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送棺材


    蘇瞻撫摸著手中的繡春刀,不無譏諷的冷笑道:“高淩山,這一次你跑不掉了,這裏是火槍陣,而你們押著這十幾口棺材,嗬嗬,你覺得你們有多少勝算?”


    看看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一想到這種火槍的威力,高淩山心裏最後一點勇氣也崩潰了。勝算?一點勝算都沒有好不好,不說蘇立言有多陰險,單說這火槍方陣就不是聖教勇士能闖過去的啊。


    要麽陪著這些棺材上西天,要麽逃命。這邊要麵臨蘇立言率領的錦衣衛,另一邊東大街要麵臨人數眾多的都指揮司兵馬,該如何選擇?


    高淩山幾乎瞬間就做出了決斷,跟蘇立言打了這麽多次交道,幾乎是屢戰屢敗,哪次不是驚險逃生?麵對蘇立言,高淩山一點勇氣都沒了。寧願去東大街一個打十個,也不想跟蘇立言打交道。往後退了退,高淩山眼角掃向後方,“老刀子,撤....從東大街撤.....”


    眼角餘光掃過去,高淩山差點沒氣暈了。後邊哪還有刀醉的身影?扭頭一看,就看到刀醉領著彭虎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老刀子,你特麽真不講義氣,要跑你也說一聲啊。高淩山算是看明白了,刀醉這老陰貨比自己還怕蘇立言呢,當初在祥符的時候肯定出過什麽事,否則刀醉也不可能每次見了蘇立言都會嚇得屁滾尿流了。


    刀醉跑了,高淩山哪還敢猶豫,帶著剩下的人往東大街逃竄。這時身後也響起了錦衣衛的吼聲,“莫放跑了高淩山.....開槍......”


    砰砰砰,一陣槍聲響過,高淩山嚇得亡魂皆冒,可最後卻發現自己一點事都沒有,不僅自己沒事,身邊的聖教兄弟也沒事。姥姥的,什麽時候錦衣衛的槍法這麽爛了?這麽狹窄的小路,這麽多的人,一個人都沒打中?


    一邊跑,一邊往後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高淩山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錦衣衛槍口朝天,整齊劃一的再次開了一輪槍.....


    朝天放槍,你們這是打得哪門子槍?這是在明槍送行麽?高淩山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明白了蘇立言的心思,這是讓他高淩山領著人去跟都指揮司的人拚命呢。而蘇立言呢,則利用這來之不易的時間把棺材裏的寶貝消化掉。


    蘇立言,你他娘滴太賤了,賤的讓人沒脾氣。蘇立言如此賤,可高淩山一點招都沒有,迴去跟錦衣衛拚命?不,如果想活下去的話,還是跟都指揮司拚命比較好。


    逆黨跑掉後,小王攥著一根鐵槍衝了上來,“公子,咱們真的不追了?”


    蘇瞻揚手就是一個腦崩兒,“你個夯貨,追什麽追?趕緊把東西運走,咱們今晚上的任務是搶東西,不是跟逆黨拚命。嘿嘿,先看戲,窩囊這麽長時間了,也該咱們出口鳥氣了。”


    身邊的人大點其頭,先讓都指揮司跟逆黨殺傷一陣,等差不多了,錦衣衛再上去收割一波,掃掃尾。最近這段時間,三司衙門動作不斷,不僅搶了海寧兩座鹽場,還派兵監視千戶所。要不是蘇長官下了嚴令,不準輕舉妄動,兄弟們早就跟都指揮司的人拚個高下了。


    將近半個時辰後,一座宅院裏,鐵虎拿著大鐵刀掀開了棺材板,隻見棺材板內居然有夾層,裏邊放著不少金銀珠寶。鐵虎抓起兩錠銀子,不無得意地笑了笑,“這群逆黨,就不能玩點新花樣?棺材板運貨,用了多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話雖如此,可實際上逆黨並不蠢,要不是碰上蘇立言這個老對手,也不會這麽快露餡。更何況蘇立言還有風自憐這個間諜在,逆黨想幹點什麽事情,真的很難瞞過蘇大人的。


    錦衣衛這邊忙著收繳財物,另一邊東大街上,已經是人仰馬翻,廝殺震天。現在東大街上亂的不像樣子,逆黨跟巡邏兵打,有些巡邏兵還起了內訌,隻見一幫子巡邏兵分成兩部分,雙方毫不相讓,絞殺在一起。高淩山一馬當先,拚了命的殺出一條血路,奪過一匹馬,縱馬往街口奔去。


