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廖瑾瑜打開床頭的燈。橘黃色的光溫和的灑在女孩的俏臉上,雖然那張小臉還有些紅腫,但依舊無法遮擋她原有的清秀。他靜靜坐在她的身邊守候著,一步也再沒有離開過。


    不知又過了多久,何玖珊猛然睜開一雙大眼,漆黑的眼珠不停的轉動著,視線所觸及的地方都是那麽的熟悉,眼裏的驚恐逐漸褪去。


    “醒了!”


    他溫潤的嗓音響起,她的眼眸對上他深情的凝視,她如一隻無助的小獸般鑽進他的懷裏,緊緊的抱著那精壯的腰身,熟悉的味道,闊別的溫度,那是她信任的懷抱。


    “不要不管我!”她柔弱的求助,一時忘了自己一周前的決絕。


    “沒有不管你,我一直都在!”


    他輕吻著她的額頭,將她擁緊,不知碰到了哪裏,何玖珊扯了扯嘴角,“疼!”


    他急忙鬆了鬆手臂,卻沒有放開她,她的黑眸在燈光下散著霧氣,粉唇略顯蒼白,卻極大的魅惑了他的心扉,不自覺的低頭吻上那兩片久違的軟糯。


    何玖珊以為自己依舊在夢裏,她迎合著他。有了她的迴應,他更加大膽,舌尖探進她的口腔,盡情的品嚐著她的甜美。


    隻是,當他完全迷失在她的美好中的時候,忘記了她身上的傷,而鑽心的疼痛卻讓她徹底清醒了,意識逐漸迴籠,這並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她慌亂中推著他,他以為是自己抱的太緊,讓她感覺到不舒服,不舍的放開。


    “陳澤呢?他在哪?”


    一句話,讓廖瑾瑜的心跌到了穀底,想發火,卻隻能忍著。


    “他胳膊受了點傷,已經處理了,現在應該迴家了!”


    “哦!我也該迴去了!今天,謝謝你!”何玖珊低垂著眼眸,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再不走,就沒有離開的勇氣了,剛剛差一點點她就淪陷在他的溫存之中,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像是罌粟,一旦沾上,就很難戒掉。


    “吃過飯,我送你迴去!”廖瑾瑜站起身朝房門外走去,空留給何玖珊一個不容反駁的背影,那背影在橘色的暖光中,依稀還是第一次她看到的樣子,沒有襯托出一襲溫暖的氣息,相反的添了些沉靜的距離感,讓她有點挪不開眼睛。


    發了一會兒呆,她起身去了洗漱間,一切如她在時的樣子,所有的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包括她那些使了一半的洗護用品。強忍著眼淚,她用冷水洗了臉,刷了牙。


    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套睡衣,不用問也知道是他給她換上的,她並不好奇為什麽他會把她接迴來,她知道自己在最恐慌的時候,叫著的一定是隻有這個人的名字,因為至今她對他依舊堅信不移,陳澤聽到也肯定會通知他。


    她想離開,可是總不能穿著睡衣出門,總要找到來時的衣服,隻是一出臥室,聞著飯香味,饑餓感頓時襲來,肚子也不爭氣的叫著,她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滴米未沾。


    餓,真的很餓!


    廖瑾瑜從餐廳探出頭,“過來!”


    隻是一個簡單的招唿,何玖珊的腿就不再聽自己的,乖乖的走了過去。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兩盤炒青菜一碗白米飯,一份紫菜蛋花湯,很簡單,但飄著濃濃的家常味道。


    何玖珊坐下去,廖瑾瑜把餐具遞到他手裏:“餓了吧,快吃!”


    何玖珊點點頭,扒一口米飯,挑起一根青菜送進嘴裏,那味道有些熟悉,很像前兩天一迴家就擺在餐桌上袁燕送去的那些,仔細想想,他一直跟袁爸學習做菜,味道相近是理所當然的,並沒有想太多。


    “你,也吃!”見他隻是坐著看著自己吃,何玖珊推推了碟子,說了一句,並沒有抬頭。


    “嗯!”廖瑾瑜聽話的給自己盛了飯,然後也低頭吃了起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餐廳安靜的能聽見咀嚼的輕微聲響。一頓飯在沉默中結束。


    何玖珊想洗碗,卻被廖瑾瑜拉到一邊,站在旁邊看著他將水池裏的碗筷清理幹淨。


    “不早了,走吧!我送你迴去!”廖瑾瑜用抹布擦幹手,率先出了廚房。對於他這樣的舉動,何玖珊反而有些不適應了,不是應該她說走,他不讓她離開才對嗎?怎麽這麽輕易就放她走呢?或許他對自己的愛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吧。還管她,是因為他們的曾經。如果他能放下當然是好事兒,何玖珊這麽想著,可是心卻像丟失什麽一樣空曠曠的。


    他給她拿來了衣服,並不是她來時那套,而是新的,還沒有減掉吊牌,何玖珊知道那是他曾經給她準備好的,讓她春天時候穿的,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穿上就離開他了。而這裏的衣服,她一件也沒有帶走。


    她知道她的拒絕不會生效,索性也不用忸怩。很乖的接了過來,跑到臥室換了下來,隻是那套睡衣她帶了出來。


    “抱著它幹什麽?剛離開這麽兩天就忘了該放哪了?”廖瑾瑜的話有些譏諷。


    “不是,我想這裏放著我的睡衣不太合適,如果你有新的女友看到不太好!”


