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思服,白衣勝雪,說的就是我現在的這種狀態。我一向好眠,最近卻數不清他有幾番入夢了。還好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要是夢裏喊了出來,叫龜苓膏聽去,豈不糟糕。

    西方有一種催眠術,隻要知道對方名字,配上複言葉使用,便可將那人的記憶鎖在心底。當初學的時候,不屑一顧,如今卻想一試了。縱然不試這催眠術,見上他一麵,我也有法子自己斷了念想。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又看到了清虛塔。我棲身坐在樹下,看著對麵塔身投下來的陰影,不禁歎了口氣,“清虛塔,取‘暫放塵心遊物外,六街鍾鼓又催還’之意。快來淨化淨化我這浮躁的心情吧。阿彌陀佛。”

    突然一隻果子掉到了我的頭上。嗯?我抬頭看去,白影翩翩落下。

    還是那棵樹,之前我在樹上,他在樹下。現在我在樹下,他在樹上。如果有前世,想必我們都與樹有緣。然而三千繁花樹,不及你的笑顏。我一敲腦袋,剛才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清虛塔是道教的,阿彌陀佛是作甚?”

    我愣了愣,嘴裏無意識地吐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門。”

    “阿門又是什麽?”

    我一怔,腦袋有些作痛,“是啊,阿門是什麽?”

    “你原是個傻的。”說話間,他竟舉起手摸了摸我的頭。

    他、他還沒我高,還想摸我的頭。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他摸了我的頭誒!我是不會承認我有狂喜滴,蕩漾ing~

    直到見到他,我才發現這念想似乎沒法斷了。一直以為我是個能對自己狠的人,麵對千寒都能頑強地挺過去。如今才知道,不是我狠,而是根本沒留心。一旦有了在意的東西,即使想舍,我心不從,自然無可奈何。

    “你是誰?”我覺得我不是在問名字。

    “我也不記得了。”好在,他也不是在答名字。

    “那我要怎麽叫你?”

    “神無月。”他定定地看著我。

    “噗——你是十月生的嘛?”

    “嗯。”

    我笑出聲。忽然想起門主哥哥說過,我們家的姑娘都叫“月”。這突然來了個“無月”,還真是有點那個啥了。

    “康納子期。”

    “哦?”

    “我給你取的名字。”

    “嗯。”他沒有問為什麽。

    “以後便這麽喚你。”

    “嗯。”他隻是默默答應。

    “能不能不要一個字?”

    “嗯呢。”

    “……”

    我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向暗衛打聽東西,居然是因為他。還是拐彎抹角問了一圈後,才繞到正題。

    “龍國來的質子現居何處?”

    “原是鬱儀樓,後被大皇子要去,想是在月宮內。”

    “銜卿?他要人家做什麽?”

    “屬下也不知。”

    “哦。”

    良久,龜苓膏再次出聲,“小姐,書拿反了。”

    “哦。”

    我沒有發現龜苓膏的反常,一個暗衛怎能說這麽多的話。我沒有發現,因為我自己也挺反常的。

    今日宮中小宴,說的是慶賀鎮國公主定親,以及款待龍國質子。父皇才暫免了我的禁閉,叫我一同參加。我自知這是有辱國威之事,若是真的大勝,為何是百年頭一迴?若是休戰,為何要龍國同意?若要和親,為何是大秦公主?

    隻是如今重點放在了後半句,款待質子。我便也喚來宮女,細細妝點一番,看上去像神仙妃子一般,這才滿意,乘輦而去。

    行至半途,卻聽有人喚道,“不好啦,質子殿下落水啦!”

    我一驚,果然見一抹白色像斷了線的風箏般落入水中。

    “子期!——”顧不得還在輦上,我運氣輕功飛撲而至。直到近前,那人忽的翻過身來,明晃晃的刀片照亮了他的臉。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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