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走後,汪以秋癱坐在沙發裏,閉著眼睛。

    “你是想讓你姐姐,嫁進我明家。還是,你和阿誠...”

    這句話縈繞耳旁驚的她的心一陣苦澀,她和阿誠嗎?大家似乎都喜歡把她和明誠牽扯在一起,好像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一樣。明明就什麽都沒有...他們之間,又能有什麽呢。

    抬起右手,看著右手腕上的那道傷痕——如同蜿蜒小溪一般穿過了整個手腕延伸到手掌,像是被一條粗的白線勒住。與周圍的白皙相比,太猙獰,太醜陋。用手輕輕的摸蹭著,當初的痛楚還心有餘悸,這是明家第一次欠她的人情,可是若沒有這道疤痕她也就不會和明誠糾纏在一起。喜歡嗎?是喜歡的,否則她又怎麽會處處幫著明鏡呢。說是和姐姐不一樣,可汪以秋和汪曼春終究還是一樣的,都太傻了,都太任性了。

    縱使一言不發,可充斥在腦子裏熱鬧的聲音擾的她心煩。屋內的時鍾滴滴答答的擺著,來迴搖晃著,她輕一下、重一下的唿氣,輕一下、重一下的眨眼、過了一會兒,多一會兒,她才站起來,拎起皮包,該去辦正事了。

    可是剛剛從大門出來,看見站在那裏,一身軍裝,梳著分頭的熟悉人影時,她的心更加煩亂,一股酸澀抵住了喉嚨、

    “阿誠?”

    明誠抬起頭,衝著汪以秋一笑,打開車門,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即使帶著一雙白手套,即使做著隨從做的事情,可他做起來就是有一股貴氣,就是有一種讓人舒坦的感覺。像是被自己一霎的想法嚇到,以秋低頭自諷一笑,抬腳朝著明誠走去。走到明誠的身邊,以秋並沒有上車,而是把手放在車門上,放在明誠的手的旁邊,停住腳看著明誠:“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

    沒有在汪氏公司重逢時的禮貌,沒有在海軍俱樂部相見時的疏遠。這個時候的明誠,掛著一種她熟稔的笑容,離她離的很近,近的她看的清楚他的睫毛,近的甚至能夠聞的到他身上的味道。沒有理由的,臉上發熱,手心冒汗,聽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她的唿吸也有些急促。可是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涼。此時明誠的眼,明誠的眼神,是她最厭惡的,是她最排斥的。跟明樓看向汪曼春的眼神如出一轍。

    “明鏡姐已經走了,我什麽都沒有跟她說。”錯開明誠看向自己的視線,以秋淡淡的開口。明誠並沒有在意以秋的話,他隻是重複了一遍:“我是來接你的。”

    垂下眼簾,一種欣喜與悲哀相互

    交織在心裏。

    “接我?阿誠,你忘了,我有司機。”像是應著這句話,嚴律的車也停在了酒店門口。而明誠麵色不變,甚至更加溫柔:“那就好,這裏離你家挺遠的,離公司也不近,有人接就好。”

    他的來意她心知肚明,但伴隨著這句話她卻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淺笑。她點了點頭向嚴律的車走去,明誠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她的身影,看的她的背一陣灼熱。上了車,嚴律立刻發動了引擎,直到汪以秋的車消失在視線裏,明誠才上車離去。

    一進車裏,汪以秋的笑容就塌了下來,她讓嚴律立刻開車,卻在前麵的轉角停了下來。以秋知道,這是她自己在找自己的麻煩,可是,她不能和姐姐一樣,對明誠抱有任何幻想。

    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明誠的車從眼前掠過,並沒有發現嚴律和以秋。看著奪塵而去的明誠,以秋淡淡的開口:“跟上他,離遠點。”

    嚴律開車剛到酒店,就看見了明誠和以秋的對峙,任職她秘書多年,以秋的一言一行無論出於怎樣的目的他都熟悉於心。那種即使掩飾,但依舊熾熱的眼神,在汪以秋身上隻出現過一次,那就是看明誠的時候。心知兩人關係定不同尋常,嚴律眸光一閃,並不言語,隻是應了一聲,便遠遠的跟上了明誠。

    嚴律開的極有水平,貼的不近,離得不遠。偶爾在沒有支路的地方,他還會刻意轉彎,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們是在跟蹤前麵的車。坐在後座的以秋不由的暗自苦笑,苦笑什麽,苦笑她們姐妹身邊幾乎沒有一個“正經人”。

