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遠處的下馬威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這個蘇立言果然夠無恥,簡直是強取豪奪啊。


    不知為何,看著蕭三叔等人鐵青的臉,蕭綺月覺得很解氣,原來有個男人撐腰,感覺這般爽。北淮樓,你們給不給?再不給,我還就不要了。


    蘇瞻不講道理,有點無賴,可這辦法很有效,蕭三叔等人立馬就有些蔫了。北淮樓是不給都不行了,真惹得蘇立言給蕭家下絆子,到時候損失的更多。


    至於宋波廉那些人,全都是蕭綺月啟用的,算得上是蕭綺月的心腹。蕭綺月要帶走這些人,蕭家族老並未反對,這些人就算留在蕭家,蕭家也不敢重用啊。


    議事結束後,蘇瞻和蕭綺月便陪著蕭滕去了後院。真要說起來,蕭滕也不容易,他這個家主也是處處掣肘。


    不過蘇瞻還是對蕭滕有很大意見,蕭滕太注重利益了,家主以家族為重沒錯,但蕭綺月可是他的親女兒啊。就算再重男輕女,也不能這樣寒蕭綺月的心啊。


    “綺月,你也別怪為父,你也知道,為父坐在這個位子上,壓力真的很大。哎,蘇公子,以後綺月還要勞煩你多照顧一下了,老夫已經讓下人去準備了,一會兒你們陪著老夫好好吃點。”


    蘇瞻拱手道,“午宴就算了吧,不是晚輩有意駁叔父麵子,實在是事情緊急。昨日魏國公修書一封,催促晚輩盡快去南京,所以,這邊事情解決,就得倉促趕路,實在耽擱不得。”


    “這麽急?”蕭綺月吃了一驚,蘇瞻第一次上門,於情於理也該吃頓家宴的。不過,她也知道,蘇瞻做事是很講究的,想來是真的有急事。


    蕭滕皺著眉頭,“怎麽這麽急?昨日綺月迴來的時候,也沒說啊。”


    “哎,晚輩也是昨夜迴到客棧後,才知曉此事的,沒來得及告訴綺月。不敬之處,還望叔父海涵。”


    “無妨,既然有急事,也不必勉強,隻是什麽事情,能這般急?”


    “想來事關浙江吧!”蘇瞻微微苦笑,蕭滕輕輕點了點頭。蘇瞻任職浙江的事情,蕭滕也有所耳聞,作為江南地頭蛇,蕭滕自然知道浙江的事情有多複雜,“立言,我蕭家砸浙江也有些勢力,你若有什麽事,可托綺月去辦,老夫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


    “嗯,謝謝叔父了!若是有需要,晚輩不會客氣的”跟蕭滕聊了一會兒,蘇瞻便起身告辭。


    來到院外,他拉著蕭綺月小聲說道,“綺月,你是跟我一起趕路,還是在江都待幾天?”


    “我跟你一起趕路吧,江都這邊也沒什麽大事兒,無非是交接下財物罷了,這些事兒讓老宋他們忙活就行了。隻是,這些財物是運到京城,還是直接送到浙江?”


    蘇瞻頓時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些。蕭綺月經營了這麽多年,想必雜七雜八的東西少不了。低頭想了想,便笑道,“先送到浙江吧,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說不定能用上呢。不過,本公子這次要虧欠你一些了,還未成婚,就先動了你的嫁妝。”


    “什麽嫁妝,就會胡說八道!”蕭綺月俏臉羞紅,伸手擰了下蘇瞻的胳膊,不過心裏卻是甜甜的。


    午時,簡單的吃了點便飯,車隊便啟程趕往南京。


    江都距離南京很近,一路向西,轉船渡過長江,便能抵達千古金陵城。


    七月盛夏,金陵花開。古色古韻,更添別致。青磚古道,綠水紅花,那一層層滄桑厚重,如前年的絕唱,一條秦淮河,引來長江水,孕育了一幕幕秦淮風月。長江滾滾,歲月悠悠,多少英雄老去,化為塵土,唯有秦淮風月,還在唱響金陵城的雅韻。


    車隊走進南京城,便看到一名年輕男子遠遠招著手,“涵姐姐,這邊,都等你半天了!”


