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營救明台,援助明誠,一宿未寐本就極其疲憊。在處理了一上午的公務之後,還沒吃口中午飯,汪以秋就被藤田芳政召到特高課。

    美名其曰是商討對策,其實就是一通亂罵。勞工營遇襲本身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可怖的是軍統和地下|黨竟然擁有這樣的力量。

    新四軍和遊擊隊就已經讓日本人十分頭疼,再加上這橫空出世的“毒蠍”,整個特高課一片混亂。藤田芳政的怒火,毫無預兆的,撒在了監察部的腦袋上。

    對於勞工營戰俘被截一事,藤田芳政給予了高度的重視。從特高課出來的時候,汪以秋隻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發麻。

    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不說明誠和明樓這兩個人有沒有把她當做隊友,單單是梁仲春這個攪局小能手,就能把她氣的夠嗆。

    梁仲春私下的貿易往來不太幹淨,汪以秋心知肚明。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刻,他竟然還敢參與勞工戰俘買賣。如今這檔子事一出,特高課開始肅清內部。偏偏她已經是和梁仲春一條繩上的螞蚱,又不能坐視不理,一大堆的爛攤子等著她去收拾,可是,明樓和明誠,卻突然沉寂了下來。

    她不是沒有這個感覺,明樓和明誠開始刻意避開她。無論是勞工營的事情,還是其它。

    走在四通八達的街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汪以秋總覺得有一絲違和感,卻怎麽也抓不住這奇怪感覺的源頭。

    不安的預兆達到頂峰,是明誠突然的邀約。

    又是租借的那家情侶餐廳,照常的,以秋到的時候,明誠也已經到了。

    明誠一身棕色的收身西裝,黑色的大衣外套工整的搭在椅背上,以秋進來的時候,明誠起身迎接一臉笑意。

    開著明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腦袋,入門的汪以秋一邊放東西,一邊挑眉問了一句:“你還打發蠟了?”

    明誠一頓,看了看自己的腦袋,挑眉迴道:“怎麽,不許啊。”

    “沒有,隻是好奇而已。”以秋入座,支起下巴,一臉狐疑:“說吧,又想算計我什麽?”

    下午從特高課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早了,接到明誠的邀約迴去整理一番,再出來早已到了傍晚。如今兩人坐在餐廳裏,明月高照,夜風習習,本該曖昧的氣氛卻顯得冷冽。

    以秋的手肘架在餐桌上,麵前是精致的牛排,富裕的紅酒。可她不小鳥依人,一

    身幹練之風,將這場外人看來揶揄不已的晚餐氣氛殺的淋漓精致。

    明誠提起以秋麵前的紅酒杯,遞給以秋,修長的手指托著杯身,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有光澤:“怎麽?請你吃頓飯而已,防備心太重了啊。”

    “吃飯?”以秋誇張的拱了拱頭:“老兄,哪次在這兒吃飯是有好事啊。我有陰影了好嗎!”

    噗嗤笑出聲來,以秋如此生動的表情明誠已經很久沒見過。以秋也不在意明誠的反應,接過紅酒杯子,一飲而盡,以秋挑釁的看了明誠一眼。

    明誠點了點頭,舉杯,笑著一飲而盡:“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一定換一個好一點的地方。”

    聳了聳肩膀,算是應承明誠的話。打量四周,並沒有什麽變化,和前幾月兩人來的時候差不多,隻是多增了一些精巧的工藝品。

    接到明誠正式的晚飯邀約,雖說她滿腔疑惑,但還是迴家特意打扮了一番。褪去了平日裏一身殺伐的皮裝,換上了柔軟的素馨色風衣,一件亞麻色的收腿褲,配上紅色的小襯衫————若不是那雙眼裏有著難以抹去的冷冽,渾身泛著“職業”氣息。她就像是剛剛從書院走出來的學生,不諳世事,單純可人。