    跟了明誠好一會兒,隨著明誠的車開進法租界的一家居民宅,嚴律也將車停在了一個隱巷前麵。稍稍等了一會兒,明誠的車開了出來,車窗被簾子掩著看不清裏麵接的人是誰,還沒等嚴律詢問汪以秋就說:“開進去。”

    剛剛開進居民宅,就看見了前些日子在宴會上見到的女人和孩子————梁仲春的妻子和兒子。汪以秋早有預料卻心塞難耐的重唿一口氣,不顧胸腔裏衝鼻的酸澀,再次開口:“走吧,迴公司。”

    迴去的路上,她用頭抵著車窗,隨著車子的顛簸頭也狠狠的撞在車框上。顧不上前排嚴律的打量,僅僅忍住即將出口的嗚咽和欲滴的淚就耗費太多力氣。明明早就知道,還是如此難受,姐姐日後又該是怎樣的滋味呢?她還未得到過,就這樣的難過,姐姐麵對這些,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在到達公司之前,已極是疲累的以秋突然想著,若她真的上了明誠的車,難道他就

    不去接梁仲春?還是帶著她一起去接?隻是沒有答案...他怕是早知道自己的選擇,之所以這麽做...不過是懷著某種目的罷了。

    “明鏡的事情都處理幹淨了?”

    “是,在吳淞口那兩箱貨我們已經派人掩護過去了,還有明鏡周轉的幾筆不小的資產也都做過處理了,隻要不細查,不會發現異樣。”

    “嗯,這幾天跟在明鏡身邊的人收一收,監察一下最近她在友邦銀行的戶頭。其他的就先不要管了。”

    “是”

    “還有,留幾分關鍵的證據,你隨身帶著,不必給我。”

    “卑職帶著?”

    “嗯...對了,最近去蘇州的古董店看看。”

    “古董店?”

    “嗯,全蘇州所有的古董店裏都給我訂一件古玩,要精巧一點、罕見一點的,署名...明鏡。”

    “為....是,卑職知道了。”

    半路突然收迴去的疑問,坐在後排的以秋看了嚴律一眼。似乎因為每次的疑問汪以秋都不會解答,時間久了嚴律也就不問了,看見前麵開車人白淨的臉上憋屈的表情,以秋煩亂的心稍稍有了些笑意,嚴律不大,比她小。但跟以秋一樣,整天穿的老氣十足,板著一張臉,也就此時,才有了點青年朝氣。

    “她會有動作的。”以秋突然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嚴律反應不及,稍過幾秒:“你是說明總?”

    “這幾日,她明顯財產調動頻繁,可卻沒有一樣是必要的。為什麽明鏡要做一些無謂的事情,還都是親自去,她那麽閑嗎?這幾日她訂了香港的票,也詢問過蘇州那邊的車票,鑒於這幾天她就要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可蘇州就不一樣了,76號那邊這幾天在蘇州盯梢的人翻了一倍,姐姐的書桌上也有不少批文,她要是去了蘇州,不出什麽事情才怪。”

    “您懷疑她是紅色資本家?”

    “你會不知道?”嚴律明顯裝傻的話引來了以秋的斜眼,“嚴律,你有多大本事我是清楚的。”

    嚴律低了低頭:“是卑職糊塗了,隻是,您為什麽幫明鏡瞞著呢。”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嚴律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手也握緊了方向盤。隻是這個舉動,以秋沒有注意到,連嚴律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不能動她,也動不了她。”

    證據足夠,勢力也有,何來不能動之說。任她明鏡後台過硬,但也不至手可遮天

    。不知其中緣由的嚴律顯然不能明白以秋話的真意,隻是見以秋不想多談的樣子,嚴律也就噤聲不言。而以秋喃喃的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這份證據要是落在姐姐手裏怕是不整死明鏡不罷休了。可是,對於她而言,也確是不能動,也動不了。若是動了,姐姐和明樓日後該如何自處。撇開這一點不談,若是現在她有一絲異狀,一但那兩人察覺,她毫不懷疑明誠會一槍斃了她。就算她能在籌謀好一切前自保,也難免會被明樓找出破綻,她自知心計、手腕比不上明樓,唯一的優勢不過是知道的多了些,可這步棋要是這麽下了,日後可就隻能憑自己的本事了。

