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裏的繃帶打一個結,明誠的傷口就算是處理好了。

    將褪到肩膀的白衫立起,為他一顆顆的扣上扣子,雖然寂靜無聲,但是溫柔攜永,她多想讓時間,就靜止在這一刻。

    站起身子,腿都已經麻的沒有知覺。明誠晃了晃神,也要起身。

    以秋冷聲:“你先別動...”

    明誠就真的一動不動,幹眨著眼弱聲說:“大哥還有一個會,快開始了...”

    以秋一邊倒水找藥,一邊看了看手表,還真是如明誠所說,三點的會,已經兩點半了。將水杯遞到明誠麵前,歪著頭輕聲說:“這是止痛藥,你先吃了。”

    明誠乖乖應聲,接過藥就是一飲而盡。以秋則進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還拿著一條濕毛巾。明誠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黏黏稠稠的,全是汗漬,一陣不爽。伸出右手,道了個謝,想從以秋手裏接過毛巾,誰知以秋直接掠過了明誠伸出來的手,半跪到明誠身前,托著毛巾,覆到了明誠的臉上。

    錯愕的瞪大眼睛,不明白以秋這是為何。以秋麵色平靜,眼無波瀾,與這曖昧的舉動極不相稱。

    簡單的擦拭明誠麵龐之後,以秋轉身又進了洗手間,還沒等明誠對這一串連的舉動反應過味兒來,以秋又拿著什麽東西到了他麵前,定睛一看,明誠直接驚叫出聲,哪裏還有半分從容。

    “喂..你拿一隻口紅幹什麽!”

    明誠的眉眼有些扭曲,他看著以秋相當淡定的舉著一隻口紅到他身前站定,驚疑出聲:“你不會是讓我抹這個東西吧?!”

    “是啊..”以秋迴的理所當然,她挑眉反問明誠:“你不會就想頂著一張跟啃過牆皮一樣的嘴出去吧。”

    明誠膚色偏似古銅,倒還可以過關,但此刻白的跟紙一樣的薄唇在他的臉上顯得相當突兀,一眼看去,會不由自主的盯住這張白皙的過分的嘴。

    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嘴唇,明誠有些心虛,縮著腦袋像是嫌棄又像是委屈一般,沉聲道:“我一個大老爺們,抹女人的東西,那不是更奇怪嗎。”

    以秋蹙眉厲聲:“又不是讓你塗成姐姐那樣。而且,你頂著一個烈焰紅唇總比頂著一個啃牆嘴好。”

    汪以秋從小牙尖嘴利,明誠善於應付不代表都能應付。雖然這話說的挺衝,但是他抹口紅出去,最多被嘲笑兩天,但他要是白著嘴出去,等待他的,就有可能是76號或是軍事法庭了。

    明誠噤聲不語,一副默認乖態。以秋在拇指上輕抹兩三筆嫣紅,俯身伸手,觸上了明誠的嘴唇。明誠瞪大眼睛想要後仰,隻是想到如果不用手抹而是那筆紅柱直接操作,可就真的成了烈焰紅唇了。讓他自己來?當著汪以秋用手抹口紅?萬般思慮之下,明誠隻能挺著身子,如同上刑場的犯人一般,視死如歸,緊閉雙眼,別提有多痛苦了。

    當以秋碰到明誠的唇時,一縷電流沿著拇指劃過手臂直通心髒,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小幅顫動,一種興奮透過脊柱直激大腦。汪以秋眼神一暗,咽了口口水。

    他們,在未來的某一天...注定,會到達天平的兩端,注定會兵戎相見..隻要她一天姓汪,隻要她一天選擇她的姐姐,他們,就注定是個悲劇。

    當知道結尾注定悲哀的時候,還要開始嗎?

