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景一張桌子砸暈六七個人,看得眾人那是目瞪口呆。

    早就聽說蘇大小姐進蘇家第一件事,就用石獅子砸了蘇家大門。那些未親見的人,都以為是以訛傳訛,不值一曬。今天親見了,才知道,這位真的不是他們常見的大家小姐。

    就算看著再柔弱,那也是不好惹得。

    七景一舉打暈這麽多人,解了眾侍衛之急。卻也惹來皇帝對其他人的不滿,一聲“廢物”突口而出。

    這廢物二字,卻是奔著那些侍衛去的。

    有比較才有優劣,一個小女孩,一出手就打倒六七個。還解了暗器之危……可看看這些侍衛都幹了些什麽?

    可這話,正在戰鬥的侍衛沒聽見。他身邊的皇子們卻聽了個正著,一時間,臉色發紅,羞怒交加。

    看向七景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古怪起來。

    七景可沒管這些有的沒的,她一桌子砸倒這麽多人,眼睛一亮,立刻開始砸人大業。

    話說,明明她殺喪屍的手段也有不少,動起手來,雖說不什麽優美如舞啥的。可也也是幹脆利落,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的。

    可現在,那些招式手段她全都不能用。隻能用這一身蠻力,抓著什麽砸什麽。不過,雖然難看了些,卻也過癮。

    天悲道長此時也已加入戰圈。

    暗器襲來時,七景用桌子把那些暗器一窩兜了。天悲道長就已拔地而起,拂塵直指那藏著刺客的地方……把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全都逼了出來。

    落地之後,就沒再迴去。

    那麽多人守著皇帝,再厲害的人,也是無法施展。

    有七景師徒插手,一個高不可測,一個毫無章法。卻意外的,殺傷力都很強。躺倒的刺客越來越多。

    很快,刺客見事不可為,嗖唿一聲,退出大殿。

    外麵自有人去追拿,大殿裏,卻已再無廝殺。

    七景追到大殿門口,便停了下來。

    隻見樂辰扶著季舅舅,正站在門邊上。看到她時,齊齊望了過來。樂辰對她微微搖頭,她便轉身往迴走。與他擦肩而過時,手裏被塞了個東西。她微微一怔,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迴到大殿,才發現,皇帝一家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有內侍總管,在指揮人打掃大殿。

    那內侍總管看到她,連忙迎上來:“哎喲,蘇大小姐,快跟雜家走。皇上詔見呢

    !”

    七景看了一圈,再未看到熟人。便幹脆的跟了上去!

    所去的地方,正是之前見太後的偏殿。

    此時偏殿中。

    皇帝黑沉著臉,高坐在上。帝王之勢盡出,壓得在場的人,大氣也不敢吭。幾個皇妃,瑟縮在角落,皇子跪了一地。特別的是,她師傅正站在皇帝身側。

    “蘇丫頭,過來。”難得的,看到她,皇帝一身的冰寒,稍微緩解了些。還端起了淡淡的笑,對著她招了招手。

    這一迴,皇帝笑得還算真實。

    “你今日救駕有功,朕要好好封賞你。你想要什麽?”

    七景立刻一臉期待,兩眼放光。

    “什麽都可以嗎?”

    “什麽都可以。”

    七景想也沒想,立刻道:“那皇上,您能讓我父親,將我娘親還給我嗎?”

    皇帝微怔:“要這個?”

    “隻要這個。”七景很認真。

    皇帝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揮了揮手:“此事,朕會給你一個說法。不過,這不算封賞,你再去好好想想,迴頭再跟朕說。”

    七景小臉皺起,明顯顯的告訴皇帝,她不滿了。

    但不滿又能如何?隻能乖乖的退到一邊。心裏卻已轉過幾百種念頭,這件事,越來越不對勁了。

    現在想想,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股不尋常啊。

    蘇佑良為什麽要綁架她娘?真的是為了逼她來京城嗎?就算是這樣,動手也太快了。正常人的話,都應該先勸她,或是勸她娘哄著她來京城吧。

    而如果按原來的蘇七景的性子,隻要簡單勸一勸,肯定就乖乖的跟著來了。完全用不到,綁架這麽激烈的動作。

    為了她舅舅?可在樂辰剛剛塞過來的消息看來,那些人根本沒去找舅舅。她那生母,竟好似平空消失了一般。

    再一個,樂辰手裏的力量,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發展壯大且成長起來……可想而知,他們的力量是絕不容小覷的。但是,連他們都沒能抓住蘇佑良的蛛絲馬跡。

    蘇佑良有這麽厲害?又或者,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找錯了方向。根本就不是蘇佑良動的手,自然沒有任何痕跡。

    “老二,這次宮宴的守衛是你負責的,禦林軍,京畿六衛的人,朕任由你調度。可看看,足足三十九個刺客,也許暗中還有更多。朕的皇

    宮,比那篩子,隻怕也好不了多少。你告訴朕,這些人,是如何進來的?”