    人生像是弈棋,一步失誤,滿盤皆輸,這是令人悲哀的事情。可人生還不如弈棋,它不能再來一局,也不能悔棋。她不能賭,尤其不能拿姐姐、叔父和她自己的命賭。

    而出於自己的私心她也不想傷害明鏡,那個如母如父的女子,她即使恨她,也敬佩她,更何況...還有明誠。

    被自己越牽越遠的思緒嚇到,安耐住突然狂跳的心髒,以秋轉向嚴律問道:“青龍幫那邊收複的怎麽樣了。”

    上海灘這個地方,各方勢力交集。除卻軍方外,地下幫派也是不可小覷的勢力。其中以青龍幫為首,可算的上是各中翹楚,恐怕上海灘地下情報網一半都是由其掌控。

    不提還好,一提此事,嚴律的麵色就不太好看:“不太順利...”

    “哦?為什麽...”

    嚴律被問的一時語塞,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什麽,吱吱唔唔地樣子惹來了以秋的注意。本來收複一個以獨立成幫的派別就有困難,更何況是青龍幫這種一向一支獨大的地下幫派。嚴律自詡口才過硬,身手也不錯,可是對上那種滿口方言,五大三粗的泥腿子竟然也使不上力氣。他無法理解對方的邏輯。以武相逼乃下下之策,以利相誘對方卻一臉鄙夷,慢慢道清利弊對方毫不在乎,語言恐嚇,他們就幹脆光著膀子上。這可謂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不提青龍幫主青龍是個正經的漢子,一聽是汪家的小姐便口出不遜,說不與漢奸為伍。這樣一番糾結,嚴律又怎麽向汪以秋開口呢?

    以秋沉默了片刻,也想清了其中緣由,閉上眼睛探口氣,心想今天的麻煩事情還真多。沉默片刻以秋開口:“去灘外。”

    “啊?”

    “去見見這個青龍。”

    “啊!”

    “你啞巴了嗎!”

    接連兩三

    句話嚴律的奇怪反應讓本就心情不佳的以秋沉下臉色,嚴律也好似反應過來,他正正神色:“副總,您要現在去?我們兩個。”

    以秋抬了抬眼皮,點了點頭。嚴律想起那黑壓壓的手持利器的五大三粗的壯漢,心理一陣發虛。可是看著以秋堅定的不容更改的眼神,嚴律隻能蓄了蓄力,沉口氣,應了一聲,調轉車頭,本距離汪氏不遠的車,向著相反方向駛去。

    從會議廳到賓館,從賓館到居民宅,從居民宅到公司,再從公司到一個暗巷。短短幾個小時,事情接踵而來,理不清,道不明。以秋深知這是自己作的結果,可是她若不做好萬全的準備,難道等到僵局才著手籌謀嗎。車子一路顛簸,以秋閉目養神,之所以選取青龍幫作為第一個,是她經過慎重的考慮的,隻是,若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她手下可用的人寥寥無幾,她也決不會親自前來。太危險、太矚目也太麻煩。

    從她走進汪氏的那一刻,她的身上就匯集著多方關注。叔父的、姐姐的、日本人的還有汪氏合作夥伴的、敵人的,這些視線或善或惡,或監視或打探,可無論哪一種,她都必須小心應付。多年的努力,也隻能站穩腳跟而已,自己的勢力,人少馬微,羽翼尚且單薄,勢力尚且淺淡,擴充的第一步,她不能失敗。

    盡管汪以秋的語言雲淡風輕,好似毫不在意單槍匹馬深入險境,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她如履薄冰,踏錯一步,不堪設想。

    當車停下來的時候,汪以秋猛的睜開雙眸,繃緊唿吸。麵色平淡,絲毫不在臉上顯露任何情緒,她和嚴律相互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被繁華上海遺忘了的角落,瓦查尿溺、朽木糞牆,生活在這裏的人沒有信仰,沒有道德,盡管他們活的渾渾噩噩,但他們依舊在這汙濁的地方掙紮。

    繁華上海的麵紗的低角就在這裏,透過這裏,你便能看到這繁華下的本質——罪惡、醃臢。

    當黑色的高檔車緩緩駛入這裏的時候,街角兩旁的男人或女人們就在打量著。例如,這輛車如果賣了能換多少錢,裏麵的人能不能賣個好價格,一個個不堪的念頭在這些衣衫破褸的人心裏閃過,當看見車上下來的整潔女人時,男人們更是笑的卑鄙。

