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並不是一個完全統一的國度,除了劃分瓦刺和韃靼外,還有著大大小小的部落,一些部落便灑落在長城外,


    像曾經臣服於朵顏三衛便是位於遼東長城外的三個蒙古部落,由於這些部落跟明朝的關係良好,卻是常常綁著一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蒙古人或漢人押送過來,亦或者傳遞一些情報。


    當然,他們做這些事情是需要迴報的,要求邊軍高層官員或將令給他們一些賞銀,從而達到一種互利互惠的友好關係。


    當年古北口守將派遣哨兵出塞,結果被朵顏衛抓獲其中四人,酋長通漢叩關索要賞賜,副總兵胡鎮將他與其同黨十多人擒獲,最後以通漢的兒子作人質才釋放通漢。朝廷當年誇讚楊選有方略,給予楊選與巡撫徐紳等人賞賜。


    朵顏衛並沒有受到牽製,而是選擇背叛大明,成為黃台吉進犯遼東的引路人,進而讓到黃台吉打到了北京城下。


    林晧然知道大明現在並沒有橫推一切的能力,拉攏這些閑散的部落有利於削弱俺答的勢力,便是淡淡地詢問道:“你找上戶部,他們怎麽說呢?”


    “葛尚書就是一隻鐵公雞,他跟下官說現在太倉無銀,讓我到夏糧上繳再過來!我說沒有七千兩,給三千兩也行,但他還是不同意!”劉燾的臉上浮起怒容,顯得憤憤地說道。


    林海進來給林晧然添了茶水,然後又是輕步地退了出去,仍然盡忠職守地站在門口處。


    林晧然端起茶盞,很是平靜地說道:“戶部現在確實是捉襟見肘,葛守禮這般態度並不足為奇,連皇上從他那裏計要銀子到撞了一鼻子灰呢!”


    “林閣老,下官知道戶部的財政確實不寬裕,但這關乎邊防的銀子卻是萬萬省不得啊!下官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了,還請閣老伸出援手,請您出個法子救救薊州吧?”劉燾指明事情的嚴重性,而後向著林晧然求助道。


    林晧然知道劉燾這是過於危言聳聽了,卻是握著茶蓋子輕潑著滾燙的茶水,卻是苦澀地搖頭道:“上次我出手解決大同兵餉的事,已經讓人詬病了,撫夷銀還得繼續向戶部討要!”


    到了他這個位置,已然是不能一昧地解決問題,而是要考慮方方麵麵的後果。哪怕他有一百種方式進行解決,但還得要考慮其中的利害關係。


    另外,這撫賞銀在戰略層麵比較重要,但在尋常人看來卻是給夷人送銀子,事情做起來亦是出力不討好。


    劉燾看著林晧然有撂挑子的意思,當即著急地懇求道:“林閣老,下官知道您一直勞心勞力替邊軍做實事,但卻屢遭一些宵小議論是非。隻是當今大明亦是隻有你才有辦法了,看在薊州百姓的份上,還請您務必出手相助啊!”


    林晧然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便是淡淡地出主意道:“本閣並不是不管,你還得前去戶部要錢,他不肯給便討要葛守禮三幅字畫,然後送到聯合拍賣行進行義拍!”


    “林閣老,三幅字畫真的能拍得七千兩嗎?”劉燾的眉頭微微地蹙起,顯得有所懷疑地道。


    林晧然抬望望著劉燾,顯得信心十足地道:“徐庶長的一副畫作都能拍得過萬兩,葛尚書亦有一些才名,三幅字畫拍得七千兩有什麽稀奇的呢?”


