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眼神齊刷刷聚到了那布卷之上。


    “神眸湖!”肖烈轉過身,眼神詫異地望著她,道,“那裏是我蜃樓賴以生存的唯一水源,據我皇室記載,那裏應該是這金洲大漠神王的陵寢所在之處。”


    “神王”青棱皺了眉,神王之名任何一個在金洲生活過的人都聽過這個名字,但誰都以為那隻是個傳說。


    “你這是從何而來”茉雅俯下身,仔細查看了那布卷之上的拓印的內容,臉色越看越是驚奇。


    青棱將此布卷出處告知幾人後方道:“你看得懂上麵的內容”


    茉雅點點頭,道:“這是蜃樓古文,如今已失傳,我父親一生鑽研蜃樓古學,因此對此文有所研究,曾教過我一點。”


    “上麵記載了什麽”青棱眉色一動,望著布卷上的文字問道。


    “上麵所載的,應是神王之事,隻不過與傳說有些出入。”茉雅沿著布卷邊緣緩緩踱著,一麵看一麵說。


    在蜃樓的傳說之中,神王是這金洲之上最至高無上的存在,是蜃樓國的守護神,這蜃樓國之所以能成為這茫茫大漠間唯一有生機的綠洲,皆是因為神王施展神力創造了這個國度。傳說之中,神王無所不能,死後埋入神眸湖底,神力化作湖水,永世滋養蜃樓。


    這個傳說,與布卷上所記載的,有些出入,應該說,布卷上所記得更為詳細。


    茉雅細細將文字道來,配著那簡單的繪圖,關於神王的一切故事才漸漸清晰。


    那並不是一個傳說,而是一個悲劇。


    神王非神,隻是萬年前萬華神州上一個修士。他在衝擊合心境界之時,被仇家所追,逃到了金洲,遇到了金洲上一個遊民部族的少女,那少女按他所說的替他療傷,一番相處下來,修士愛上了這個少女。


    一個是仙,一個是人,壽元相差太遠,修士為了能讓少女永遠地陪在身邊,便教她修煉,希望她能陪他一生一世。可惜的是,少女資質太差,天生就是廢棄靈根無法修行,修士用盡一切辦法,也隻讓她修到了築基,金丹無望,少女陪了他兩百多年,最終仍難逃紅顏老死的結局,臨終之時,她要修士承諾照顧後人。


    兩百多年的時間,修士同少女的後人已繁衍了數代,隻是那些人皆遺傳了少女的體質,無法修煉,修士不止看著少女死去,還看著子孫一一消逝,生死輪迴他縱有通天之能亦難挽迴。


    修士滿心悲憤,離族重踏修仙大道,誓要逆天改命。待他殝至返虛後期重迴金洲之時,他的後人同少女的部族已在嚴苛的生存條件與可怕的自然災難下,折損無數,而他與少女的血脈,僅僅活下了一個人。


    修士記起當日對少女的承諾,將曆煉之時尋到的一件寶物埋在了少女葬身之處,又耗費了無數天材地寶,花了百年的時間在那寶物之外設了一個模擬靈氣輪迴的大陣,陣外加了重重禁製,創造出金洲荒漠之上這一片避風之所在。而後他在少女陵墓之外徹悟,達到返虛圓滿,最終經受天雷之劫,化仙而去,留下這一片供他後人隱居的世外之所。


    這個地方,便是今天的蜃樓國,而那件寶物,應該就是萬載天地玄晶母,晶母所在之處,便是神眸湖,其下埋得並非神王而是那早逝的少女,至於神王的後人,便是如今的蜃樓國皇室血脈。


    隻是不知為何,寶物的行蹤在數千年前竟被人獲知,由此引來了一場巨禍。正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茉雅說完一切,盯著拓卷久不能語。


    莫加米更是淚流滿麵,望著何望穹出神。神王與少女的後人,天生的廢棄靈根,難怪何望穹不管如何教她修行,她也學不會。


    青棱清楚,那所謂寶物正是唐徊與固方世家爭奪的天地玉玄晶母。


    “這圖是什麽”青棱並未同他們一起唏噓,而是指著最後一張拓下的圖問道。


    那圖比其它圖都大,並不像其它圖一樣畫了人物山水事件,而是畫了一堆奇異的符號,因為年月甚遠而有些模糊不清。


    修士設陣一般留有後手,尤其似這樣龐大繁複的創造之陣,以巨寶為陣法靈氣之源,極易引來覬覦之徒,是以神王必會留下防禦之法,隻是幾千年的時間過去,他的後人又不會修行,那防禦之法估計早已失傳。


    茉雅搖搖頭,沒有了文字的輔助,她也無法參透這幅圖。


    “咦”莫加米忽然一聲驚疑,蹲到圖前,一手指向那圖中所畫的某個圖形,道,“這形狀好眼熟,你們看是不是這個東西”


