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淡淡的茉莉花香,令以秋安心。

    一切都一如既往,沒什麽不同。外麵雖是豔陽天,屋裏卻很涼爽,枕在汪曼春的懷抱裏,汪以秋近乎快要睡著。

    一切都很平和,就連風聲都像母親的輕言細語,悄悄哼唱著搖籃曲。

    然後,汪以秋的前半生就在這裏戛然而止,按下了暫停鍵,那溫暖的、清新的懷抱是以秋對姐姐最後的記憶。

    當明誠慘白著一張臉推開汪家大門的時候,當他滿頭冷汗一身血漬出現的時候,汪以秋的噩夢開始了。

    就像是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的時候明誠闖了進來,他氣喘籲籲,雙目呆滯的看著汪曼春,眼裏翻湧著暗流,不斷掙紮,最後是決斷。

    “曼..曼春姐,大..大姐找你。”

    這樣狼狽的姿態,這樣閃躲的神姿,沾染在明誠衣領上鮮紅的痕跡。像是一個預兆,發生了什麽事,誰都沒有開口,卻都已經心照不宣。

    汪曼春站了起來,甚至忘了枕在她腿上還在朦朧狀態的汪以秋。

    腦袋磕的生疼,以秋坐起來想發脾氣,聽到的卻是汪曼春顫抖的聲音。

    “明小姐...是她,是不是。”

    “大哥正在大學上課,大姐打電話到學校,結果...迴家後...大哥他....”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明誠和汪曼春的對話在以秋的耳朵裏就像是天外來音。所有的景致和感情都從這裏開始,漸漸的扭曲,變得麵目全非。

    嘩啦嘩啦,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變得密集,像是擊打的小鼓,聲音不大卻擾的人渾渾噩噩。

    汪以秋站在新政府辦公廳,透過麵前那盞巨大的落地窗,看著外麵陰沉的烏雲,那一絲絲明亮的銀線,從天邊的黑幕落下,粉身碎骨在冰冷的大地,極速照亮,極速毀滅。

    一切都變了顏色,變得冷漠蒼白,沒有任何鮮活的氣息。

    以秋靜靜的瞧著,雨中匍匐在地上絕望哭泣的明鏡,分不清內心裏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悲哀多一點。

    太像了,一切都像是昨日故景重現。就連雨中絕望的哭泣,都是一模一樣。

    而她,也和以前一樣,隻能靜靜的看著,看著眼前的悲劇。

    汪以秋對明鏡是沒有任何好感的,她對明誠這個大姐的記憶隻有兩幕。

    一幕,是汪曼春跪在明公館前一

    夜,她清冷的聲音從裏麵傳出,說的是:“跪著吧,大小姐跪累了自然就走了。”

    一幕,是那天白天,汪曼春跪在她車子行跡的前麵,苦苦哀求,而她,隻是從車窗裏扔下了明樓帶血的撕裂了的白衫,她說:“汪小姐,我警告你,離我的弟弟遠一點,他現在所承受的,都是拜你所賜,你配不上他,你隻不過仇人的劣種,下賤女子,離他遠點,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邁進我明家一步。”

    惡毒,自私,沒有人性是汪以秋對明鏡所有的印象。是她,讓她明媚溫柔的姐姐猙獰著麵目,一字一句,用她從沒聽過的惡毒語氣說著:“行,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

    從:“隻要她肯接納我,我願意等。”到“明鏡,我等你死的那一天”隻過了一夜,那一夜,太多人流了血,流了淚。

    汪以秋是對明鏡沒有任何好感的,和汪曼春一樣。她不期盼明鏡的悲慘,卻樂於見到。對明鏡有好感的,甚至感到欽佩的,隻是以秋而已。

    汪家欠明家的,可是汪曼春欠明鏡什麽,又欠明樓什麽。

    汪以秋後悔,後悔那天鬆開了姐姐的手讓她到了明家去找明樓,後悔在明樓和明誠出國的時候沒有攔下他們。

    可是,這隻能成為一種想象,因為她當初無論怎樣選擇,都不會改變事情的發展。所以,她恨明鏡,因為,當時能夠選擇的,能夠改變這一切的就隻有明鏡,隻有她,有選擇的自由。

    以秋靜靜的看著,雨越下越大。

    明樓撐著傘走出去了,在周圍看著他動作的有76號上百位特工,有藤田芳政,有汪曼春,有太多太多的敵人。

    他隻能繼續,這場恐怖的表演。

    先是攙扶,然後是推攘,激烈的爭執,明鏡掌摑明樓,然後一臉失望,想要說些什麽,旁邊的明誠變了臉色,明樓也大驚,然後他打了他最敬重的大姐。

    重唿一口氣,以秋閉起了雙眼,踉蹌的倒退幾步,癱坐在辦公桌上,手死死的扣住了桌麵。

    明樓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就是明鏡,為了明鏡,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感情。可是,現在,他居然打了明鏡,不可思議,卻莫名的讓汪以秋靜默。

    祖國,真的是一種致命的熱枕。

    拿起桌子上的電話,轉了幾圈,是嚴律的私線:“把明鏡最近不幹淨的事都清理掉,利落一點,不要留尾巴。......還有,派幾個人保護她,隱秘點。”

    明台被捕了,七十六號和特高課所有的注意力恐怕都會放在明家,這個時候,牽一發而動全身,能不讓明誠做的,還是少留給明誠,她能做的,就她做吧。

    她恨明鏡嗎,恨啊,可是,明鏡是同誌,所以,得保護才行。

    站直身子,以秋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一節一節的像樓下走去,站到了一樓看熱鬧人群裏。

    說實話,她選擇的和汪曼春選的有什麽不一樣嗎,當初她姐姐遭遇的,誰知道她會不會也來承受一邊。

    不,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她的話,如果是她像當年曼春那樣承受明鏡的話,汪曼春一定會一槍斃了明鏡的。就算她是明樓的姐姐,就算與明樓為敵。

    汪以秋沒有自信能改變汪曼春對明樓的愛,唯一自信的,就是相信如果在明樓和她之間,讓姐姐做選擇,汪曼春一定會選她,哪怕明樓一死,汪曼春也活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與明鏡的對話取自於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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