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能得大長公主允諾一件心願之事對人很有誘惑力,但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對此表現的趨之若鶩。


    許多年歲稍長的,快要嫁人的姑娘們,便都很自覺地不再與言九這些未及笄的小姑娘們比試,若是贏了,像是以大欺小,而若是輸了,那麵子可就丟大了。


    故而等考教比試真正開始的時候,上場比試的人也不過十幾個人而已,其中還包括言九她們三人。


    言九不打算與她們相爭,對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她也沒什麽興趣,她的心思很快就分散了出去。


    直到輪到趙晴和逢玉表演,她才收迴注意力,集中精神看她們兩人的考教,往年裏晴姐姐都是彈奏一曲,逢玉則是作畫,若無意外她們今年應當還是如此。


    兩人裏,逢玉先上了場。


    “老師,學生這迴準備的是一首曲子,技法不精,還請老師莫怪。”


    大長公主笑著命人拿上來了琴,“別緊張。”


    侍女將琴放好,逢玉盤坐於琴前,一雙纖細的手緩緩落於琴上,彈指間流露出的琴音,如三月春風,讓人心曠神怡。


    大長公主有些驚訝,她倒是未曾想到,這李家小姑娘竟有如此琴藝。


    言九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這琴音...她為何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


    糟了!


    言九神情驀然變得冷肅,她一把拉過趙晴和雲珠,低喝:“別聽!”


    趙晴多少有些功夫底子,這會兒深思還算清明,但仍是很不耐煩言九打斷她聽琴,玉眉不禁皺起:“怎麽了,小九?”


    而雲珠卻已經聽的如癡如醉了,對言九的喝聲恍若未聞。


    滿園皆靜,唯有言九和趙晴二人出聲說話,盡管兩人的聲音已經放的很低,但逢玉卻仍是聽的一清二楚,她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怪異的弧度,笑嘻嘻的對著言九二人道:“言姐姐,晴姐姐,我的琴你們不想聽麽,可是我彈的不夠好?”


    她的話音剛落,言九便覺得耳邊的琴聲忽變,錚錚如魔音,似要穿耳入腦,聽的她頭疼欲裂,而滿園子的人全都呲牙咧嘴發出聲聲痛苦的慘叫。


    趙晴此時才明白過來,她方才險些就要被那琴聲誘惑的失去自己,她忍著疼痛靠近言九,“怎麽...辦?”


    言九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可她此時終於敢肯定,眼前的彈琴的人根本不是逢玉!


    她忍著痛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了兩粒藥丸,分別給了趙晴和雲珠,“這是清心丸,可以緩解些許痛苦。”


    但藥效有限,如果沒有辦法製伏那個假逢玉,他們這些人一個都逃不出去。


    可此刻她身體深受琴音的困擾,而假逢玉的注意力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想偷襲都無可能。


    趙晴吃下清心丸,疼痛似乎減少了些,可她剛要開口說話,耳邊的琴音卻又變了,擂擂如鼓,她像是突然來到了戰場上,麵前是千軍萬馬,而她已身受重傷,跌倒在戰場上,眼瞧著麵前鐵騎就要踏穿她的身軀。


    後花園裏突然發出一道淒厲的慘叫,緊接著一眾貴女,連著大長公主都昏了過去。


    言九見狀,眼珠子一轉,也昏倒在地。


    琴聲戛然而止,李逢玉手指輕撫古琴,眼睛盯著躺倒在地的言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知是真昏還是假昏?”


    阿馥聞言走到了言九身旁,不由分說的一個手刀劈了下去,言九一聲悶哼,這迴是真的昏倒不省人事了。


    “帶走!”


    ......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青石板路上,一直本本分分守在大長公主府外的各家車夫和小廝開始按捺不住了,以往若是這麽晚各家姑娘們還沒有出來,八成便是被大長公主留宿在了府裏。


    可若是留宿在大長公主府裏,就算是大長公主府裏的人不出來知會,他們自己家裏的婢女們也應當出來知會一聲啊?如今遲遲沒有動靜...這讓他們這些仆人該如何是好?


    此番來送言九來大長公主府的人是陳潤,這個時辰大長公主府裏卻仍是沒傳出半點動靜,實在是有些詭異,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上前一步找到趙府的馬車,向其車夫道:“我去府中看看,若是一炷香後我沒有出來,你定要去江府去告知沈副使——宴會有變。”


    趙府的車夫也是跟著趙大人十幾年的老人了,聞言他忙點頭:“少使放心,老奴曉得。”


    陳潤交待妥當便進了大長公主府,見他進去,其他府中個別膽大的小廝也跟在他身後一同走了進去,門房的人沒有攔,事實上他們也很是疑惑,原本中午就該有人來給他們門房送飯的,可是現在都日落西山了,別說送飯,就是連送口水的人都沒有!


    大長公主府不是第一次舉辦宴會,這樣的情況確實第一次發生,但他們隻是小小仆役,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絕不敢貿然闖進後花園啊!


    如今有玄字衛的人打頭陣,他們斷沒有攔的理由。


    陳潤見狀索性喚了一位門房的人跟他一起進去,避免一些可能的麻煩。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怎麽遇到人,便是遇到了也就是個粗使雜役,見到門房領人進來他們遠遠的便垂下了頭,生怕衝撞了哪家貴人。


    問他們自是也問不出子醜寅卯來。


    直到他們抵達後花園,陳潤才放緩了腳步,並一把拉過了門房大叔,讓他跟在他的身側:“不管有事沒事,您都得給我做個證人。”


    沒事自然是好,可如果有意外發生,他也不能平白給玄字衛招黑。拉著門房一起走,能省很多麻煩。


    門房大叔忙賠笑說是,心裏卻忍不住後悔,早知道他就不跟著過來了!


    其餘幾個小廝則默默的跟在了他們後麵,暗自慶幸他們不是大長公主府的下人。


    隻是才沒走兩步路,前麵的兩人驀地變停了下來,有人不由出聲問道:“怎麽了?”


    門房大叔卻已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殺人...!”


    陳潤眉心一皺,伸手點住門房大叔的穴道,“別亂喊,看她們的樣子不像是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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