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瑜忍住了想要說實話的衝動說:“沒有呀,沒見到董事長。”

    郎總也就沒再追問,隻是讓陳嘉瑜不要擔心酒店的事情,可以多休息幾天。但她表示後天就可以上班。

    王先生果然在約定的時間來接她,陳嘉瑜對著送她的爸爸媽媽揮著手說:“保重身體!我一定要讓你們過上享福的日子。”

    到了市區已經是六點多了,陳嘉瑜說:“王先生,謝謝您來接我,隻是你昨天的錢,我應該還你,我找個取款機取下錢吧!”

    王先生說:“一點錢,客氣什麽,不是趕上了嗎,再說,上次,要不是你勸我,我說不定當晚幹出什麽出格的事呢,現在是不是自由身還不一定。”

    陳嘉瑜的臉紅了,上次是她讓了保安部的人協助王先生的前妻從窗戶逃跑的,她到現在還在想自己此舉是對還是錯。想來王先生是知道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了。

    她艱難的擠出生澀的笑,“上次對不起啊,當時我也是一時情急就那樣處理了,隻想了酒店的立場,不想讓酒店出事,沒有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給我當了兩次司機了。”

    王先生說:“什麽對不起呀,我當時震怒中,拿了刀去的,現在想想,什麽事也沒有活著重要,你要不那樣處理,說不定不是她沒命就是我沒命,孩子怎麽辦?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今晚,我剛好要請一朋友吃飯,我做藥品生意的,一塊去吧!”

    陳嘉瑜說:“你那錢我還是得還你,你要不要的話,我存在酒店前台收銀那,當你的預付金了,你隨時可以去消費的。至於,今天晚上,我又都不認識,合適嗎?”

    王先生看了看她:“看你,都說了一點小錢,別放在心上,隨你吧,你這樣的女孩子還真是少見。今晚一起去吧,要不你自己在家又該流淚了,人多還熱鬧些。今天晚上晚請人家吃飯,你想說話就說,不想說話就隻管吃就行了。反正比你一個人在家待著強。”

    陳嘉瑜見他說得真誠,又想了想自己迴去的確是無事可幹,就同意了。

    這個飯店她和蘇南以前來過,純正的粵菜。她原本是喜歡吃點辣的,後來就因為蘇南喜歡吃這的粵菜,就突然之間不能吃辣了,也隻吃些清淡的菜肴來。她坐在這裏,突然特別想在這裏遇見蘇南,她也甚至有了一種預感,一定會在這裏遇見蘇南,一定。這種預感愈來愈強烈的撕扯著她的心,使她焦急難耐。

    她小口的喝著茶,瀏覽著房間內的一切,屋角的一棵羅漢竹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竹節上半部還挺直,越往下節越短,短且腫脹,真的是像極了羅漢的肚子。她嚐了嚐自己杯裏的水已經涼透,就端了過去準備澆灌一下,但是看到土壤已經是潤濕潤濕的了,就用指尖掃了水,滴到葉子上,再看著那水珠從葉子上骨嚕嚕的滴到一個個圓嘟嘟的竹節上,在燈光下分外晶瑩。她分外投入的做著這些,直到王先生大叫:“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

    這一轉身手裏的杯子就落地了,她一邊裝作低下頭撿杯子,一邊在腦海裏放映著方才轉身看到的一幕:果然見到了她強烈預感著要見到的蘇南,隻不過,在她萬分想見的蘇南的胳膊上,還掛著另一隻胳膊,一個女人的。她看見了蘇南臉上表情明顯的一滯,卻又在瞬間緩和無比。

    “這位小姐,慢一點,讓服務員撿就好了!”糯糯的聲音,此刻卻分外刺耳。

    他竟然稱她是“這位小姐”!陳嘉瑜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聽錯了。她抬起頭,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蘇南。

    蘇南對她溫和的笑笑,“我們以前在哪見過吧?我怎麽覺得這麽熟悉?”

    “哦,這是陳小姐,我一個朋友,這是義光醫院的蘇院長,這位是……”王先生在為大家做介紹的聲音遲疑了。

    “我是蘇南的女朋友,大家叫我丁當好了。”那女孩子又往蘇南身上靠得更緊了些。聲音清脆得真像清脆的鈴鐺。

    陳嘉瑜渴望聽到她想像中的否認,但是沒有。她機械的坐了下來,倒了水給自己,卻又不小心燙住了手,杯子又“嘩”的一聲被 扔到地上。

    “沒事吧,陳小姐?”幾個人全都站了起來。服務員拿了濕毛巾給陳嘉瑜擦手,竟是那清脆的聲音在問。

    陳嘉瑜低著的頭重重的點了點。重新坐下,陳嘉瑜覺得有熟悉的目光掃射過來,她卻不敢抬頭,倒仿佛是她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她有點搞不清現在是在夢裏還是現實中,王先生點菜的聲音像是非常遙遠,可是,那女孩子清脆的撒嬌的聲音卻近在耳畔。她兩隻手拿了茶杯,握得緊緊的,生怕再掉下去。

    “陳小姐,怕是不舒服吧?”糯糯的聲音如此柔和,卻驚得她手裏的杯子又一次掉了下去。

    她站起來,低著頭,“對不起,我不舒服,先走了。”

    王先生也站起來,“對不起呀,蘇院長,陳小姐的奶奶剛剛去世,可能她心裏還不好受。”

    陳嘉瑜已經頭也沒迴的走到了飯店門口,王先生趕了過來,“你看要不是我就送你了,有客人也走不開。”

    陳嘉瑜依然低著頭說:“沒事!”

    一輛出租車剛好載了客人過來就餐,陳嘉瑜坐上空了還不到一秒的車子仰起頭說:“王先生,謝謝您,但願我沒給您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我真的是不舒服。”

    “沒關係的,和蘇院長是老關係了,上次他還送我包幹豆角呢!”王先生說著目送著陳嘉瑜所坐的出租車慢慢駛離。

    “幹豆角!”陳嘉瑜的臉抽搐著笑了一下。她以為她會哭,她覺得她應該哭,在離開那個飯店的刹那間就應該落下淚來,但是沒有,一直到家,一直到她躺在床上都沒有一滴淚,她還有些不信任的摸摸自己的眼角,還是沒有。大概是這兩天因為奶奶的過世把淚水都哭幹了吧!她竟然還雖算不上甜美卻也安靜的睡著了。

    是窗外陽光下搖曳著的梧桐枝驚擾了她的不知是好是壞的夢,一下一下的影子在她臉上輕舞著。她艱難的睜了眼,蘇南第一個闖上腦海,臂彎上還掛著那個有著叮當叮當笑聲的女孩。心抽痛起來,像一把尖刀突然刺穿心髒,聽得見心爭先恐後往外流的聲音。以前隻是在書上看到過心像針紮一般疼痛,現在才真切的體會到比針紮更劇烈的痛。大腦裏無休止的翻騰著蘇南那戴了眼鏡的儒雅無比的臉,仿佛嘴裏還說著:“你和我媽通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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