    年輕男子衣著華貴,相貌儒雅,一看就是勳貴子弟。張紫涵知道蘇瞻不認識,便笑著說道,“他啊,魏國公徐俌的孫子徐鵬舉,性格還算豪爽正直,心性不錯。”


    “他就是徐鵬舉?我可是聽說他可是南京一霸,你還說他心性不錯?”蘇瞻不禁有些咋舌,這位徐鵬舉徐公子看上去文縐縐的,怎麽看也不想紈絝土霸王啊。


    “咯咯”這時旁邊的蕭綺月笑道,“公子,你也是少見多怪,以魏國公府在南京城的地位,就算徐公子什麽都不做,他也是一霸啊。倒不是徐公子有多紈絝,他往秦淮河一坐,其他人自動躲得遠遠的,這也不能怪他啊。”


    這倒是,魏國公坐鎮南京城,樹大根深,勢力龐大。南直隸可不比北直隸,北直隸的英國公府雖然也是牛哄哄的,但畢竟還有許多實權的王公大臣。但南直隸,要說實力,那可真是隻有魏國公府一家,別無分號了。


    馬車停下,蘇瞻趕緊下車,朝著徐鵬舉拱了拱手,“蘇立言見過徐公子。”


    “你就是蘇立言?哈哈,過不了兩年,徐某可就要喊你一聲姐夫了,本公子可當不得你行禮,哈哈,日後,咱們還得多加親近才行!”


    正如張紫涵所言,徐鵬舉果然比較豪爽,說話言行,很對蘇瞻的脾氣。


    見到徐鵬舉後,張紫涵也從馬車上下來。蕭綺月最後一個走下馬車,恭恭敬敬的朝徐鵬舉福了一禮。


    嗯?看到蕭綺月和張紫涵從一輛馬車裏下來,徐鵬舉不禁衝蘇瞻多看了兩眼,牛逼啊,張大小姐居然同意了蘇立言納妾。此時,徐鵬舉有點佩服蘇瞻了,就蘇公子這份本事,學都學不來啊。


    前往魏國公府的路上,張紫涵便談起了那封書信,“鵬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徐爺爺居然催促著我們趕路。”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鹽丁闖了按察司,具體情況,還得等你見了老祖宗才行!”徐鵬舉平日裏也不怎麽關心這種事兒,所以對浙江那邊的事一知半解。


    由於蘇瞻一行人從北門而入,所以離著魏國公府非常近,僅僅半個時辰,車隊就抵達了魏國公府。真要說起來,魏國公府可比英國公府豪華氣派多了,作為南京城為數不多的實權派世家,府邸除了大,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不過,像英國公府和魏國公府這樣的勳貴家族,已經不需要在宅院上下功夫了,它們的奢華在於內,而不在於外。


    進了府,車隊自有下人去安排,蘇瞻和張紫涵隨著徐鵬舉往北堂走去,三人並沒有去客廳,而是直接去了北堂後院。徐俌和張懋差不多,由於年紀大了,喜歡安靜,平日裏除了耍耍槍棒,就是擺弄那堆花花草草,至於南京京營的事情,一般都是徐鵬舉父子負責的。


    “晚輩蘇立言、張紫涵,見過徐爺爺!”


    徐俌迴過頭,銳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道,“免了,免了,你們總算來嘍。嗬嗬,你就是蘇立言?果然是一表人才,你的事情,老夫可是聽了許多,這次張老頭倒是好運氣啊!”


    徐俌並不像張懋那樣身材魁梧,他身材中等,有些偏瘦,穿著也沒什麽講究。就徐公爺這身行頭,走在大街上,也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頭,沒人會認為他是南直隸土皇帝魏國公。


    “承蒙徐公爺誇獎,晚輩不敢當,以前的事情,多是僥幸。要說能耐,還是我家老祖宗和徐公爺這樣的,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這才是真的厲害!”


    “嗬嗬”徐俌撫著胡須,眼神一亮。好小子,這馬屁拍的可真厲害,明知道是拍馬屁,偏偏很自然,“你小子,怪不得張老頭這麽喜歡你。你啊,也別太自謙,過分的自謙,並不好。老夫說的可是實話,朝廷跟無生老母教折騰了這麽久,一直沒什麽進展,倒是你,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讓那無生老母教損兵折將,栽了個大跟頭。就憑你的本事,就比我家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強多了。”


    徐鵬舉臉有點黑,爺爺,你說話悠著點啊,我可還在這站著呢。徐俌瞅見徐鵬舉臉色古怪,伸手寵溺的摸了摸他的腦門,“臭小子,老夫還說錯了不成?讓你去錦衣衛那邊曆練下,你是怎麽幹的?整天正事不幹,領著一幫子人東遊西逛,前些日子還跟李家的人打了起來,真以為老夫不知道呢?”


