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服侍周語也有半年了。

    日後,她還會繼續跟著周語。

    對於身邊人,周語並不想一直隱瞞下去。她甚至也在苦惱,該找一個什麽樣的時機來告訴曉曉,關於她身體的問題。

    今日,就是一個契機。

    周語端詳著曉曉的臉色,問道:

    “你怕麽?”

    她要根據曉曉的神色來給出不同的答案,身為戲子多年,編個故事不過是信手拈來。

    曉曉聞言,睫毛輕顫,她突然間就對著周語跪下了,從自己袖間掏出一物朝著周語奉上:

    “此乃啞藥,姑娘可希望我服下它?”

    除了死人不會說話外,還有啞巴。

    周語在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怕,肯定是有的。但最終,曉曉還是選擇幫周語保守秘密,即便是讓她服下啞藥也在所不惜。

    周語頓了頓,與她道:

    “我與你相識也不過半年,你不必為我做到這般地步。”

    她是在試探曉曉罷了。

    她們認識的時間隻有半年,在此之前她的主人是誰周語並不知道。曉曉對周語是如何想的如何看的,周語也並不知道。

    曉曉此時若是怕了想要離開了,才半年而已,周語也不至於太心傷。反倒是日後相處久了,她如果提出要離去,周語心裏會不好受。

    曉曉聞言,驚詫地抬頭看向周語,眼中不多時便浮現了水色。她朝著周語深深地叩首,道:

    “在您之前,曉曉一直在秦府受訓。雖說秦大人是主子,但並非我專門服侍的主子,您是曉曉第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曉曉專屬於姑娘您。如果您厭倦了我,不要我了,曉曉會馬上消失得一幹二淨,不會讓您的任何秘密有讓別人知曉的機會。”

    聽她的意思,竟像是若是周語不要她了,她便會自盡。

    周語一言不發地瞧著她看了許久,終於還是悠悠一聲歎:

    “你起來吧,日後少不了幫我掩飾了。”

    她信曉曉。

    用人不疑,如今曉曉知道了這個事情也好,以後她自己也輕鬆些,能多一個人幫忙掩護。

    曉曉乖巧地站起來,朝著周語笑了笑,這眼眶裏還有眼淚打著轉,配著她還略帶稚氣的笑顯得有幾分滑稽:

    “姑娘您坐一下,我去拿毛巾為您擦頭

    發。”

    周語瞧著她的背影,恍然間才發現,曉曉今年也不過十三歲。她從十二歲來到自己身邊服侍,與自己同進同出,經曆了這半年的風風雨雨,待自己卻依舊如初。

    秦豐真的給她送了一個好女孩兒。

    自從和曉曉攤牌後,小丫頭對近到周語身邊的人總是提著十二分心。就連上街逛個街,也得拉著兩個粗獷大漢一起隨行,把人群都攔在安全範圍之外才安心。

    周語笑她虧得還是秦豐府上出來的,怎麽就膽小成這樣。

    小姑娘急得直跺腳,直歎姑娘怎麽就不懂自己的心。

    雖然事情發生時確實比較提心吊膽互有猜忌,但一旦說開了,兩人的關係較之前倒是更加近了一些。

    一段感情,不論是什麽感情,總不會都是一帆風順。這期間,必定會經曆一些波折,然後才變得更加穩固。

    曉曉對周語身上的傷疤也總是額外費心,明知道周語的傷好不了,卻還總是搜羅外頭的各種傷藥來幫她敷。周語拒絕了幾次,瞧她完全沒放在心上,便也作罷。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了。

    朝堂之上的事,也是死死僵著沒有大變。

    這太子有著黎戰幫襯,一時半會兒還拿不下來,但凡有何把柄到了賢王手裏,總是有替死鬼出來替他背鍋。

    而賢王雖有秦豐與三部,到底不是名至實歸的儲君,地位也不安穩。

    兩方人馬近些日子來,爭得最厲害的就是皇帝手中原屬於太子的兵權。

    兵權三分,皇帝拿了一半,護國大將軍有四分之一,另外四分之一曾經在太子手裏。這可以隨意調動兵馬的虎符隻有兩塊,一塊在皇帝手中,一塊被分成兩半,護國大將軍與太子各自一半。

    兵部雖有兵馬,但虎符不在兵部,需得皇帝的虎符,或者將軍與太子合符才能調動。

    如今護國大將軍常年駐守邊疆,不得急召不迴。而太子的虎符則是被皇帝收了迴去,至今未還。

    賢王要爭的,就是這半塊虎符。

    有了虎符,即便還沒有太子這個頭銜,太子的實權就算是到手了。

    黎戰也知道賢王的心思,幾次三番阻攔,還屢次諫言請皇帝歸還太子虎符,以免別有用心之人虎視眈眈。

    可是皇帝也不知如何想的,就是不鬆手。

    他似乎動搖了。

    是否該繼續立李稷為太子。

    太子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邊讓黎戰繼續探口風要迴虎符,一邊又開始想方設法地讓賢王走下坡路。

