路肖究竟怎麽想?你知道嗎,你當初跟那個男人分手後,我有多麽高興,我一直陪著你,就是希望你哪怕能多看我一眼……”


    “別說了。”陳景宗推開他想要離開。


    李謙一把從背後抱住他,腦袋埋進男人頸窩:“可為什麽每次都是後來居上。你跟那警察才認識多久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為什麽不明白我的心意,我究竟哪點比不上他們!”


    陳景宗聽著悲切,自己值得麽。他不想讓謙哥傷心,可感情這件事終究不能勉強。他撫上李謙的臂膀:“謙哥,謝謝你,但我真不值得……”


    “我老婆要生了啊!!!!”


    走廊對麵傳來淩亂的腳步聲,一個男人公主抱著大肚子女性,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瞧見擁在一起的兩個大男人,不由微微一怔,接而倒退幾步,跑向其他方向,嗓門嘹亮:“有沒有女人幫忙接生?我老婆快不行了!”


    可他沒跑幾步,妻子卻突然猛烈咳嗽起來,脖頸不自然地腫脹,又青又紫,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順著食道爬上來。


    男人大駭,小心翼翼地放下妻子,緊緊握住女人的手,帶著哭腔:“你怎麽了,我在這裏,你不要嚇我啊。”


    但此刻妻子明顯已經無法迴話。她往後仰著脖子,兩眼翻白,嘴巴大張。肚皮跟吹了氣似的越漲越大,爆出青筋,裏麵的東西唿之欲出。


    “老婆……”


    這是男人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妻子肚皮裏猛地刺出一隻焦炭般漆黑的手掌,戳穿了男人的喉嚨。裏麵的怪物撕破皮膚,帶著器官髒器緩緩站起,一口吞下獵物的腦袋。


    不遠處兩人目瞪口呆,陳景宗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李謙牽著躲進出租屋。門被一把關上,李謙還嫌不夠似的,把能擋在門口的東西盡數堆了過去。


    陳景宗則一直處於恍神狀態。那是什麽怪物,上輩子沒見過那種東西啊!為什麽,為什麽會不一樣!?


    “景宗、景宗!”


    李謙叫了好幾聲才終於得到迴應。對方似乎被嚇懵了,一臉茫然的抬頭。李謙使勁晃他:“振作啊景宗!門堵不了它多久,我們得想點辦法。”


    辦法?


    陳景宗終於迴過神來。不管外麵的怪物是什麽,有多厲害,隻要自己有空間,那玩意兒傷害不了他。可問題是謙哥也在,他沒法憑空消失。或者帶謙哥一起躲進去?可、可是……他並非不相信謙哥,隻是這種能力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心!”


    陳景宗被李謙推開。出租房的破門果然不頂什麽用,那怪物撞了幾下,輕而易舉侵入進來,直直衝兩人襲去。僥幸躲過一擊後,兩人被隔離。怪物沒有猶豫,直接撲向看上去更弱的陳景宗。


    盡管陳景宗力量大漲,可麵對未知生物慌了神,手中又沒武器,竟被一下子撲倒在地。


    不管了,直接躲進空間——就在他腦海裏閃過這個想法的一瞬間,槍聲響起。子彈貫穿怪物腦部,帶著它撞向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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