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小小的以秋把汪曼春護在身後,大聲嚷嚷著:“我警告你,你離我姐姐遠一點,你宰一直粘著她,我就告訴你姐姐了。”

    他好奇,論討厭,也應該是他更討厭她才是,為何這麽小的小孩,反應這麽大。

    他蹲在小孩麵前,鼓著笑臉問小孩討厭他的理由。誰知那小孩理直氣壯的大喊:“你們兩個八字犯衝,你會拖累我姐姐的。”

    眼前的汪以秋,徹底脫掉了嬰兒肥,不知何時充滿朝氣的瞳仁裏滿是塵埃。他一直都問自己,麵對汪曼春,因為她變得太徹底,所以他能夠下手。可是汪以秋呢...麵對她,他始終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愧疚。

    如果,他聽了當年以秋的話,汪曼春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會早早地嫁人,相夫教子,過著快樂的日子。

    畢竟,她當年是那樣的美好。

    如果,他當年沒有聽明鏡的話,而是和汪曼春私奔,汪曼春是不是就不會如此憎恨大姐,也不會走上不歸路。

    以秋的話,戳中了明樓的惻隱之心。他閉起眼睛,歎了口氣,終究退了一步:“好,我答應你,但是,如果你不能成功,後果自負。”

    成功...不隻是指救出汪曼春,還包括必須策[反她。

    以秋鬆下肩膀,唿出一口氣,抬起頭,堅定地說道:“我會的,如果不成功,不用你動手。”

    明樓看著對麵的汪以秋,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選擇是對是錯,他不是沒有勸過汪曼春收手,但卻從來沒有成功過。但姐妹連心,或許真的有發生奇跡的可能。

    如果汪曼春願意的話,無論對於上海的革命而言,還是他們自己而言,都是好的。

    有了決定,不再迷茫,明樓靠到椅背上,問道:“你想怎麽做?”

    以秋看著明樓,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汪曼春的案子還沒有板上釘釘,就算藤田芳政現在認準汪曼春就是罪魁也不會馬上動手,會經曆一個漫長的調查過程。

    並且,因為日本第三戰區的失利,原本定於三月後發動的最後一波物資運輸提前,現在正是著急的時候。這樣,汪曼春就有翻身的時間。

    但是,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汪曼春配合行動的基礎上,她,必須被策[反。

    以秋抬起頭,看著明樓:“現在,我需要見姐姐一麵。”

    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根本不允許她去探視,能

    夠悄悄安排見麵的,目前來看,就隻有明樓能有最高的效率。

    ==========

    從明樓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以秋看見了守在外麵的明誠。他靠在門旁的牆壁上,看見以秋出來的時候急忙站直了身體。

    以秋看著明誠望向她的小心眼神,覺得好笑。昨夜...她心念的都是明誠,可是現在卻相看無言,兩人之間彌漫著淡淡的局促。

    她愛他,但他的愛卻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有她想做的事,如果他是這條路上的阻礙,那就讓他留在這裏吧,她繞開他便是。

    她可以跟明樓合作,但絕不原諒明誠...他可以騙她,卻不可以用她的愛來傷害她愛的人。

    錯開視線,以秋挺直身子與明誠擦肩而過,沒有迴頭。

    明誠的視線始終追隨以秋,看著她眼裏灼熱的堅定,分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

    她變了,變得安靜,變得聰明,變得尖銳,但是卻始終不認輸,無論遇到任何狀況,任何敵人,都昂著頭。哪怕頭破血流,也絕不放棄,就像是驕傲的孔雀。

    而這樣散發著光芒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吸引他。下次見麵的時候,不再向她道歉了,要跟她說我愛你才行,他一次都沒說過,他愛她。

    以秋在見汪曼春之前,先去找了一個人,不是嚴律,而是以臥底身份迴到白鳥輕澤身邊的許良程。

    如今,汪氏和白鳥集團明麵上掛的是日企名號,實則早已被掏空,錢伯成為了最大的股東,而錢伯手上一半的股份,實際都在以秋的名下。

    這個集團,早就易主了。

    吃了啞巴虧的白鳥輕澤雖然懊惱,但礙於黑龍幫又不敢聲張,隻能生生的閉上了嘴巴,繼續當這個有名無實的董事長。

    而許良程,一是應他當初和她合夥的要求,二是出於以秋把他當做最後的底牌,雖然勢力一直在擴張,但很低調,除了嚴律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以秋的人。

    時隔半年,重新見到這扮豬吃虎沉藏不露的中年男人,以秋壓抑的心情莫名恢複一些。這隱藏在暗處作為秘技的匕首,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啟用。

    坐在很久沒來的汪氏的辦公室裏,汪以秋恍如隔世。許良程端上一杯咖啡,輕聲說道:“汪總,好久不見。”

    是了,汪部長是後來的名號,她最熟悉的還是汪總兩字。

    抬頭看看許良程恭

    敬的樣子,以秋莫名心裏一鬆,這老奸巨猾的家夥成日裏頂著弱氣的書生臉招搖撞騙,是個危險人物。

    但說來奇怪,他們認識不到一年,加上這次才隻見過三次,但是她卻把最重要的事情都交給這個人來辦。

    雖說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在以秋手裏,但以秋明白,若不是許良程誠心,憑他的本事,想擺脫她的控製並不是沒有辦法。

    放下手裏的杯子,以秋覺得莫名輕鬆,無論是跟明誠或是嚴律,甚至是汪曼春,她都有太多的東西要隱藏,可是對於許良程,他們沒有了解彼此的必要,但卻互通心性,知道彼此的秘密。

    相處的模式也隻是她說他做,但或許是這簡單的往來,才顯得單純沒有複雜。

    以秋抬起頭,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臉:“夥計,我又要麻煩你了。”

    許良程聳了聳肩,一副早已預料的表情:“我知道,否則你不會來找我的,閑了這麽久我還以為汪總已經把我忘了。”

    “怎麽會。”以秋挑眉:“完成我的要求之後,你不是還要迴家找老婆嗎,我記得。”

    以秋後來想想才覺得自己不人道,把許良程的老婆綁了,固然可以加強控製,但對許良程這個正常男人來說,確實有點殘忍。

    以秋已經委托他兩件事情,第一件是教導嚴律直到他獨擋一麵,第二件是潛伏迴白鳥身邊,幫助她吞掉白鳥集團。當第一件任務完成時,許良程便可以自行離開,但嚴律現在雖然已穩重許多,但還欠些火候。

    現在,以秋來委托第三件事情。

    “我要你辦的第三件事情,是協助我,營救目前關押在76號的原情報處處長汪曼春。任務期間,你代替我,執行部署計劃,調配包括嚴律、青龍幫在內的所有汪氏勢力。”

    以秋雙手合攏,看著許良程,說的認真。因為她是這個任務裏的主角,除她之外,她能想到的,最能信任,最有能力的指揮,就是許良程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還否記得許良程和白鳥輕澤。

    很早之前就說過,兩個人不是醬油,是影響結局的關鍵人物。

    通知,高考結束,重新返校,7月中旬放假更,卡在這兒,我真的是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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