    明誠的嘴唇已經幹裂的有些破皮了,口紅抹上去也是一塊一塊的,不僅難看,而且還蜇得明誠生疼。

    他的唿吸打在她的手上,他們近在咫尺。閉緊雙眼的明誠,看不到汪以秋眼裏翻滾的澎湃,兩個心跳都很狂躁的人,誰也沒有發現誰的失態。

    歎紅塵風雨路三千,曲未終,人已散,遺世而獨立無眠。這段情,她離不開、拋不掉、舍不得,就是咬牙切齒,傷及五髒六腑,也要想著他,看著他,幫著他,愛著他。

    情感是沒有理智的,在明誠麵前,汪以秋也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以秋收迴了自己撫在明誠嘴唇上的手,在明誠睜開眼睛的瞬間,閉上眼睛,壓了上去。

    在明誠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恍惚的時候,突然覺得唇上一熱,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去。一種莫名的戰栗和興奮洋溢在每一個毛孔,他甚至覺得,翻滾的血液能撐開剛剛包紮好的傷口。

    礙於明誠有傷,以秋隻能一隻手捧著他的臉,一隻手撐著皮椅,左腿跪在明誠兩腿間的凳子上,右腿獨立,低著腦袋,輕細的啄吻。

    以秋覺得,有什麽一直壓抑的東西,炸開了。

    他的唇有些涼,跟他炙熱的唿吸相差甚遠,他很呆木,一動不動,即使她能感覺到他越來越滾燙的體溫。

    明誠覺得,有什麽東西搞錯了,有什麽東西,在理智的鐵網中掙紮,想要掙脫。在牢籠與困獸的不斷鬥爭下,他隻能呆呆的,一動不動。

    碾轉在他嘴唇上的柔軟力道不大,從最初的輕啄到最後舔舐、咬逗、吸允。一直小心翼翼,如

    同一片羽毛,似有似無,讓他渾身難受。他顫抖的抬起手,想扣住眼前的女人,但是,卻不可以,也不能。他接受了,卻沒有迴應。

    與明誠從未有過的親密,讓汪以秋內心始終空落的一角漸漸的滿了。

    然後她笑了,笑的連眼睛都眯了起來,和一隻小狐狸一般滿是得意,一如當年的那般肆意。明誠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的右手不斷靠近汪以秋的腰肢,想要擁她入懷,可就在隻剩一公分的時候,猛地失去了懷中的人。

    原本斑駁在嘴唇上,一塊塊的口紅在不斷的舔舐中抹的均勻,很是紅潤又不覺突兀。

    以秋輕聲,笑出了兩個圓窩:“好了...快走吧,你快遲到了。”

    明誠呆愣片刻,慢半拍的應了一聲,從凳子上有些趔趄的站了起來,忽略心裏那一抹悵然若失,不知抱著何種情緒,帶著情|欲沙啞道:“謝謝你...那我走了。”

    將掉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撿起,穿上,仔細一看卻發現西裝上的扣子被以秋扒衣服的時候,扯了下來,明誠眨了眨眼睛,思考間隻見以秋遞過來一截斷線和一個紐扣。

    以秋揚了揚手,笑道:“你自己綁上去得了...”

    看著以秋一臉無賴表情,明誠也笑了,笑裏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縱容和寵溺。接過線和扣子,勉強綁在身上,卻也隻能敞著懷,明誠搖了搖頭,就朝門外走去。

    臨走前,突然聽以秋說道:“南田洋子已死,不出預料接手特高課的會是藤田芳政,在見明大哥之前,想必會先來找我。明誠先生,有什麽讓我轉達給藤田芳政長官的嗎?”

    以秋半張臉背對著明誠,明誠看著逆光而立的汪以秋,心裏某個角落悄悄軟了下去,他沉聲迴道:“汪部長公事公辦,明誠佩服。不過聽聞汪部長突聞汪處長舊疾複發,不顧自己就從醫院跑迴,還望汪部長多加照看自己的身體,以免留下隱患。”

    “多謝關心...”

    特高課首座更替,勢必會引起局勢新的變化,而接棒的藤田芳政比南田洋子更加精明厲害,為了將自己從刺殺南田的嫌疑裏刨出,她必需有一個不在場證明,而她的不在場證明——就是醫院。

    明誠離開後,汪以秋撥通了汪氏的電話:“嚴律嗎?你馬上來新政府辦公樓..”

    將染血的紗布和綁帶塞到書包裏,收拾好一地的狼藉,打開窗戶,望著這一片狼煙的上海風景...一陣須臾。新的風暴開始了,

    接下來她必須集中精神應對藤田芳政,在最終的命運到來之前,就讓她先放縱自己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情戲哦...希望沒有崩,接下來轉戰諜戰,感情戲會比較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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