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以前電視劇看多了的緣故,張培青當初在練劍的時候,追求的就是一個字“快”。

    上頭不都是這麽說的嘛,天下劍術,唯快不破。

    快到一定極致的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她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隻是到目前為止,她清楚明白自己的劍術中還有很多很多不足。

    太昭緊緊皺起眉頭盯緊她的動作。

    習武之人向來眼力過人,何況他這種境界,可是即便如此他也隻能勉強看清她的動作。

    幸好他對練劍一道天資過人,記憶力也不錯,要不然隻怕待會兒十招都背不下來。

    一瞬間,他心中第一次清晰的升起了好奇感。

    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

    為何如此高超的劍術,卻從來沒有聽到過任何風聲。

    簡直不可思議。

    記憶劍招的同時,他將那夜色中舞動的身影一同刻印在腦海。

    皺眉仔細對比了一下腦海中迴憶,太昭無奈的發現,他連個對比的人都沒有。

    這輩子唯一被他記住的體型,隻有鏡子中的自己。另外勉強算上個老是蹭他溫泉,一同泡澡的孤竹老頭。

    至於女人……

    這是第一個。

    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觀察一個女人。

    “記下了嗎?”

    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太昭點點頭,順便把這個聲音也努力刻進腦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她的聲音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你來一遍。”

    對方打斷了他的思緒。

    太昭捏緊自己的劍,將亂七八糟的雜念摒棄在外,閉上眼睛迴想了一下剛才的招式,舉起劍快速舞動起來。

    模仿的利端在於,他能很快熟悉招式。

    弊點在於,隻懂其形,而不得其道。

    方才看的時候便覺得一些招式十分古怪,等到自己上場,更加能清晰體會。

    不但快,還變化多端。

    他既要快速把各種控招式聯係起來,還要努力達到心目中的速度,一心二用簡直挑戰人的限度。

    習劍便這般困難,創造這套劍法是不是更難?

    鋒利的劍刃劃破空氣,右手反轉將長劍歸攏於後背。最後一個動作收尾

    。

    太昭輕輕瞥了一眼昏暗中朦朧佇立的她。

    那人削瘦的身軀籠罩在鬥篷之下,花紋麵具帶著幾分冷淡。

    如果這樣的劍術被天下人知道,大概會引起劍道門派的轟動吧?

    在太昭沉思的同時,張培青心中詫異又敬佩。

    沒想到這麽難的劍招,他隻看一遍就全部記下了!

    雖說有一些地方招式不太到位,但是基本上沒差多少。

    她有點蛋疼。

    自己花了十幾年嘔心瀝血創造的寶貝,半個小時就被別人拿走了。

    怎麽想怎麽不爽(╯‵□′)╯︵┻━┻

    幸好有麵具掩飾,她幹咳兩聲,盡量用大度平和的口氣道:“不錯不錯,基本上可以,以後隻要勤加練習就可以了。不要偷懶。”

    “……”太昭麵無表情望著她。

    “咳咳。”怎麽感覺自己說廢話了呢。

    話說這小子太冷淡了吧,好歹她也付出了這麽多,居然連個微笑都沒有。

    心中不滿地嘟囔,她指出了幾個招式的不足點,看著太昭一一修改過來。

    圓月更亮了。

    夜色卻更黑。

    她扔下樹枝,扶了一下略微鬆弛的麵具,“今天就到這裏吧,我走了。”

    太昭沒說什麽,隻是收了劍靜靜看著她。

    就在張培青即將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等等。”

    “嗯?”

    “進屋喝杯茶吧。”

    “……”

    拜托,能不能換個?誰沒事兒幹老是大半夜的喝茶,會睡不著的好嗎?

    “要是不喝茶,吃點糕點吧。”

    他看了看黑夜中有些無語的人,自顧自轉身迴屋,很快拎了一包油紙捆紮的糕點,自然而然的遞了過去。

    張培青:“……”

    “多謝。”她嘴角抽了抽,接過糕點。

    沒想到入手還熱乎乎的,稍微一捏,甚至能感受到清脆的油紙下柔軟的觸感。

    提著麻線的手掌緊了緊,她凝望了一眼那個看上去依舊麵無表情,實則呆萌的家夥,覺得甚是好笑。

    彎起眼眸,“告辭。”

    “嗯。”

    微涼的夜風輕輕吹過,帶著麵具

    的女子靈巧地翻身跳上樹枝,很快又踩上房頂,寬大的鬥篷幽靈一般展開,右手油紙包隨著動作上下晃動,如同上次一樣,無聲無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太昭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湮沒。

    良久,轉頭從窗戶裏望向自己的屋子。

    案桌上放著一疊雪白的糕點,梨花般動人的色澤勾引食欲。

    緊抿的嘴唇緩慢地勾起。

    ——

    跳出他的府邸,張培青慢慢走在陰暗的小巷子裏,將手中的玩意兒舉到眼跟前。

    “不會有毒吧?”

