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要借助三大神器的力量恢複肉軀。可是冥冥中總有一股牽絆讓我總不能成功。我以為月神耳環是救世神物,卻忘了它其實是魔力的克星。萬物相生相克,此為定理。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寧都皇宮的大明殿內,看著輝煌大氣的宮殿,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恍若隔世。神無月竟肯放我,難道他不知道這一撒手,便不能再迴嗎?

    我邪魅,我黑化,可我一直沒忘記,蘇伴星說愛我,卻摻雜了對龍國的報複;流蘇說愛我,卻摻雜了對前世的執念,或許古淇和整個獸族都是如此;龍披星說愛我,卻放不開對天下的貪欲;隻有神無月,純淨無暇,然而終究是我忘了,我和他之間還隔了一樣宿命。

    我從偏殿走到正殿,龍披星正專注於商討國事,盡管我已經小心翼翼沒有弄出聲響,他還是察覺到了。我突然覺得小心翼翼都是白費,到了靈聖的水平什麽察覺不出來?

    “你醒了?”他起身來迎我,我沒好氣地把手往他手心一擱。

    “你們弄那麽大動靜,開議會呢?”

    他摸摸鼻頭,“下次不會了。”

    我輕笑,“可別,議會也挺好的。遲早要習慣不是?”

    他一怔,臉上綻放出無比璀璨的笑容,“月兒……”

    如果從我的角度來看,印象最深的人,不過眼前這一位而已,無論是傷、痛、喜、怒,哪裏都有他的影子。最可怕不過習慣。

    “獸族早在五年前,你就動手了,蘇伴星身死,萬壽山解封,流蘇迴了聖族;牧族先是被我一把火燒了,後有古淇的歸順;巫族有慕容天打理;青城前兩天才被你收了;柴城是我的……除了聖族,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啊?”我擺弄著他桌上的筆墨紙硯、奏章典籍,百無聊賴地問道。

    “還有一件,娶了你。”龍披星湊過來,輕輕地要在我的肩上,隻可惜怎麽也不會有吻痕,這讓他皺眉。

    無疑這些地方,不論獸族、巫族、牧族還是聖族、異族,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我。他有的不過是天下,而且我有的卻是整個光玄。

    我歎了口氣,“月神耳環,拿來試試吧。”

    “你還要?”

    “不破則不立,我這副鬼樣子,你盡可嫌棄了。”我看向灰白的肩上,那裏幹淨如初。

    我企圖收複月神耳環,卻因為異族的力量排斥得厲害。一瞬間我都要以為

    是宿命發作,畢竟今年又是一個六的積數年。

    看著耳環再次從手中掉落,我四處走走,紓解鬱悶的心情。龍披星雖然粘我,但宮內畢竟不如我熟悉,尤其是巡月殿。

    從前我最愛坐在月白廊的圓桌旁,白色的扶桑流蘇編織成的秋千前後搖擺;看庭院裏鞠水缽一下又一下地“點著頭”;斜臥在竹下大青石上讀萬卷書;或是靠在小橋上數斜陽倩影。

    如今還是出了閨閣,不禁清唱起來,“朝與佳人期,胭脂染紅萼。暮與佳人期,芳菲約清閣。人麵何處去,結實造化得。”愈發得傷感起來。

    就在這時,一隊小宮女跑過來,見我背影斥道,“什麽人竟在這裏,若打擾了皇後娘娘該當何罪?”

    皇後娘娘?我扭過頭來,小宮女們見了我,手上的提盞、水盆子什麽的都灑了,直唿見鬼,四散而去。我好生奇怪,沒有什麽人對我巡月殿敢鳩占鳳巢吧。

    推門而入,因為設了陣法,外人看來便是流動空間設計,眼花繚亂,而我自己看來卻是星夜廣闊,寧靜致遠。

    精雕細琢的鑲玉牙榻,繡衾錦褥拜毯。紅紗絹綃,漫卷簾幕,五色香燭,燃盡春秋。名手雕鏤沉木斷,玲瓏五彩銷金嵌。一槅一槅,各種花罩、槅扇,倏爾五色紗糊就,竟係小窗;倏爾彩綾輕覆,竟係幽戶。

    一切都一樣,又有什麽不一樣了。我看向床上靜靜躺著的少婦,她有著和我一樣的睡顏,和我一樣的嬌軀,和我一樣的淺笑。

    不同的是,她高高的肚子,還有常人的體溫,唿吸淺淺。

    我的左手摁在腹部,右手試探著摸向她,那裏正有一個小生命,真的很奇特……然而我的手沒有真的落下,我怕自己的魔氣會感染他,我不能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我隻好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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