    即使站在巷頭,一股難掩的惡心味道就刺進了鼻腔。胃難過的收縮起來,如果可以以秋真的想扶著牆嘔吐,可是,她依舊保持著平靜,平靜的看著望著她的人們,平靜的往巷子裏走去。這個髒亂汙穢的暗巷,稍稍有飯吃的人在路過這裏

    的時候都會麵露嫌棄,掩鼻而過。可是女孩的麵不改色,和跟從著男人的不凡身姿惹來了巷口的人的警視。他們收斂起視線裏的貪欲,而慢慢的成為警惕,一兩個光著半個身子的小孩往巷子裏跑去,沒等以秋走入巷子腹地,一群黑壓壓的人便迎麵走來,旁邊跟著的,就是那兩個光著身子的小孩。他們盡管年幼,但眼眸裏的探究、算計與惡意並不亞於外麵的人。

    當一群人走到以秋麵前時,嚴律便摸向了身後的□□,而以秋不等對麵的人開口就率先出聲:“馬大哥...哦,不,青龍大哥,好久不見,不知您是否還記得以秋。以秋按照約定,來向您索要報酬了。”

    女人明亮、幹淨的聲音在這個陰晦的地方顯的突兀,可沒有人敢有不正經的神色。因為,青龍幫幫主姓馬,這件事整個上海灘知道的沒有幾個。別說巷子裏的人,就連以秋身後的嚴律都是一陣錯愕。

    打頭的男子就是青龍幫幫主,他並不壯碩,甚至精瘦,隻是一雙冒光的眼睛顯示著這個人不同常人的氣魄。

    他是被那兩個孩子叫出來的,說是前幾天來過的人又來了。可看見對麵女人的臉時,他一陣恍惚,皺眉凝視了片刻才認出,聲音裏還有些不確定:“以秋小姐?”

    以秋勾唇一笑:“我就知道,青龍大哥不會是忘恩負義之人,還記的以秋,實在是以秋之幸。”

    這話一出,以秋自己的心理也怪怪的。在這個世界裏,她好像總喜歡讓別人欠她些什麽,然後,等她需要的時候,在找這些人一個一個的討迴來,對明鏡如此,對麵前的男人更是如此。

    既然是熟識,便不能讓人站在巷口。雖然嚴律二三來訪也都隻能站在巷口,但是,無論如何,一幫人總算是在腹地一個破敗的院兒裏坐下了。

    “那年初識之時,以秋就斷定青龍大哥並非常人,看來以秋的眼光沒錯。”

    青龍看著眼前帶笑,眼底一片算計的以秋心理不可謂不震撼,若不是相似的麵容、聲音、身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和當年救他的機靈鬼是同一個人。愣神了片刻,青龍反應過來,不再多想,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弟兄們,深知此刻他應該做的是什麽,盡管他的確欠了別人的恩情,但他也有自己的責任:“以秋小姐來,怕是和你身後的嚴先生的目的一樣,想要收編了我這青龍幫吧。”

    以秋聽見青龍的話不語反笑:“收編?憑什麽。收編誰,你們嗎。”秀眉微挑,不屑之色溢於言表,這番挑釁,一幹漢子

    那裏忍得住,嚷嚷著就靠近以秋。以秋毫無動搖,卻把嚴律嚇個夠嗆。

    青龍擺了擺手,弟兄們也就退到了他的身後,隻是還有人向以秋吐了口吐沫,正吐到了以秋的身上。以秋麵色一暗,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整個院子裏都溢滿了笑聲,嘲諷。

    “奶娃娃,迴你壯哥哥的懷裏躺著,別在這發浪。”

    這句羞辱,以秋眼底風雲暗湧,麵上依舊帶笑,嚴律麵色大變,想要摸搶,卻發現腰後空空,什麽也沒有。

    “你是在找這個嗎?”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兩個光著屁股的孩子搖著手裏的戰利品。原來,竟不知什麽時候被摸了去。

    院裏人一看嚴律竟然帶槍,截然大怒,一個瘦高男子一把舉起槍對準了嚴律的腦袋,一時之間,箭弩拔張,一觸即發。

    青龍沉默不語,以秋卻哈哈的笑了起來,這笑聲如銀鈴,好似深處劣勢的不是她一般。伸手從兜裏掏出手帕,擦幹淨身上的汙穢,從新放進兜裏。

    “是以秋失言,還望各位大哥不要見怪,原諒以秋年幼。”

    汪以秋走近瘦高男子,用手抵住槍口,在瘦高男子的驚疑中按下了搶。

    “青龍大哥可能誤會以秋的意思了,以秋之言,談的從來不是上下級分,而是合作。以我個人,和青龍幫合作。”

    “你個人?”

