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峰聽到這個特務司很厲害的樣子,眼睛卻是不由得微微一亮。


    林晧然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之所以將你們從廣東征調過來,主要是我信任你們幾個!我希望特務司能成為一個秘密組織,而你們亦能夠一直守住這個秘密,甚至直接忘掉這個身份!”


    在他的構想之中,特務司將是一個隱藏得很深的組織。哪怕他們不小心暴露出身份,那亦要用軍情司的身份進行掩蓋,而不能向世人透露存在特務司這個事實。


    正是這麽一個原因,哪怕在去年就已經得到特旨成立特務司,但他並沒有急於進行大範圍布局,而是選擇從廣東將一些可用的人員召來京城。


    倒不是他認為北方各個兵營的將士都不可信,而是他對重要的事情曆來都是謹小慎微,亦是不惜為此多耗費一些時間和精力。


    隻是如今,隨著喬一峰等人的到來,那麽他無疑能夠推進自己的布局,將特務司的觸角伸進北方的軍營之中。


    “閣老盡可放心,我等一定會守口如瓶,讓特務司的存在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喬一峰意識到這個事情十分的重要,亦是很鄭重地拱手道。


    林晧然將自己的要求傳達後,便又是講明情況道:“你們雷州衛的履曆已經被我抹除,跟我並沒有什麽交集,而每個人都會有一份新的出身和履曆!你們將以軍情司普通成員的身份入冊,以新的軍人身份分散到九邊或京營中出任軍職,一切還得多靠你們自己了!”頓了頓,又是進行補充道:“你們在軍中做事切不可魯莽,隻要辦好我所發布的特殊任務,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卑職一定會將這些話帶向他們,相信他們一定會盡心盡力辦事,以報閣老的知遇之恩!”喬一峰的眼睛閃過一抹堅定,對著林晧然再度表忠道。


    林晧然是經過精挑細選才召來這些人,知道這些人忠誠度沒有什麽問題,便望著喬一峰的眼睛道:“你的任務最重,而且在軍中出任高級將領,所以你務必注意保護好自己!”


    “多謝閣老關心,卑職一定不會讓閣老失望的!”喬一峰的目光坦然地望向林晧然,顯得態度異常堅定地道。


    若是他沒有遇上林晧然,那他恐怕還是海康衛所一名貧窮的小旗,一直過著緊巴巴的日子。隻是他遇上了林晧然,不僅走出了雷州衛那方小天地,而且跟隨香山千戶所的升級而成為了香山衛指揮使。


    麵對著林晧然的再造之恩,除了感激還是感激,他更是下定決心好好地效忠林晧然。


    林晧然亦是想到當年跟著這個舊部產生交集的情況,眼睛帶著一份情感地說道:“去吧!”


    “是,閣老請珍重,卑職告退了!”喬一峰鄭重地向林晧然拱手,而後便是轉身離開。


    外麵的雨並沒有停止,隻是他並沒有理會,而是步伐堅定地冒雨前行,卻是知道自己被賦予很重要的使命。


    林晧然看著窗外正在遭受雨水摧殘的青草嫩草,知道事情難免困難重重。隻是如果不嚐試去做,這並不是他的性格,亦是有愧於那位泉下之人。


    二月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時節,隻是朝堂的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