    她一麵說著一麵自懷中掏出一隻巴掌大小、弦月形狀的銀色物件來,攤到眾人眼前。


    那物件上麵刻有符咒,果然與圖上幾個圖形相似。


    “月輪莫加米,你怎麽將我蜃樓神物取出”茉雅忽一聲厲語,說得莫加米心虛地低下頭去。


    “姐姐還不是為了幫祭司大人!”一直乖乖站著沒吭聲的圖穆忽然出聲。


    當日何望穹為了調查孩童失蹤一事陷入危險,莫加米便盜走了蜃樓國的鎮國神器,希望能幫到他。


    “別說了!”莫加米一把掩住圖穆的嘴,訕笑著開口,“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青棱自她手中接過月輪,翻來覆去的研究。


    “杜傷仙人,這月輪乃是我蜃樓鎮國之寶,但數百年下來,從沒有人知道它的作用,不知它到底是何物”肖烈望著月輪,雙眼中透出一抹精光來。


    “你們當然不知道,這是仙器,被封住的仙器,若沒有解封之法,它就和廢物沒有區別。”青棱倏爾一笑,感受著那仙器之上被強抑後仍泄露出的一絲絲微弱靈氣,眼光隨意地掃過莫加米。


    “那……”肖烈不知道仙器是何物,隻能從青棱的語氣中感受到它的來曆不凡。


    “它可救得蜃樓”何望穹漂亮的眼中射出一道異彩,其他人不知,何望穹卻清楚,萬華神州上的法寶皆為靈寶,能稱作仙器的,都是上界仙人所用之寶,非大能者不能擁有,素來也是修士必爭之物。


    “這隻是個死寶貝,就算能用,若沒有相對的修為,施放出來的攻擊力也有限。”青棱瞪了他一眼,搖搖頭。


    幾人又是一陣失望失神。


    “好,我便傾力助你們一把,是否能成便聽天由命。”青棱看著他們失望的表情,沉聲開口。


    幾人麵上皆是一陣喜色,有仙人幫忙總比他們如無頭蒼蠅般來得好,隻有何望穹,臉色沉斂地看著她,若不是因為他,青棱怎會接下這樣無望之局,他心中有愧,可待要說什麽,又見周圍幾人臉上滿懷希望的神色,便什麽也說不出口。


    “蜃樓國之外有強大禁製,對凡人而言隻能進不能出,隻怕施術之人想趁此機會,將蜃樓國內一眾凡人煉為屍兵,自己作這鬼城之主。”青棱將心中猜測之事一一說出,她在烈凰宮的藏書中讀過,萬華神州修仙界曆史上,曾經出過一個鬼城。一個合心期魔修將凡間一個國家屠成死城,將死去的凡人煉成屍兵,自己坐擁這絕命之城,自稱萬陰城主。後來因他行事太過毒辣殘忍,被萬華神州眾修合力討伐,最終將他元神碎於這萬陰城中。那是記載之中有史以來最為殘忍的一個修士,他所用的陣法之中,便有那禁術引靈血陣。


    隻是不知蘇玉宸口中的邪眼道人是否有此打算。但不管怎樣,蜃樓國的凡人被困在血陣之下,一旦血陣降下,都難逃血屍的下場。


    “國君,你將城中百姓集中起來,血陣降下時會有人受法陣影響,迷失心智,噬咬他人,必須除之,不得心軟。否則被咬之人亦會受到血噬,化為血屍。切記不要心軟。”青棱對肖烈吩咐著,又道,“何望穹,莫加米,你二人隨我前往神眸。國君,你令兵士繞城而站,若然發現城外禁製出現缺口,便即刻帶領百姓逃出,逃得一個是一個吧。”


    “那這城……”肖烈眼神一變,這是要棄城而逃。


    “棄城,亦或滅城。”青棱隻給了他兩個選擇,這已是不得已而為的計策了,不管有沒有血陣,這城大概都留不住,合心境界的修士一旦發起瘋來鬥法,頃刻間這城就要變成廢墟。


    這已是青棱能幫到他們的極限。


    不管怎樣,活著總比死了好,肖烈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是這大漠上的雄鷹,隻要活著便不愁沒有希望,就像他的先祖們一樣,再惡劣的環境也不能阻擋他們繁衍生息。


    他重重點下了頭。


    “莫加米,你自己多加小心!”茉雅走到女兒在前,替她捋了捋耳邊長發。她並不知青棱要莫加米去做什麽,隻是縱然心頭擔憂不舍,但一句未問,隻叮囑她萬事小心。


    “走了!”青棱一聲長嘯,風火輪憑空而現,燃起熾熱火焰,她躍身而上,在半空之中如同一團烈火。


    何望穹祭起飛劍,拉著莫加米一道飛上劍身,隨著青棱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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