    錦衣衛的人還沒有露麵,可高淩山一點都不敢大意,鬼知道蘇立言是怎麽想的?蘇立言這個狗東西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你以為錦衣衛跟三司有矛盾,會躲在旁邊看熱鬧,可保不準蘇立言就會突然帶著錦衣衛衝上來狠狠地咬上一口。


    寅時中旬,於承澤終於帶著人趕到了東大街,倒不是於承澤有意怠慢公務,他隻是覺得事情有點蹊蹺,生怕有什麽問題,這才等到現在才來。於承澤的到來,總算讓場麵平穩了一些,亂糟糟的都指揮司兵馬開始以於承澤為核心,從一側朝逆黨施壓,如此一來,逆黨的壓力驟然加大。


    都指揮司兵馬列著整齊的陣型一步步朝另一側逼,高淩山怎麽闖都闖不過去,急的眼睛都快冒金星了。如果被官兵逼到胡同裏去,那大家還能有活路?另一側,於承澤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如果能活捉逆黨,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響起,隨後都指揮司兵馬後方突然傳來一陣猛烈地吼叫聲,“逆黨假扮都指揮司的兄弟,大家不要上當,把這群逆黨幹掉,衝啊......”


    於承澤騎在馬上,轉頭一瞧,差點沒從馬背上栽下來。隻見一群錦衣衛如撒歡的鴨子,一邊叫著一邊衝,手裏的刀片子舞的虎虎生威。你姥姥,你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專門給老子找茬的吧?錦衣衛突然從後方殺至,對著都指揮司隊伍後方的人一陣猛揍。


    “哎....別打了,你他娘滴別打了.....錦衣衛的兄弟,我們真是都指揮司的人啊.....停.....我有腰牌.....哎喲.....都說了有腰牌,怎麽還動手?”


    “呸,狡猾的逆黨,腰牌就不能假冒了?識相的先放下武器投降”錦衣衛百戶謝遜黑著臉大聲喝罵著,再配上那滿臉大胡子,還真挺唬人的。於承澤聽得真真的,要是手裏有弓箭的話,現在就射死那個謝遜。什麽玩意兒啊?懷疑我們是冒牌官兵,我們還懷疑你們是冒牌錦衣衛呢。


    都指揮司兵馬後方大亂,整個攻勢也頓了下來。高淩山等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可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多想了,趁著機會,帶著人就往另一邊的路口竄,先拉開距離為妙,再讓官兵咬住,那可就想跑都跑不了了。都指揮司這是下血本了,連騎兵都派出來了。


    於承澤氣的破口大罵,眼看著到嘴的鴨子就要飛走,他哪還忍得住,拔出腰刀怒吼道:“謝遜、孟子星,你們給老子聽好了,識相的趕緊帶著人滾蛋,再敢耽擱老子剿滅逆黨,本將軍把你們一塊滅了。”


    “哎,真是於將軍啊.....誤會....一定是誤會,於將軍放心,我們蘇長官說了,一切聽你吩咐,剿滅逆黨,人人有責。於將軍放心,我們不會亂來的!”孟子星舉著手,大聲打著招唿。


    於承澤頓時就氣樂了,神特麽人人有責。還放心,要是能放心,那就見鬼了。要說你們錦衣衛真心幫於某人剿滅逆黨,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不過眼下於承澤不想多耽擱,嚴令謝遜和孟子忻帶著人跟在後邊,轉身就去追殺逆黨了。


    話說高淩山以及刀醉等人帶著餘下逆黨狼狽逃竄,眼看著就要鑽進胡同裏去了,就再次看到了一隊持槍列陣的錦衣衛。石克楠讓盾牌兵擋在前方,看到逆黨撲過來,二話不說便下令開槍。高淩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之前不是朝天開槍的麽,怎麽這次一上來就下殺手?


    砰砰砰,槍響過後,倒下十幾個逆黨分子,雙方隔著十幾丈距離,連對方的毛都沒摸到,就倒下了一大片,讓逆黨心生一種絕望感。尤其是視覺上的衝擊力,更讓人內心生出一股濃烈的恐懼感。這時,石克楠大聲吼道:“前麵的逆黨聽著,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否則,格殺勿論!”