    “額?爺爺,你知道這事兒?不過這事兒真不該孫兒,都是李家人鬧事,非要開打。要說打架,孫兒要是慫了,那不是丟你老人家的臉?”


    “閉嘴,你這臭小子還有理了!”徐俌瞪瞪眼就不理徐鵬舉了,一行人來到屋中,徐俌拿過一封信遞到蘇瞻手中,“立言,你先看看這封信。”


    蘇瞻和張紫涵趕緊坐下看起信,看了沒一會兒,額頭冷汗就冒了出來。就在三天前,浙江各大鹽場突然起亂子,有許多鹽丁還跑到按察司鬧,說是按察司不給鹽丁留活路。要不是都指揮司的兵馬趕到,鹽丁就要闖進按察司,大鬧一番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這還沒上任呢,就有鹽丁硬闖按察司,要不要這麽狠?知道浙江那邊水深,可這水也太深了,人還沒到浙江呢,就有種水漫腿肚子的感覺。


    “老公爺,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就算鹽丁生活困難,也該去找鹽商、鹽苛司或者布政司鬧啊,怎麽跑到按察司鬧?”


    徐俌努努嘴,不屑的笑道,“不給活路的是按察司,人家不找按察司鬧,找誰鬧?立言,老夫與你實話說了吧,浙江那邊的情況遠比你想象的複雜,浙江幾大鹽場的鹽丁,拖欠工錢嚴重,從今年二月份開始,好多鹽丁家中已經沒飯吃了。你很懷疑吧?浙江鹽運發達,官鹽不愁銷路,怎麽就發不起工錢呢?問題就出在這,鹽商手裏沒那麽多錢啊,朝廷要鹽稅要捐輸,鹽商手裏的錢就那麽多,給了朝廷就給不了鹽戶。你說,你要是鹽丁,你找誰鬧?”


    蘇瞻有點明白徐俌的意思了,鹽丁為什麽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跑到按察司鬧?肯定是有人放出了風聲,說朝廷派了一名副按察使來,專門要捐輸要稅銀的。鹽戶們本來日子就難過了,上邊又來一個催命的,你們還要錢,那我們鹽丁還活不活了?生活在底層的鹽丁活的稀裏糊塗的,或許他們什麽都不懂,但是有一點他們是很明白的,朝廷給鹽商們壓力,那最後這所有的壓力都得落在鹽丁身上。所以,為了能活下去,鹽丁們隻能給按察司施加壓力。


    嗬嗬,人還沒到浙江呢,就出這種事兒。早就知道浙江那幫子人會給自己來個下馬威,可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人還沒到呢,就來了個鹽丁鬧亂子,要是到了浙江,還不知道有多少花樣等著自己呢。總算明白張懋為啥讓自己少說少做多看多想了,到了浙江,必須低調,必須裝孫子。


    我蘇立言活這麽大,還真沒這般窩囊過,哎,說到底,還是錢。看來自己到浙江以後,必須想辦法弄錢,沒錢,什麽都解決不了。


    “立言,老夫與你說這些,你知道到了浙江以後,該怎麽做了麽?”


    “按兵不動,一樣一樣的來,首要問題是解決鹽丁的生存困難。不過,要解決這個問題,就繞不開鹽商,但鹽商們又跟布政司綁在一起,還真是難啊。人還沒到浙江,就有點頭疼了!”


    徐俌笑著點了點頭,“頭疼就對了,老夫就怕你天不怕地不怕,到了浙江甩開膀子大幹一場,到那時候,老夫和張老頭就算想給你擦屁股,都得都想想。”


    蘇瞻隻能報以苦笑,“老公爺放心,到了浙江,立言一定先老老實實的摸情況,爭取找弄亂子。”


    雖然浙江那邊情況複雜,不過蘇瞻現在也有點數了。


    千萬別逼老子,逼急眼了,老子搞私鹽。


    私鹽,隻要搞起來,還怕弄不到錢?


    真把老子逼急眼了,老子什麽事都敢幹。


    私鹽雖然是個掉腦袋的活,但也要看怎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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