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鏡打斷他,“江湛,說正事,把那戶人家的地址告訴我們。你的手下去抓曾華,我和長樂去找那個買主。”

    江湛不大情願,抱出地址。挺長的地址,我聽了記不住,更不知道在哪。顯然,陸明鏡心中是知曉的。

    “江湛,謝謝你。”

    江湛表示嗤之以鼻,“你來幫我開會麽陸二少?”

    沒有迴答,陸明鏡直接掛斷電話。

    收好手機,他牽起我的手,“走吧,常歡很快就會迴到我們身邊了。”

    被他牽起,我感受到強烈的安全感。得知常歡的具體縮在,我懸著的心稍稍迴落。緊隨著他的節奏走,我不忘問,“陸明鏡,周燕西怎麽了?”

    我不會忘記,那個時候周燕西如何桀驁不馴,如何威脅我。

    倘使他是個記仇的人,我很清楚他適合厲害狠毒的人,他一朝恢複自由……天呐,我這到底過得什麽日子?

    陸明鏡安撫我,“他隻是死了。”

    我窮追不舍,“如果他死了,江湛為什麽一副不甘心的忿忿樣。”

    不知不覺,已經到停車場,陸明鏡紳士地替我打開車門,“押送周燕西的車爆炸了,無一生還。江湛始終覺得周燕西使詐,但是他查不出證據。這隻能證明,周燕西真的死了。就算周燕西沒死,你也不必擔心。這還是個殺人放火、搶劫強奸犯法的法治社會。”

    待他出去後,我一邊消化陸明鏡的話,一邊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以我的生活經驗判斷,一個人在爆炸中,不可能幸存吧?

    即便他是周燕西。

    因為他是周燕西,就算有嚴謹的計劃,也會遭受報應。

    陸明鏡動作流利,上車、出發。

    瞥向他的側臉,我問他,“陸明鏡,你哥一看就很厲害,你媽一看就很華貴,你家肯定不簡單。你為什麽不從商,而做一位風險大成就不見得高的醫生?”

    首先,不管他是富幾代,總是個可以揮霍無度的公子哥。他並不縱情聲色,也不和他哥一樣在商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做醫生的辛苦與冒險,我是知道的。

    醫患關係如今日趨惡劣,陸明鏡隨時可能被病人家屬圍堵責罵。

    相較之下,他不是有更多的選擇?

    “這真是個問題。”他的語氣卻十分輕鬆。

    “因為你喜歡?”我嚐試猜測。

    “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話。”

    陸明鏡專心開車的同時,把個中緣由告知我。

    原來陸明鏡並沒有我設想得那麽幸福,他小時候,親眼看著父親遭受病痛折磨。最後他父親的健康,用再多的錢都還不迴來。他眼睜睜看著在他心中曾是蓋世英雄的父親,臨死前變得如何瘦骨如柴。

    他父親臨死前抓住他對他無力地笑時,他便發誓要做醫生。

    長兄如父,陸明鏡父親死後,陸予風肩上承擔著重擔。因此,陸予風少年老成,接受陸家家業之初,陸母還扶持著。很快,陸予風獨當一麵,甚至更為出色。

    而身為小幺的陸明鏡,選擇更為寬泛。陸母對他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去讀軍校。陸父曾經是軍人,因此希望子孫後代都有一副錚錚鐵骨。陸母沒有其他可以為陸父做的,唯有堅持他的遺願。如果他願意,那就幫陸予風,如果不願意,他可以做任何事。

