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油有兩個部門在參與國際原油期貨的操作,作為一家大型油企,為了麵對國際油價漲跌,自然有一個專門的研究機構,對於生產經營中遇到的風險進行調節。


    因為大宗商品的特殊性,現貨和期貨之間永遠有一個價格差,利用這個價格差,來投資操作,降低風險,不僅僅是中油一家,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會這麽做。不管是石油行業,還是礦產行業,還是糧油行業,期貨掉期操作幾乎都成了生產經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資產管理部和國際部都有一個龐大的團隊分別在倫敦,紐約,新加坡駐紮。根據現貨價和期貨價的價差,進行對衝交易,降低運營風險。


    不過,這兩個部門在工作的操作上,還有一點區別。國際部作為一個經營部門,他們的操作更多的是投資,風險更大一點。而資產管理部更多的是根據各部門的綜合數據,進行對衝投資,更穩定一些。


    舉個例子來說,中油雖然油田也不少,但是主要經營方向,還是在煉化方麵。比如現在的現貨價是十塊,但是感覺到了價格有上升的壓力,資產管理部就會建立一個十二塊的三個月合約,⌒∟,等到三個月以後,如果價格上升到了十四塊,但是對方的交貨還是要按照十二塊來交貨,那麽運營成本就降低了兩塊錢。


    即使價格跌到了八塊,中油也可以在現貨方麵大量吃進,期貨這邊即使虧兩塊錢,也可以在這方麵賺迴來,運營的成本還是十塊。


    當然,這隻是最簡單的計算,而在實際過程裏,要根據自己的產油量,生產量,儲存量,運輸量綜合計算,這樣的投資方案會非常複雜。像中油的期貨投資部門,每天開出的,簽訂期貨掉期,都是幾十份,幾百份都有,有些合約甚至自相矛盾,有的做空,有的做多,為的就是要在運營過程裏找到一個平衡點。


    雖然在郎玉甫的記憶裏,知道這次的價格會上漲到30美元以上,然後又慢慢下跌到20左右,但是陳默為了保險,還是將天花板設定在了28美元。


    二十萬,對於陳默是一筆大錢,但是按照現在的匯率,還不到兩萬五千美元。留下其中的五千美元作為補進的備用金,實際可以投入的保證金隻有兩萬美元,根據20倍的杠杆操作,可以撬動四十萬期貨合約,這張單,即使在中油的內部,也隻是一張小單。


    如果郎玉甫的記憶是真實的,不出意外,陳默可以在三個月的時間,將這筆錢變成二十萬美元。當然,這隻有是在小額合約的基礎上才會有這麽大的利潤,在期貨市場,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的利潤都不會引人注意,但是隻要上億了,這個裏麵的問題就更複雜了。


    首先,期貨的合約需要有個對家跟你賭,幾十萬,幾百萬的合約容易找到對家,再大的合約,想找到一個對家就要看有沒有人跟你賭了。其次,遇到利潤太大的時候,也會遇到對家崩盤,擔保方清盤,這個時候,想要拿到預期的利潤也不可能,隻能根據對方的保證金比例,從擔保銀行得到相應的補償。


    陳默對這些理論上的東西很了解,就是沒有操作過,也知道,這一行,沒有一個強大的心髒是玩不來的。


    中油的這兩個部門,不是國際炒家,更多的是為了自己公司的生產運營服務。再說了,他們玩的又不是自己的錢,所以,他們工作的壓力會小的多。


    把一切都跟康學東說清楚以後,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康學東將陳默記載的小紙條收進了口袋,笑著說道:“好了,今天晚上說的事情你就都給我忘記了,好好上班,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陳默也知道,後麵的事情不少他能夠插手的了,他所在的層麵畢竟還是太低了。“康叔,這麽快就過河拆橋了,我可還沒有告訴你郎玉甫的筆記本藏在什麽地方的啊!”


