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一場風寒下來,言九便一問三不知。


    他們雖然沒有再逼迫過言九,但是沈閾心裏並不是全信言九當年的那番言論,隻是言九當年年幼,縱使記得,怕是也記不清多少東西,“哪怕小九隻能想起些細微末節,也許對我們就是巨大的線索,她家住在哪裏,她的家人是誰,家中還有沒有其他親人?我們知道了這些,才能幫小九找到個好歸宿。她已經長大了,總不能一直待在玄字衛。”


    十年前,江寒沈閾兩人隻是見到言九被一個女子抱著逃亡,他們不得已和那些匪徒搏鬥,勉強救下了言九,但那個女子死了,一句話都沒有留。


    事情過去這麽久,他們現在才開始查的確是太晚了些,可是以前,他們沒有能力去查。


    江寒看著沈閾,眸光深沉如今晚的夜,食指在桌幾上敲了許久,忽而猛地停下,道:“你還記得小九身上的玉佩嗎?前段時間我得到線索,說是在江南一帶的吉祥當鋪有人見過這種樣式的玉佩,我便命陳川拿著玉佩去查,但他半路遇到了百曉生,百曉生告訴他——那玉佩是來自江南莊家。”


    沈閾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掉在了桌上,神色震驚,“莊家?”


    江寒頷首。


    堂屋裏陷入寂靜。


    東屋裏,逢玉和阿馥都醒了,此刻趙晴和她們兩人人圍在一起痛哭,尚櫻在一旁站著,眉頭緊皺,但是卻沒落淚。


    言九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走到趙晴和李逢玉身邊,勸道:“逢玉,晴姐姐,你們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出害了逢玉一家的兇手,將他們繩之於法。”


    她知曉逢玉陡然知曉真相肯定很難過,可是她更清楚,不能讓逢玉消沉下去,李尚書是朝中重臣,事情又發生在京城,隻要透出去是有人故意縱火的消息,就絕不會像莊家案一樣,被州知拖了又拖,最後了無聲息。


    痛哭的三人身形忽地頓住,趙晴抬起臉,第一個看向言九,痛聲道:“對,我們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


    李逢玉卻沒有說話,她的哭聲漸漸變得嗚咽,雙手抱膝,臉色慘白。


    趙晴說完話又抱住了她,輕輕安撫著她的背。


    言九在一旁看著,亦是不再出聲,她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


    今天晚上,許多人沒睡著。


    許致遠直到深夜還待在刑部衙門的公事房裏,劉三在外頭守著,裏頭突然傳來了許致遠的喊聲,劉三應聲走了進去。


    “大人。”


    “尚書府要加派人手,大力搜查,看是不是有人還活著?”許致遠眼睛盯著卷宗,有條不紊的吩咐劉三,“那些守衛雖然個個都說自己是不小心睡著了,但是本官不信,昨天晚上一定有人出入過尚書府。”


    今早劉三去了趟尚書府,卻見那些衙役全都昏睡在地,挨個問話後,立刻便迴來刑部報給許致遠了。


    許致遠堅信有人進入過尚書府,可是他們今天查了一整天,一點痕跡也沒有,重點是李尚書府本就被燒的破敗不堪,雜亂無章,如今也依然如此,就算真有人來過,他們也發現不了什麽。


    可是大人不死心。


    劉三應是,躬身退了出去。


    ——


    次日一早,天方大亮。


    楊七和秦木臉色鐵青的來到了京郊別院。


    卻在門口,見到了昨日那輛熟悉的馬車。


    冉毅昨晚就歇在了馬車上,這會兒正提了桶水在擦拭馬車,楊七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昨天駕車的那個小車夫,“你怎麽在這!”


    冉毅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道:“我沒有見過你。”


    “我見過你!”


    楊七說著就走過去想要擒住冉毅,但是卻撲了個空,冉毅身子一側躲了過去。楊七一愣,隨後臉上戾氣更盛,追過去要抓住冉毅,兩人一追一躲,眼看著就要打起來。


    好在江寒和沈閾聽見外麵的響動,及時走了出來,見狀江寒問道:“老七,怎麽迴事?”


    楊七仍沒停手,道:“老大你別管,這小子極有可能就是前幾天擄走小九的兇手,我先抓住他。”


    沈閾道:“什麽兇手,冉毅這些天一直跟我在一起。”


    江寒即道:“老七住手。”


    楊七也聽到了沈閾說的話,身形一頓,看向沈閾,“二哥迴來了?”


    沈閾笑道:“老七你的性子還是這麽火爆。”又看了眼冉毅,“一塊進來用早飯吧。”


    冉毅沒吭聲,隻是點了點頭。


    江寒也招唿楊七和秦木進了院子。


    早飯是言九和尚櫻準備的,到了後半夜,逢玉已經不哭了,可是卻神情木然,一句話不說。


    趙晴一直勸著她,跟著哭的眼睛都腫了。


    言九後來受不了東屋的氛圍,便跑來了廚房說要做早飯。


    她再在東屋裏待下去,一定會發瘋的。後來尚櫻也出來幫她。


    早飯準備好了,言九卻沒什麽胃口,趙晴也沒吃多少。


    逢玉窩在屋子裏,動都不動一下,更別說吃飯了。


    天亮了以後,趙晴掛著兩條哭幹的淚痕跑出來拉著言九到了老槐樹下。


    “逢玉家裏不是意外吧?”她問。


    “不是。”言九道。


    “那是什麽人做的案,刑部尚書可是朝中忠臣,誰有膽子滅他滿門?而且李尚書為官清廉,又不似那些貪官汙吏人人憎惡,百姓們都敬重他,我實在想不出來是誰和李尚書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趙晴十分不解,京畿重地,如果真是人為,那人真的是膽大包天。


    言九道:“百姓憎恨貪官汙吏,可百姓沒有本事去懲治他們。害李尚書的人,自然是那些貪贓枉法的宵小之輩。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為了錢,為了利,殺人放火他們有什麽不敢做?”


    這世道,當真是好人不長命。


    “江大哥有兇手的消息嗎?我聽我爹爹說,這事兒聖上的意思好像不想讓玄字衛插手,聖上想息事寧人,刑部又對外放話說是意外失火,到時候定了案,逢玉的家人不就白死了嗎?!”趙晴擔憂道,“逢玉這種情況,要是知曉她家中的事就這麽不了了之…”


    她不敢再說下去。


    “江大哥真的會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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