    她盯著油紙包喃喃自語。

    稍微聞了聞,隻有淡淡的米香味,還蠻好聞的。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油紙包放在一個角落裏,看了看,抬步離開。

    現在大概淩晨兩三點,大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何況她刻意挑選了偏僻的小巷子。

    不緊不慢地往行宮迴,她鬱悶地想,待會兒又要在眾多侍衛眼皮子底下溜進去。

    就在她獨自行走的時候,忽然聽見些極其輕微的悶響。

    這種聲音……

    像極了柔軟的鞋底踩踏在青石板磚地麵上的震動。

    一般來說夜行人都會選擇比較柔軟的鞋底子,這樣有利於減輕摩擦撞擊發聲。

    正因為熟知,她才能在瞬間注意到。

    在聽到聲音的刹那,她立即環視周圍,下一秒踩著牆壁,借著助力越上去,然後翻到房頂後方去,隱藏住身影悄悄往底下看。

    一隊人快速奔跑著從小巷中穿過。

    大約有四五個,他們十分警惕,不停地觀察周圍的狀況,而且隊形為前方兩人後方兩人中間一人,屬於最典型的攻防式。

    夜色太黑,看不清楚樣貌,隻能勉強從體型看出大概都在二三十歲。

    這種時候,鬼鬼祟祟,肯定沒什麽好事。

    張培青眯起眼睛,等著他們穿過之後,跳下房頂,看了看四周沒人,這才立即跟了上去。

    正值十年峰會,這些人行蹤詭秘,說不定能有什麽收獲。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一路追隨,不料路途越來越熟悉,最後居然來到了她的目的地。

    行宮。

    十年峰會,各國使臣全都住在這裏。這幫子人來這兒幹什麽?莫非是刺客?

    心頭吃驚,她趕緊盯緊了。

    因為之前的刺殺事件一直沒有結果,齊王不斷加派人手保護,現在的行宮可謂鐵桶般滴水不漏。

    據她觀察,侍衛們巡邏的時間是不定期的,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就連她在外出的時候都小心翼翼。

    這些人,能混的進去嗎?

    如果真的是刺殺,他們的目標是誰?總不會還是倒黴的楚荊吧?

    這樣想著,她忽然有些想笑。

    上位者真是一點也不好當。

    不但政務繁忙,還高處不勝寒,最重要的是被好多人惦記著小命。

    思想拋錨這一小會兒,那幾個人已經放倒了兩名圍牆下站崗的侍衛,然而便一個接著一個從圍牆上跳了過去。從身手可以判斷,是厲害角色。

    他們用的武器應該是吹針,這種東西在如今年代,算是精巧的小玩意了。

    張培青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他們跳下去之後,其中兩個人竟然直接頂替了方才侍衛的位置,剩下的三人扛起地上昏迷的侍衛們,迅速地將人放在小花園的灌木叢中。

    幾人動作之熟練,叫暗處的她心中震驚的不得了。

    看來這些人對行宮的地形很了解呢!

    最叫她詫異的是,那兩個偽裝成侍衛的人身上的衣服,和真正護衛的一模一樣。怪不得他們堂而皇之幹這個,原來熟悉的不僅僅是地形。

    隻是每個巡邏隊伍都是按照小組分編,組長是認識自己人的,假如到了隊伍更換交接時間,這些人豈不是就會暴露了?

    縱使幾人身手不凡,她敢肯定,一旦被發現,必然插翅難逃。

    敢冒著全軍覆沒的生命危險不惜前來,張培青更加好奇那個目標人物是誰了。

    小心翼翼地尋找最佳觀察角度,她艱難地躲避著巡邏兵的一隊隊搜查,順便心裏頭把這群麻煩的家夥罵個了狗血淋頭。

    正經刺客不去抓,怎麽對她倒是監管的挺周密。

    好不容易跟隨那些人一路過去,最後她驚異的發現,那些人停在了她自己的院落!

    難不成,他們目標是我?

    張培青凝望下頭籠罩在昏暗中的熟悉院子,皺起了眉頭。

    可不能讓這些人發現她不在屋子裏。

    如果那樣就不好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辦法,就算他們知道了

    也無所謂,隻要……

    眼皮子稍稍下壓,睫毛擋住黑漆漆的眼睛。

    底下的三人根本不做任何停頓,熟練地直接找到了張培青的屋子。幾人對視一眼,互相比劃了幾個古怪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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