    陸母疼愛兒子,尤愛陸明鏡。

    讀軍校之前,陸明鏡就更偏向醫學方麵的學習。曾經為了陳曦,他考慮過要不要做陸予風一樣的男人。

    但是他卻發現陳曦勾搭上陸予風。他愛著的女孩兒,在他親哥身上赤身裸體,極盡嬌媚。

    軍校畢業,他再修醫學院,因為天賦秉異,兩年畢業。他從不否認,他有名醫、專家的頭銜,與他的家世息息相關。但他行醫救人,也並非是花架子。

    他是問心無愧的。

    我想也是,陸明鏡當醫生這麽多年,要是能力不到家,早就被革職了吧。

    時過境遷,陸明鏡提起父親死在自己眼前,撞見昔日女友和親哥的奸情,顯得十分平靜。

    反倒是我,聽得心驚肉跳的。我之前就知道陳曦勾搭上陸予風,但聽一次就覺得陳曦實在膽大包天。

    陸予風她都敢勾搭?我看見陸予風,絕對跑得遠遠的。

    陸明鏡調子慢,一句一句的。

    我還在迴味,他又砸來一句:“到了。”

    我如夢初醒,下車後環顧四周。比起市中心,這一片更像村子,但公路四通八達,並非封閉。

    陸明鏡指向的二層小洋房,草木蔭庇,鮮花錦簇。這個世界是四季分明的,可是技術可以讓花朵經年長存。院落挺大,是鐵門,上麵生著褐紅的鏽,斑斑駁駁的。

    “汪汪汪!”裏頭還有狗在叫。

    隔著鐵門,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狗,不過兇神惡煞的,肯定不是什麽可愛的品種。

    我挺怕狗的,尤其是不受控製的狗咬起人了,那場景,我都不敢想象。

    陸明鏡應該是看出我的恐懼,走到我身邊,握起我的手,“有我在呢。”

    走到緊閉的大門前,陸明鏡仗著身高優勢,輕易按門鈴。門鈴迴旋的瞬間,裏頭的狗叫得愈發壯烈的。

    我聽得心驚肉跳的,主動迴握陸明鏡。他感受到我的示好,牢牢將我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

    “咣當、咣當”,裏頭的狗叫還不夠,一直在撲騰鐵門,鏽跡斑斑晃起來動靜更大,聲音震耳。避免碎屑,我稍作後退。

    陸明鏡不為所動,繼續按著門鈴。

    狗的反應太大,以致我們很難判斷狗主人到底出沒出來。

    “嘎吱”一聲,大鐵門旁的小鐵門傳來動靜,一位鬢發斑白的老太太探出頭,“你們有什麽事嗎?”

    與老太太的話語相伴的,是那隻狗此起彼伏的吠聲。

    老太太迴身嗬斥,“小二,別鬧!”

    陸明鏡牽著我走到老太太麵前,“您好,我們來找孩子。”

    一聽“孩子”,老太太眉頭一鎖,臉色緊繃,“沒有!這裏沒有孩子!沒有你們要的孩子!”

    老太太欲蓋彌彰,作勢要關門,陸明鏡抬手撐住門,“老阿姨,孩子是我們兩個的。你們是被人販子騙了,錢沒關係,我們可以如數歸還你們,隻要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們。”

    見狀,我也趕緊哭求老太太,“阿姨,是真的,他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已經被醫生診斷不能生了,沒了孩子,我真的活不下去……求求您……您行行好……”

    因為是老太太,陸明鏡出語柔軟,使出苦肉計吧。我撒了點謊,但感情絕對是真的。

    就算我可以再生很多個孩子,常歡依然是我的心頭肉,不可或缺。

    老太太滿臉著急,“你趕緊走!這裏沒有你們想要的!”

    “汪!汪!汪!”老太太出現狀況,那條狗的叫聲一聲更比一聲高。

    “小二,咬他們!”老太太估計被逼急了,居然放狗咬我們。

    是條草狗,體型壯碩,露出兩顆牙,配上他兇煞的叫聲。在他逼近我時,我尖叫出聲,拔腿就跑。陸明鏡將我打橫抱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迴到車裏。

    他的唿吸聲仍然是規律、平穩的,而我耳邊一直迴旋狗吠,久久不能平息。等我稍微平息下來,大門緊閉,那隻狗徘徊在門口,時不時朝著陸明鏡車的方向喊叫幾聲。

    “你知不知道,見狗跑,隻會助長他獸性的本能,讓他追你追得更緊?”他打趣我。

    我瞪他:“我怕,有什麽辦法!”