    明誠一邊切著盤裏的牛排,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沉默不發的汪以秋。

    與過去相比,她的麵容實際上有了相當的變化。穿衣風格、言語談吐,與過去也幾乎沒有相似之處。若不是的確清楚她的身份,他恐怕是怎樣也不會相信,張揚放肆的她會嚴謹成今天這幅模樣。

    看她一身素色,眼前浮現的卻是她曾經的一身火紅。紅火的旗袍....即使不動聲色也翩若驚鴻。長大了,竟然是素色更明亮一些。

    明誠的眼神越發肆無忌憚,被他掃過的地方冒起了一層薄薄的疙瘩,她本就生的嬌小,明誠又高,即使坐著也比她多出一截,這樣的俯視,讓她沐浴在他視線的洗禮下。

    直到自己盤子裏的牛排被戳的千瘡百孔,汪以秋手下動作一頓,她抬起頭咧了咧嘴,露出張揚的小虎牙:“看什麽看,我是你盤子裏的牛排嗎?”

    她的麵容過去很清晰,可自從這次迴來,明明是朝夕相處,但汪以秋的周圍一直像是籠著一圈薄紗,朦朧不清。而現在,她抬頭像他示威的這一瞬間,豁然開朗,明朗的麵容讓他又覺得她似乎也沒有多大變化。

    一種衝破內心憂鬱心境的展然會心的笑容:“那哪能啊,汪部長可比牛排看起來有氣質不少。

    ”

    動作一頓,汪以秋坐直身子,完全不知道對麵的明誠今天是發了什麽神經:“謬讚了,我哪能比得上牛排,它最起碼還能填飽肚子。”

    “汪部長也是秀色可餐啊...”

    看明誠一副滑頭的樣子,汪以秋覺得自己的麵部神經整個都快扭曲在一起。

    “明誠,你今天出門是不是沒帶腦子。”她抬起光潔的額頭,認真的問道。

    她總愛說別人的腦子,隻要她和他拌嘴輸了,都會來這一套。明誠在汪以秋麵前才是自己,因為她很真實,像是脫離了這個時代,所有的隔閡與薄膜她都能夠輕易打破,不論身份、不論立場。

    神奇的女孩子...從來沒見過的女孩子。

    這是少年明誠動心的女孩子,也是成年明誠真正無法放下的孩子。

    “是有一點,把腦子忘在家裏了。”

    他從椅子上離開,一隻手撐著桌子,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他忽然湊近的臉,她還沒有反應,就感覺到了他的味道,他的體溫,他的鼻息。溫熱的唿吸一下一下瘙癢著她的臉頰,她像是被調戲的少女,被明誠抬著下巴索吻。鹹濕的觸感從味蕾傳來,但又混合著她從未品嚐過的蜜糖,甜的她頭腦眩暈,眼前像是綻開了煙花。

    她想張口說些什麽,就是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他的唇舌。被迫被撬開的口齒,在口腔裏肆意翻動。她這才知道她過去所謂的強吻是多麽無力,她的親吻像是小孩的啃咬,而他的霸道,顯示了男人在這方麵出眾的天賦。

    她應該推開他,這是美男計,這吻有毒。

    可她卻抬起了雙手,抓住了他的衣領,讓自己埋入他的胸懷,依偎在他的懷抱裏,緩緩的閉起了雙眼,讓她,完全陷入他的味道。

    明誠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汪以秋顫抖的睫毛,鬆開了在她下巴上的手,反扣住她的後腦。

    “有什麽...不受控製了。”

    明誠愛汪以秋,從傾慕到愧疚,從愧疚到深愛。他們之間之間隔著狗血的國仇家恨,但在這一秒,什麽都沒有。

    “我愛你。”

    明樓不能給汪曼春的諾言,明誠能給汪以秋。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算是甜吧。

    評論呢,大大需要支持,太久沒更了,大綱都模糊了,給點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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