    聯合拍賣行的成立之初是為了解決大同軍費,但林晧然做事情曆來是謀之深遠,卻是引用後世的金融知識,給聯合拍賣行進行了一些長遠規劃。


    商品價值的本質是由資金驅動,哪怕是一文不值的某幣,隻要湧進來的資金足夠多,亦是能夠炒出一個天價。


    聯合商團現在早已經是一個不缺錢的主,在一張張書畫打上“聯合鑒定”的標簽後,先是以二百兩的位置進行托底,接著在三百兩的位置托底,最後將炒高徐渭和金達等幾個人的字畫直接炒到天價。


    人類都是貪婪的,而資本更是驅利,在看到可觀的“投機收益”後,越來越多的資金流進了由聯合商團所建立的交易場所。


    事情發展到現在,聯合商團哪怕已經以四百兩托底,但經過“聯合鑒定”的畫作,四百兩的價格根本拿不下,卻是給京城的其他買主給帶走了,一個瘋狂的投機市場已經成型。


    隻是這個時代的官員都很愛惜自己的名聲,很少會主動參與到這個市場中去,特別戶部尚書葛守禮並不缺這點事,故而一直沒有介入這種拍賣會之中。


    劉燾看著林晧然如此自信,便又是擔憂地詢問道:“林閣老,要是葛尚書不肯給我書畫呢?”


    “葛守禮是聰明人,應該是知道撫夷銀關係邊防的安定!你直接跟他挑明,要麽給你銀兩,要麽給三副字畫,反正就是纏住他!若是你拉不下臉,那麽就找戚繼光或俞大猷,反正就是向他鬧上一鬧,我想他還是會顧及大局的!”林晧然將茶盞輕輕放下,當即使壞地支招道。


    這種涉及到大義的事情,葛守禮若是獻畫解決撫夷銀必定能撈得好名聲,故而絕對不會吝惜幾張書畫。


    劉燾的眼睛微微一亮,便是興奮地站起來拱手道:“多謝閣老指點迷津,下官這便前去辦理,先行告辭了!”


    “去吧!”林晧然輕輕地點了點頭道。


    劉燾再度朝著林晧然施予一禮,這才轉身興奮地離開了這間值房,朝著宮外的方向大步離開。


    在來之前,他原本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隻是事情再次證明:不論什麽樣的難事,這位林閣老都能夠迎刃而解,似乎世間並沒有難得倒他的事情。


    林晧然看著劉燾離開,抬頭望著窗外似乎是無休無止的細雨,卻並沒有詩人的多愁善感,而是知道大明百姓很快便要春播了。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嘉靖還沒有正式入葬,所以今年的耕耤禮並不會舉行。


    閣臣的地位已經等同於昔日的宰相,現在已經默認由內閣統領六部,故而閣臣不僅有著很多的公務,亦會有很多官員或將領前來造訪。


    林海引進來了一個身體健碩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看到林晧然當即恭敬地見禮道:“卑職喬一峰拜見老大人!”


    這一位無疑是一個舊識,喬一峰原本是雷州衛的一名世襲小旗,由於他的娘親是長林村人士,故而亦算是半個長林氏人。


    在林晧然出任雷州知府期間,因他屢立戰功,特別是在奪取濠鏡的戰役中立得大功,所以成為香山衛的衛指揮使。


    對於很多出身低層的軍戶,這無疑已經達到仕途的天花板。隻是去年的一道調令傳到香山縣之時,他便知道自己還有更大的前程。


    林晧然打量著比當年更顯精神的喬一峰,卻是淡淡地詢問道:“我將你們幾個突然調到京城,卻沒有給你們軍職,你可知這是為何?”


    “卑職等人在路上都不考慮這些,我等蒙受閣老的恩情,不管閣老給我們什麽差事,一定會肝腦塗地報考老大人!”喬一峰抬起臉望著林晧然,顯得忠心耿耿地表態道。


    林晧然沒想到他們這麽多年亦有保留著這份忠心,便是開門見山地道:“去年之時,我向先皇奏請在軍情司之下再設特務司。特務司同樣直屬於兵部尚書統領,隻是你們不同於探聽敵方的軍情,而是以尋常軍職身份潛伏於軍中,完成我所委派的一些比較特殊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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