    青龍麵色陰沉不定,看著麵色平靜的以秋竟探不出這丫頭想幹些什麽。“你想幹什麽?”

    “青龍幫日後的用費、醫藥、物資,全部由以秋負責,不僅如此,這裏的各位不論男女老少以秋都會安排。兒童可以上學堂,男人可以有工作,女人可以有溫飽,老人也自有好的歸宿。並且,以秋會為各位留足自由的時間,以供青龍幫活動。”

    青龍暗巷裏的經濟狀況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麽差,隻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大家沒有離開這裏。但盡管如此,溫飽尚且可以解決,可是醫藥確是一個大問題。青龍幫在上海也算有點名氣,各方勢力想招攬的也數不勝數,若是光明正大的活動,恐怕他們早就被人抓住了把柄,以秋開出的條件可謂誘惑極強。

    “條件呢?”青龍沉聲問道。

    “情報!”

    “情報?”

    “我知道青龍幫有自己的情報網,極其隱秘,我不需要青龍幫的弟兄與汪氏有任何幹係,我也不會動用青龍幫任何的人。隻是,日後你我合作達成,

    青龍幫的情報便隻可對以秋一人出售。我為青龍幫的弟兄安排出路,情報也是用錢來買,這個買賣您不吃虧。”

    青龍麵色奇怪,不喜反怒:“你這娃娃當我不懂嗎,若是答應了你的條件,日後青龍幫就是你汪氏的情報庫,到時他人想對你汪氏下手,第一個動的不就是我青龍幫?!”

    青龍幫說白了是個中間情報商,如今若是答應了以秋的條件,說不是歸附,但卻與歸附無異。

    “你們惹上日本人了吧。”麵對青龍的話以秋避而不答。

    “前幾月你們的情報,致使日本高級軍官被擊斃,日本人對你們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所以你們才躲進這個巷子裏了吧。”

    聽到以秋的話,院裏的人臉色有些僵硬,這話不假,但被明晃晃的挑出來麵子上總歸過不去:“那又怎樣,日本人不是還是找不到我們嗎。”

    “那您以為,以秋是怎樣找到您的。”

    以秋淡淡一句話整個巷子裏出現了一瞬的安靜,嚴律幾次前來,好話、狠話說了個遍,但唯獨沒有說過以秋是怎麽知道青龍幫的事情的,而以秋也從未提起過。

    “以秋隻是想提醒您一句,以秋找得到您,是廢了功夫的,這也說明,日本人想要找您,費些功夫也是找得到的。現下時局特殊,無暇顧及,可保不準那天他們心血來潮一窩端了青龍幫。以秋若不是以誠相邀,又怎麽會單槍匹馬的來到這裏,若以秋有半分心思,今天來的就不會是以秋,而是日本人的軍隊了。”

    嚴律幾番探訪,青龍幫也毫不動搖,無非是相信自己的情報網。不挪地方,也是沒有聽到異動。可以秋的話如同警鍾,若是日本人真的卯起心思找青龍幫,恐怕他們在劫難逃。

    “難道跟著你,日本人就不會動我們了嗎,你們家可是上海最大的漢奸。”

    青龍旁邊一個長相斯文的人突然一句,以秋靜靜的看了迴去:“以秋來了,就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以秋若是漢奸,恐怕各位早就不在這裏了。做中間商固然安全,但終不是完全之策,深處亂世,還是有個依靠的好。”

    青龍看著以秋,沉默了片刻:“我考慮一下...”

    從巷子出來的時候,青龍突然說了一句:“你還是以秋嗎?”

    汪以秋迴頭看了青龍一眼,她無論怎樣也沒想到,當年誠心救過的人,今日竟要這般算計。

    “以秋自是以秋。”

    她的背影瘦小而

    纖細,與這個巷子格格不入。青龍低下頭,暗暗的沉思。

    出了巷子,上了車,以秋一把把自己的風衣扒了下來,臉色如土。嚴律看了以秋一眼,神色莫名,然後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的怎麽樣呢,大家給點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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