    二皇子整個仆伏在地:“兒臣疏忽大意,讓賊子鑽了空子,求父皇責罰。”

    皇帝陰沉著臉看著他,“疏忽大意?好一個疏忽大意……你根本就是無能。”

    二皇子微微抬頭,臉色蒼白,“兒臣惶恐,父皇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卻因你的疏忽,而致使血光之災降臨,你皇祖母受傷,你母妃受傷,還有諸多將士,失去性命。若將這宮中守衛交由你,朕的頭顱,也許在睡夢中,就被人取了去。”這話的背後,全是誅心之語。

    “兒臣惶恐。”二皇子一顫,“父皇,兒臣錯了。請再給兒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也罷,朕就再你一個機會。”皇帝沉吟良久,久到空氣幾乎凝結:“朕要在半個月內,知道這些刺客的身份,幕後主使。將被偷走的畫,也得給朕找迴來。另,收迴京畿六衛,以及禦林軍的令牌。”

    “是,兒臣謝父皇。”二皇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這些皇子,除了一直在外的老五,再無人碰觸到兵權。這一次好不容易借著萬壽節,抓到了兵權。結果還沒捂熱,就又得交出去。

    “老三。”

    “兒臣在。”

    “接下來是蘇丫頭跟道長的拜師儀式,之前一切,都是老二安排,如今……你先去檢查一下,免得再出錯。”這是將二皇子做的事情,全盤否定了嗎?

    “是,兒臣這就去。”

    “老大,臣子那邊,你先去安撫住。尤其是受傷的……接下來還有道長的蘇丫頭拜師禮,且莫再出岔子。尤其是餘青顏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

    “是。兒臣明白。”大皇子一臉欣喜。皇帝這安排,是給他跟大臣結交的機會啊!

    “老五,重新布防。”

    “是。”

    處理完幾個兒子,皇帝又看向那幾個皇妃,眼裏不耐又厭惡。“你們還留在這裏做甚,太後,皇後,貴妃俱皆受傷,你們還不快去侍候。”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蘭美人留下。”

    一身著銀紅宮裝的,十六七歲的絕美女子,頂著眾妃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邁著小步走了出來。對著皇帝盈盈一拜,便站到他身側。

    她靜靜的站在那裏,像一幅壁畫。極美,好似沒有生息,卻偏偏存在感極強。讓人忽

    視不得--這是一位本身便極具衝突,又矛盾之極的美人。

    皇帝看了一眼那位蘭美人,便又轉向七景:“蘇丫頭,告訴朕,你想要什麽封賞。”

    “迴皇上,民女不知道。”七景光棍的很:“民女對這些不懂,皇上您自己拿主意吧!”

    “哈哈哈,到是難得的坦率性子。”皇帝仰天大笑:“也罷,既然如此,那不如,朕賞你個官做做吧!”

    “咦,女子也可以做官嗎?”

    “女子自然有女官。”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沒聽說過呢!”七景很認真的看著皇帝:“女官都是幹什麽的?要像父親那樣上朝,處理政務嗎?那有沒有比我父親大的女官?”

    “還真是貪心,你父親是從一品。這女官隻有妃位及以上,才一品。”

    “咦?”七景猛的退一步:“皇上,雖然民女不太懂事,也知道,妃子是您的小妾。我可是您兒媳婦……這差輩份呢!這官可不能做!”

    皇帝笑眯眯的看著她:“你對老四,到是有心。”

    “那當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許給誰了,那就是一輩子。要是今天跟這個,明天想那個。在鄉下,那是要浸豬籠的。”

    “哈哈哈!”皇帝又哈哈大笑了一場。“罷了。”話到這裏,他卻突然不往下說了。七景有些莫名其妙,卻也知道,這一關,暫時算過去了。

    有些悲哀,為了樂辰而悲哀。這皇帝在算計這些時,可曾想過他那個,被忘到腦後的兒子?

    ……

    很快,三皇子來稟:“拜師禮一應,俱已準備齊全,隨時可以開始。”

    皇帝隻問天悲道長:“道長,這吉時……”

    “出家人,一切隨緣。”

    …………

    重迴隆華殿正殿,此時這裏又與之前不同。

    雖然大褶子未變,但細節,卻有許多不同。

    此時,坐在上位的,卻是天悲道長和帝王兩人。且道長正坐,帝王坐側。在道長身後,掛著一個大大的道字。

    蘇佑良也被叫到了上方,可在這裏,他卻連個坐位也無,隻能站在角落。眾大臣誥命,排列兩側。

    道長麵前,有一個蒲團。

    在禮官示意下,上前敬茶。

    師傅接過茶,飲茶。

    跪拜。

    師傅訓話。

    “你隻是我收得記名弟子,雖也是徒,卻不必拜祖師。但師門的規矩你卻要守……待通過考驗,為師再收你入內門……”

    一通話下來,重點就是規矩。拉拉雜雜一大堆,七景覺得,那些都沒什麽用處。

    道家講究自然,所謂自然,就是順其自然,順心而為。

    不管是封侯拜相,還是山野村夫,是商人逐利,還是將士殺伐……一切都隻憑自己選擇而已。心之所向,便是道。

    連花草樹木,蟲鳥魚獸,都可化身成仙,人在天道之前,難道還分職業貴賤。區別隻在資質,以及……師傅樂不樂意收你而已。

    因此一堆聽下來,七景十分幹脆的應了。

    又磕了頭。這就算禮成了。

    皆大歡喜!皇帝又讓奏樂,再次開宴。

    然爾,總有不和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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