    他這急躁之下,也想不出什麽好法子,而是采用了下臣提出的一計。

    美人計。

    按理來說,賢王心有所屬,田雪蘭走了也不過幾月,他總是不會被其他美色所誘惑。

    可是,太子安排的美人,卻的的確確入了賢王的府邸內。

    周語聽說後,顧不得手中的事,當即就吩咐馬夫去了賢王府。

    她被引著到了府中花園後,才明白了賢王為何收那個美人。

    美人如玉,站在花叢間嬉戲。

    等她轉過身來,周語看見的是田雪蘭。

    一個眼睛燦若星辰的田雪蘭。

    太子這軟肋捏的好,竟尋得了一個與田雪蘭一模一樣的人讓賢王偶遇到。

    周語瞧著花叢間的那人,晃神了一瞬,很快就迴過神來,對著賢王道:

    “殿下該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麽像真的,這肚子裏的貨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賢王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良久才道了一句:

    “周語,縱然她與雪蘭隻有三分像,便能待在這裏了。”

    他實在思念的緊,即便不是真的,即便隻是個幻影,能讓他看著,便足矣。

    周語聞言,心中有心酸無奈,更多的依舊是擔憂:

    “您知道她是那邊派來的。既然被您知道自己從哪邊來的,還要進您的府中,這人不可能不做萬全的準備。周語隻怕到時候您的府邸內會生出許多事端……”

    “所以我叫你來了。”賢王朝著周語笑了笑,“你是田大人的養女,雪蘭的姐姐,算起來,我是你的妹夫,你來我這裏也不是沒有理由找。這段時間,還請你多多過來我這裏,幫我盯著她。”

    “既然隻是一個替身,她隻需要做好雪蘭會做的事情就好,其他多餘的,不用讓她做了。”

    賢王既然開了口,周語又豈能拒絕。

    她隻能應下:

    “是。”

    周語隨後,就在賢王府中與那美人正式碰了麵。

    她與雪蘭到底是不同的。

    雪蘭由著與生俱來的溫潤氣息,待在她身邊就能叫人心凝神和,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嗬護她的那

    份真。而這個人,則更為活潑,更為懂得如何吸引人。

    就連站在花叢之中撲蝶,她展現給旁人看的也都是最美好的一麵。

    瞧見周語走來,她老遠就行了禮,等周語走近又笑盈盈地主動打招唿:

    “這位姐姐長得可真美,小妹看了都要心動哩!”

    周語瞧著她的模樣,並不似賢王那般愛惜垂憐。相反的,她對這個人隻有厭惡,自己的好友被冒牌貨替代的憤怒。

    但她不能直接表現出來,畢竟這日後,兩個人少不了互相監視,此刻撕破臉皮,日後難找理由與她相處。

    周語便不輕不重地迴了:

    “姑娘謬讚了,周語不敢當。”

    那美人笑了笑,拉起了周語的手,眸中一派靈動:

    “莫叫我姑娘了,語姐姐喚我芸芸即可。”

    她的全名叫華芸芸,此前的一切經曆都找不到,宗碟上寥寥幾筆,無非就是太子給她偽造的身份,說是小門小戶出身,近日來皇城遊玩等等。

    這些信息,早在她與賢王遇見的第一日,秦豐就查清楚了。

    周語也是一早就知道,但她既然這麽說了,周語也就隨她的話順了下去,喚了一聲:

    “芸芸。”

    話音剛落,周語就瞧見那華芸芸走到了她的麵前,湊到她的耳邊輕輕道了一句:

    “姐姐若是不想叫就別叫了,何必演的那麽假,難看至極。”

    這個人,真是膽大極了。

    不但敢在明知道自己不被信任的情況下進賢王府,還敢對著賢王派來的監視的人如此說話。

    她這是想要激怒周語,可是激怒了周語,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是想引起周語的反感或者讓周語在賢王麵前告一狀,然後趁機裝可憐博取賢王好感,以此離間周語與賢王嗎?

    不,她沒那麽膚淺,周語的出身在皇城幾乎無人不知,她既然是太子的人,就一定做過詳細的訓練,知道周語多年來練就的好脾氣,不會輕易動怒。

    那麽她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周語尚在思索時,就聽到那人又說道:

    “姐姐不必費心了,我做事,向來都是隨心所欲。”

    好一個隨心所欲!

    周語聽到她這般不客氣的話,便也不再去多想,顧自笑得越發燦爛起來:

    “芸芸客氣了……說得好像你有什麽值得我費心似的。”

    她既然執意非要撕破臉皮臉皮,周語也懶得自己一個人做戲。日後無非臉皮厚一些,她走到哪就跟到哪,擺明了監視就是,何須與她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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