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著就走到了馬車前,陳潤踩著馬蹬一瘸一拐的上了馬車,那貌美的女子隨在他的身後,也跟著他走了上去,就在那女子伸手掀車簾的那一刻,陳路剛好也道:“九姑娘今日是跟我一起來的。”


    陳潤身子一僵,臉瞬間黑了,要不是他今個兒身上有傷,絕對一腳把陳路踢牆上去!


    言九看著陳潤和那女子,笑了笑,道:“進來坐吧,馬車夠大。”


    陳潤想轉身下馬車,他說陳路這迴怎麽腦子這麽靈光,知道架輛馬車過來接他?原來車裏還有一個九姑娘。


    陳潤其實對言九沒有什麽偏見,他在意的是自己幸幸苦苦努力了五年,最後卻被派來保護一個女子,萬般努力一朝散盡,他有怨有氣,但又不知道該怨誰氣誰,最後隻能怪到自己頭上,這才一氣之下離開了江府。


    而陳潤的自尊心又比陳路強太多,故而他出來後雖然有些後悔自己太衝動過了,但還是放不下麵子再迴去。


    如今冷不丁的就見到了言九,他自然是避之不及。


    可九姑娘都讓他進去坐了,他若是執意拒絕,又顯得他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陳潤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忍了忍,沉聲道:“多謝九姑娘。白梨,進來坐吧。”


    原來這女子叫白梨。


    言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看的白梨臉色發紅,才笑著讚道:“白姑娘好漂亮,像天仙似的。”


    白梨一上車赫然發現一位年少公子坐在車裏,雙頰不由的染上一層紅暈,等聽陳路說清楚了這是位姑娘後,她驚訝極了,眼睛睜的大大的,臉色卻比方才更加紅潤,雙手攙著陳潤的胳膊,低聲迴道“九姑娘謬讚了,白梨不過是個普通人。”


    “我是真心這麽認為的,白姑娘確實好看。”


    言九並沒有客套,膚如凝脂眉如黛,一雙眼睛欲語還休,好不惹人憐愛,這位叫白梨的女子確實是個美人。


    “不知道白梨姑娘家住何處?你今日救了陳少使出來,我們理應登門道謝。”


    白梨睫毛微顫,忙道:“不用了九姑娘,陳少使本就是為了我才被都察院誤會,還受了這一身的傷,白梨已是過意不去,其實理應我向陳少使賠罪才是。”


    “白梨姑娘,這事和你沒關係。是那尹子道該死。”陳潤語氣莫名帶著分狠厲,又對言九道:“這次多謝九姑娘來接屬下,但此事和白梨沒有關係,還請九姑娘不要再責問白梨這件事。”


    責問?


    言九在心底嗬嗬冷笑了兩聲。


    果然陷入愛情的小夥子,眼睛都是瞎的。


    她不過是和白梨姑娘說了幾句閑話,在陳潤的眼裏便成了責問。


    她本來見這兩人郎情妾意,還想助攻一番呢,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嫌棄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


    言九瞬間便興趣缺缺,雖麵上仍笑著,但語氣卻淡了許多,“陳少使誤會了,我責問白梨姑娘作甚?不過是聊了幾句閑話罷了。”


    陳潤一怔,心知自己又說錯話了,他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白梨,好像任何事情一牽扯到白姑娘,他就沒辦法再冷靜。


    言九說完便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片刻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睜開眼對陳路道:“別迴江府。”


    陳路一愣,急急拉住了馬繩,換了個方向駛去,行至人流偏僻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九姑娘,咱們去哪?”


    看了一眼車廂裏靜默不語的年輕男女,言九扶了扶額,問道:“不知道白姑娘家住何處,我們是先將你送迴去,還是?”


    “白梨自然是要迴去的。”她低低糯糯的迴答,輕咬著嘴唇,“隻是不知這裏是何處,能否勞煩九姑娘送我迴去?”


    聲音越來越低,嗚嗚噎噎,活脫脫像是受了傷的貓。


    言九是無法和這樣的女子長久相處的,美則美矣,卻活得太小心翼翼了,不痛快。


    “理應如此。”言九笑了一下,道:“那就先送白姑娘迴去。”


    “好的。”外麵的陳路朗聲應道,他好像知道白梨的住處,沒有多問就發動了馬車。


    言九又道:“送完白姑娘後,你去附近買點吃的,然後我們去陳家村。”


    陳路應下。


    陳潤張了張嘴,想要拒絕迴陳家村去,可是看了一眼身旁嬌弱的女子,他卻隻是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等會兒再對陳路那小子說吧,先送白梨迴去。


    此時不過巳正,陳路很快就將車趕到了拂香院。拂香院很安靜,街道周圍安靜,裏麵也寂靜無聲。


    這個時辰,拂香院裏的姑娘都還在睡大覺呢。


    言九掀開車簾一角,望見牌匾——原來是家青樓。


    那這白姑娘難道是青樓裏的姑娘?


    呃...要真是如此的話,這故事簡直比話本子裏講的都吸引人。


    白梨輕聲向言九道了別,又含情脈脈的凝視了陳潤好一會兒,言九閉著眼都仿佛感受到了空氣中流動著膩甜的味道。


    哎呦,少年懷春呐!


    白姑娘不止說話輕聲細語,走路也是悄無聲息的,直到馬車重新又動起了起來,言九才意識到她已經下車了。


    她遂睜開眼看著陳潤,“我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言九一改方才的隨意,坐直了身子,一副不容拒絕的語氣。


    身上的傷口還在留著血,陳潤的臉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但他臉黑不細看根本瞧不出來,“不敢勞煩九姑娘。”說出的話卻仍是很強,很是欠揍。


    言九‘嗬’了一聲,冷笑道:“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命令。玄字衛的第一條戒律是什麽,陳少使沒有忘吧?”


    二哥說觀人,言九便將這幾次見到陳潤的細節都仔細迴想了一下,她發現這人和陳路完全是相反的性子,陳路性子活泛,脾氣也軟,隻要不跟大利益有所衝突,軟的硬的他都吃,很好拿捏。


    陳潤則相反,他脾氣倔,性格沉悶,心裏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要他做的事與他心中的信條有衝突,他絕對是個軟硬都不吃的人。


    但通常來說,對付陳潤,強硬比懷柔更加有效。


    因為玄字衛的第一條戒律就是,服從。


    對上級絕對的服從。


    陳潤沒想到言九會知道玄字衛的戒律,更沒想到她會用此來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話。


    言九看出他心中的訝異,頓了頓道:“我從三歲就待在玄字衛,至今已經十年有餘。你們覺得,猛虎身邊會有小白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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