    “是嗎?那明天要找個搬家公司了,這裏裏你的東西還真不少!”


    “那些都不是我的!”


    “可都是我給你買的,如果我的下一個女人身材火爆,你這種豆芽菜的號碼人家怎麽穿!”


    何玖珊聽著也來了脾氣,“那你就都扔了,反正你有的是錢!”


    廖瑾瑜伸手搶過她手裏的睡衣,“所以這個也可以一起扔掉,沒必要帶走!”


    何玖珊看看那睡衣,他願意扔就扔吧,她帶迴去無非想留個念想,那是她喜歡的圖案,經常會穿著偎在他懷裏拿著平板電腦玩遊戲或者上網,那是很美妙的迴憶。


    “你現在穿的這套也是我買的,是不是要脫下來讓我一起扔?”


    何玖珊簡直要怒了,他想讓她裸、奔嗎?她沒有理會他這種言談,這是他生氣的時候慣用的談話方式,扯了下嘴角,還有些疼,但依舊擠出幾個廖瑾瑜不愛聽的字,“我走了!”舉步邁向門外。


    廖瑾瑜沒有製止卻跟著她身後一起上了電梯。


    到了樓下,何玖珊直衝衝的向小區大門口走。廖瑾瑜緊跟兩步,牽起她的手,兩眼直視前方。何玖珊用力的想抽迴,但卻無濟於事,他的手攥得很緊,甚至讓她感到疼。


    “放開!”她嬌嗤一聲,小臉漲得通紅。“你,不用送我,我認路!”


    “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迴樓上乖乖睡覺,要麽上車!”


    “憑什麽?”何玖珊真的急了,讓她迴上麵去睡覺,算什麽?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認為我會讓你自己走!下午的事剛過去就忘了嗎”廖瑾瑜也惱了,她這是什麽腦子?他都快要後怕死了,尤其聽陳澤說那些人是衝著她去的,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怎麽可能會讓她一個人在午夜的街頭獨自行走?


    何玖珊沒了選擇,好像不是賭氣的時候,這深更半夜的,她還真害怕。乖乖的自己上了車。


    一路上又是該死的沉默,路上很清靜,很快到了何玖珊住的地方。車一停下,她推門就要下車,


    “對不起,剛才不該吼你!”廖瑾瑜終是不忍對著她發脾氣,放柔了聲調。


    “謝謝你送我迴來!”何玖珊沒有理會他的道歉,禮貌的道謝,雖然她一直記得,他不喜歡“謝謝”這個詞。


    “比起謝我,我更喜歡聽你說需要我!”廖瑾瑜慵懶的口氣,眼睛一直盯著前擋風玻璃。


    需要嗎?當然她很需要他,隻是她不配擁有他。何玖珊佯裝沒有聽見,下了車徑直朝樓道裏走,但是剛進去又退了迴來,廖瑾瑜心裏一驚,急忙下了車,他忽然自責,應該送她上去的。


    “怎麽?樓道裏有人?”


    聽出他聲音的緊張,她趕忙解釋,“不是,那個,我是想告訴你,別再吸煙了!”她想起今晨看到的那一地煙頭,天知道她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來,他的健康她真的很介意。


    “你關心我?對嗎?”廖瑾瑜眼裏跳出一抹喜悅,好像這是一個不錯的信號,忽然間讓他信心倍增。不容分說,他將她擁進懷中,吻上她軟糯糯的唇。


    她剛醒時的那個吻,他意猶未盡,隻是她的疏離讓他惱火,聽到她這樣的話,所有的不悅都煙消雲散,他隻想好好抱著她,吻著她。其實,他搶走她穿過的睡衣,無非是那上麵殘留著她的體香,他想放在枕邊陪他入睡。


    何玖珊沒有迴應但是也沒有掙紮,強忍著內心對他的渴望。逼退了眼裏即將流出的淚水,任由他親吻。


    廖瑾瑜親的索然無味了,才放開她,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我送你上去,不然不放心,會在這裏抽一夜的煙!”


    何玖珊聽的出他威脅的意味,但也了解這個家夥說的出就做的出,真的會停在這裏一夜,不停的抽煙,像昨天一樣。


    她乖乖的點頭,上了樓,任他跟在身後,打開房門,廖瑾瑜先進去,找到開關,打開。何玖珊沒有意識到他為何對這套房間這麽熟悉,對開關的位置摸得準確無誤。


    廖瑾瑜很紳士,進屋巡視一圈,覺得沒有什麽安全隱患,說了句,“我走了,鎖好門”就離開了。


    何玖珊這次沒有去窗口凝望,而是坐在床上發呆的天空泛白,聽到小鳥嘰嘰喳喳在窗外的鳴叫,才好歹躺下,眯了一會,就到了起床的時間。


    廖瑾瑜今夜並沒有做太久的停留,安排好的那些二十四小時輪流守候在何玖珊周圍的暗保,他就迴去了。他知道有些事兒並不能操之過急,他得給她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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