    康學東正色說道:“我不讓你參與後麵的事情,並不是所謂的過河拆橋,而是不想你太早參與進來這種權力的鬥爭。你還年輕,應該享受的是陽光的生活,要是依我所想,恨不得給你創造一個沒有陰影的天堂。”


    陳默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拳拳愛心,卻不能接受他的這種心態。一時情動,忍不住又喊起了幹爹。“幹爹,我已經長大了。在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個充滿了競爭的世界,並不會因為哪個人而改變。我們想要快樂的生活下去,就必須要適應她,隻有當我們有了能夠改變她的時候,我們才能活的更開心,更自由。”


    康學東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即使你已經擁有了適應社會的能力,但是我也不願意你因為我的原因而被汙染。你已經給幹爹創造了一個很好的局麵,後麵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處理好嗎?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跟朋友一起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享受你的青春。藏日記的地方,等到時機成熟了,我會再問你,現在就先藏在你心裏吧。”


    陳默點了點頭,他笑了笑,向門外走去。但是走到門口,他突然迴頭說道:“我已經不能成為你的爸爸了,以後還是喊幹爹吧,我喜歡聽你這樣喊我。”


    夜深人靜,陳默躺在被窩裏仍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將今天晚上跟康學東的對話重新迴憶了一遍,他對自己的表現還比較滿意。他也沒有想到,康學東對自己會這麽寵愛,即使沒有過硬的理由,他也願意自己拿二十萬出來嚐試。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賺了錢有什麽用,但是能夠賺錢,還是讓他十分開心。如果真的賺了錢,專門請一個看護來照顧爺爺,他應該不會拒絕了吧!這畢竟是自己賺的錢呢!


    而在陳默的臥室裏,康學東也是毫無睡意,由於劉夏有神經衰弱症,晚上稍有動靜就睡不著,他沒有敢進臥室,而是一個人躺在外間的沙發上。


    陳默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不管是對中油各部門之間職能的認識,還是對中油各個部門之間關係的大局觀,都讓他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自豪感。


    對於他處境的分析也相當的準確,雖然在建議上還略有不足,但是也隻是缺少一些詳細的了解和認識而已,總體來說,給了他不小的驚喜。


    唯一讓他有些擔憂的是,因為自己的關係,他變的有些精於心計。這倒不是康學東他認為不對,實際上,一個單純的人,也不可能在職場上有太大的發展。主要是因為,康學東不願意他年紀輕輕就喜歡耍陰謀。一個人,年輕的時候還是應該多拚多闖,等到年齡過了四十歲,有了閱曆和經驗,那個時候,多耍一些心計才無妨。


    所以,他不願意讓陳默更多地參與進來,這不是因為隔閡,隻是為了愛護他。現在,陳默的發展起點要比一般人都要好的多,三十歲左右成為正處級幹部,四十歲當上正廳級幹部都有可能。如果他的表現再好一點,以後絕對會比自己的前途更大。


    至於他跟郎玉甫之間的關係,康學東並沒有在意,從陳默的反應,就可以知道,陳默跟那個郎玉甫的關係並不深。他給陳默留下了這個對付韓天宇的利器,康學東現在並不想動用。


    韓天宇在公司內部根深蒂固,有著一大幫的利益以及陣營同盟,沒有直接的證據,很難將他一下子打倒。這種人,如果沒有肯定的把握,就不要去打草驚蛇,打蛇不死就會反受其害,康學東比陳默更清楚,他的勢力是多麽強大。


    即使將韓天宇打倒,送進了監獄,這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呢?如果是自己站了出來,那麽自己也要麵對他的同盟對自己的報複,這是得不償失的。


    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陳默表現出了這麽多,完全都是為了後麵的投資做鋪墊。因為在他看來,陳默所謂在投資分析方麵的天賦,是最不靠譜的。


    陳默還年輕,還沒有認識到國際市場的複雜性,僅僅靠一點天賦,就想從國際市場上麵撈錢,按說最可笑的。


    全世界那麽多的優秀人才,又有那麽多在國際市場拚殺,可是到最後,唯一的贏家是誰?隻有那些勢力大的陣營。在國際市場,拚的就是實力,國內的企業要不是因為有國家支撐,有這麽大一個市場來支撐,早就不知道被國外的大企業吞下多少迴了。


    想在這個市場投機,最後受傷的往往隻有自己。不過這些康學東並不想跟陳默直接說,因為他知道,陳默年輕氣盛,自己的勸說不一定有用。反正就是二十萬,他們又不是虧不起,就當幫他交個學費。


    隻有讓他真正碰壁,他才能明白,靠投機是成不了大事的,做人做事,還是要堂堂正正為主,陰謀詭計隻能為輔。所以,這一次他決定完全按照陳默的意願來,讓他親自去體驗一下,國際市場不是隨便就能玩得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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