    高拱是堂堂的大明閣臣,更是當今聖上最器重的老師,隻是左都禦史王廷仍舊不賣他的麵子,在都察院撞了一鼻子灰。


    令人意外的是,高拱從都察院迴來後,似乎將針對胡應嘉等科道的事情已經忘記了,卻是轉而投入自己手頭上的事務中。


    皇家的冊封還在繼續,朝廷在二月初十當天正式進封嘉靖唯一在世的女兒寧安公主朱祿媜為寧安長公主。


    安寧長公主是隆慶的妹妹,生於嘉靖十八年,在母親曹端妃死後改由庶母沈貴妃撫養成人,下嫁北直隸真定府的李和。


    跟著明朝所有公主一般,寧安長公主一直都沒有什麽存在感,亦不可能有什麽存在感,故而這個冊封影響不到朝堂。


    年僅二十八歲的寧安長公主朱祿媜的國主府設在真定府,雖然哥哥隆慶登基,卻是選擇照顧幼兒李承恩,亦讓丈夫駙馬都尉李和前來恭候差遣。


    雖然安寧長公主此舉不太妥當,隻是並不是非來不可,故而朝堂的官員對這個事情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禮部尚書高儀在幾番權衡後,卻是突然向隆慶上疏道:“元良篤生本,以綿萬年之胤,祚太子豫建,所以係四海之人心,自昔三代有道之長端在於此仰惟。”


    這無疑是請冊封太子的標準陳詞,由於隆慶並不排斥自己的兒子,加上皇長子朱翊鈞根本沒有競爭對手,故而請求冊封太子無疑能夠撈取一份豐厚的政治資本。


    正是如此,他趁著其他人還在觀望之時,卻是選擇將這份功勞攥到自己的手裏。


    隻是任著禮部尚書高拱將立儲吹捧得天花亂墜,曆來做事好商量的隆慶卻是強硬且快速地迴了兩個字道:“不允”。


    禮部尚書高儀以為隆慶是覺得請求冊立太子的理由不夠充當,便以“維是東宮盛儀闕焉未舉,中外人心不勝企望,願皇上俯容臣等上表陳請,斷自宸衷敕下本部,擇日具儀舉行,以定國本,以慰群情。”


    這道請求冊立太子的奏疏呈交上去,僅是過了半日,高儀仍舊得到隆慶強硬且快速地迴了兩不字:“不允”。


    到了這個時候,高儀終於意識到隆慶是確實不願意冊封太子。在經過多番打聽後,他卻是知道並非是隆慶不寵愛自己的兒子,而是皇長子朱翊鈞偶感風寒之症。


    有鑒於隆慶的哥哥哀衝太子和莊敬太子都是冊封太子不久後便過世,現在隆慶看著兒子得到風寒症,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同意高儀的請封。


    高儀在知道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亦是暗感自己做事不夠細心,甚至想扇自己一個耳光。在沒有打探清楚皇長子身體狀況的情況下,他竟然犯了一個如此低級的錯誤。


    文淵閣,西一值房。


    身穿緋紅官服的林晧然端坐在桌前,正是全神貫注地處理著桌麵上堆積的奏疏,將寫好的紙條小心地粘在奏疏之上。


    隨著新朝的來臨,徐階想要夥同李春芳把持所有的奏疏的票擬權,這個事情已經不可能了。在高拱的大力抗爭下,徐階隻好將一些奏疏的票擬權交了出來。


    由於林晧然對廣東的情況最為熟悉,故而兩廣和雲貴地區歸他進行票擬。隻是涉及到這些地區人員的任免,或者是大筆錢財的支出等,卻是要向給徐階請示或者進行內閣集議。


    林晧然是一個做事能力很高效的人,在高拱一再咬筆頭的時候,卻是早早處理掉手頭上的事務,下午還能抽出時間前往兵部衙門。


    隻是在忙完手上的事務之後,他的右眼皮微微地跳動,一連跳了好幾下,讓他的心裏當即湧起不好的感覺。


    思考了片刻,林晧然拿出一份空白的奏疏,然後在上麵工整地寫道:“臣文淵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林晧然謹奏:臣蒙先帝垂青,得大明文魁頭銜入仕,初任翰林修撰……臣雖有功績,然資曆終淺,恐難勝任今職。現願歸鄉做一個教書匠,一則繼續進修已身以待皇上召用,二則為朝廷培育人才以報朝廷……”


    二月是一個多雨的季節,東邊湧起了滾滾烏雲,讓整個京城都昏暗下來,天空突然傳起一道動靜異常大的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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