    石克楠大手一揮,錦衣衛列著整齊的隊列一步步朝逆黨逼去,此處旁邊隻要兩條南北胡同,又全被錦衣衛的人堵住,再往後就是都指揮司的防區,如今逆黨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隨著死在錦衣衛槍下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有人開始丟掉武器跪地求饒。絕望的情緒迅速蔓延開來,哪怕是高淩山也覺得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當初在西湖邊上,靠著水遁撿了一條命,現在,可沒地方讓自己水遁了。剛才,就該不管不顧的逃命的,早就該猜到錦衣衛不安好心的。可惜,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


    若是落到錦衣衛手中,他高淩山還能有好果子吃?到時候必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想到蘇立言的可怕之處,高淩山就下定了決心,打死不能當俘虜。就在高淩山想著發起自殺式衝鋒的時候,夢的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喊聲,“老高,趕緊爬上來!”


    “嗯?”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到旁邊青磚房房頂上蹲著兩個人,定睛一看,不是刀醉和彭虎麽?高淩山頓時就驚了,這倆家夥什麽時候上的房頂?隻見房頂上順下一根繩子,彭虎用力攥緊繩子,刀醉還不斷招著手,“高淩山,你他娘滴看什麽看,再不爬上來,我們可就不管你了!”


    “......”高淩山瞪瞪眼,二話不說,將鬼頭刀插在腰後,縱身一躍抓住了繩索,像個大笨猴一樣抓著繩索往上爬去。另一邊石克楠也看到了這一幕,石克楠急的直跳腳,“開槍,快開槍,弄死高淩山,千萬不讓這畜生跑掉!”


    聽著身後槍聲響起,高淩山爬得更快了,上邊的彭虎使出吃奶的勁兒往上拽。砰砰砰,隨後高淩山發出幾聲慘叫,不過他顧不得傷口,用力抓緊繩子,最終在彭虎和刀醉的幫助下上了房頂。


    刀醉和彭虎架著高淩山,縱躍一番,轉眼間消失在夜色之中。石克楠氣的一腳踹在了牆角上,高淩山這個狗東西真夠命大的,這都弄不死他。


    於承澤帶著人緊趕慢趕的總算趕了過來,可他看到的是錦衣衛正在笑嗬嗬的接收俘虜,這就有點讓人受不了了。都指揮司的兄弟們拚死拚活跟逆黨打了半天,到最後功勞讓錦衣衛搶了,這找誰說理去?俘虜是錦衣衛抓獲的,想從錦衣衛手裏搶食吃,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於承澤翻身下馬,伸手抓過一名逆黨,“告訴本將軍,涪陵山莊搶來的東西藏哪裏了?”


    “於將軍.....東西.....東西都讓錦衣衛搶走了啊!”那名逆黨剛說完話,石克楠大踏步衝了過來,拽住逆黨的頭發狠狠地甩了幾個耳光,“放你娘的臭狗屁,你給老子說清楚點,我們錦衣衛搶什麽了?我們就搶了十幾口棺材,什麽金銀財寶,在哪兒呢?”


    石克楠下手特別狠,可憐的逆黨滿嘴是血,吐出了後槽牙,“那.....那東西就藏在棺材裏啊.....官爺......你別打了......嗚嗚嗚......”


    石克楠舉著手,臉色不善的哼了哼,“下次說話說清楚點,原來東西藏在棺材裏啊,你早這麽說不就完了?”


    於承澤鬆開逆黨,神色複雜的看著石克楠,“石將軍,想必你也明白,涪陵山莊所存放的物資,關係到浙江千萬百姓的福祉,還望石將軍能將那些財寶送迴來,哦,是那十幾口棺材.....”


    石克楠捏著下巴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好說好說,我們蘇長官一直教導我們,身為朝廷命官,一定要為民謀利,不得貪贓枉法。既然那些東西事關浙江民生,自然要送迴的。於將軍稍等片刻,石某這就讓人通知蘇長官,把那些寶貝.....哦把那些棺材送迴來!”


    “.....”於承澤拱著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怎麽今天石克楠如此好說話了,這裏邊有貓膩啊。


    於承澤總覺得石克楠說話不靠譜,可半個時辰後,還沒打掃完戰場,錦衣衛就押送著十幾口棺材來到了東大街。看到這十幾口棺材,於承澤徹底蒙圈了,錦衣衛真把東西送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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