    “有辦法啊,有我啊。”他輕輕說道,一點都不著急。

    重重拍他的肩膀,我不高興,“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現在他們家門口放隻大兇狗,我們進都進不去,怎麽要常歡?!”

    “剛才也是我莽撞,我們之前先問好他們的情況,做出相應計劃會更好。”陸明鏡沉穩道,有股斬釘截鐵的味兒,“不過現在也不遲。”

    這裏一家房子緊挨著一家的,看房子的樣式,鄰裏關係不是一朝一夕的。

    不過家家高牆樹立,不太好溝通吧?

    我為了孩子,陸明鏡為了我倆,我們都挺有幹淨。被拒絕,那就在擺放下一家。終於,買常歡那家斜對麵的矮屋主人願意配合我們。

    “你們說鍾老鍾太啊?”大媽中氣十足,坐在院子裏摘青菜,“幾年前他們管孫子時,一個沒留神,孫子摔到自家後院的小湖裏,淹死了!現在這湖是埋了,可小孫子的命是救不迴來了。兒子兒媳承受不住喪子之痛,跟他們決裂了,一直沒再往來過。你別看他們的房子看著挺富麗,兩口子日子過得不好,有個病痛什麽,沒後代關心。可憐咧。”

    我內心震撼,不知該說什麽,說實話,兩個老人的確可憐。

    但可憐就可以強占我的孩子嗎?

    陸明鏡也不說話。

    大媽拍了拍青菜,“你們真要勸他們進敬老院也好,兩個人住在一起太孤獨,房子太大,看著被埋的湖,還總要想起死掉的孫子。真是作孽啊,到敬老院,一堆老人,打打牌嘮嘮嗑,曬曬太陽,也算個好日子哩。”

    大媽的普通話有點口音,不妨礙我們聽懂。

    問到這裏,陸明鏡拉住我的手,謝過大媽後離開。

    迴到車上,我看著盡職的狗和緊閉的鐵門,皺眉不展,“陸明鏡,現在該怎麽辦?”

    陸明鏡道,“試著聯係他們的兒子吧,解鈴還需係鈴人。他們就是因為無人在膝下承歡,才會選擇買孩子的吧。我看那老太太的樣子,也不是精明的人,應該是被曾華給騙了。他們既然是一不留神沒顧

    好孫子,應該也不會虐待常歡。”

    我心中一急,“我這不是怕常歡被嚇壞了麽。老頭老太太是不會對常歡怎麽樣,指不定曾華就……”

    “行,別急。”他大手按住我的頭頂,“我說到做到。”

    陸明鏡致電江湛,詢問老頭老太的兒子一家的聯係方式。

    我呢,望著來迴踱步的狗,真的想過毒死算了。我知道,有些狗販子就是給狗吃些不幹淨的肉,然後拐走狗的。

    我到底……也是下不去手。

    江湛很快有消息,陸明鏡直接聯係。我看前後不過十來分鍾,暗想江湛不做私家偵探可惜了。不過江湛有這本事,用在做生意上,也挺好。

    他想要討好那個合作商,輕而易舉;他想要整那個競爭對手,也可以不動聲色。

    “鍾先生……”陸明鏡禮貌開頭,簡潔明了將事情大概說了個明白。

    我也挺緊張,不管什麽方式,最後解決問題就是好。

    不到一分鍾,電話就被掛了。

    我問陸明鏡:“他怎麽說?”

    陸明鏡聳肩:“說不關他的事。”

    “那怎麽辦?”

    “先吃晚飯。”他道,“等到晚上,我們用肉包子堵住狗的嘴,翻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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