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象征是不請自來的。


    盡管對四位高中部的小姑娘們而言,這幾個成年賽馬娘都算是不請自來,但天狼星象征是真正意義上沒人給她發消息,但她自個兒找了過來的。


    活動室沒人,訓練場沒人,用不著思考,她下意識就想到了這裏,想到這座有象征家出資,技術與器材都很先進前沿的訓練場。


    這裏的副總裁也完全沒有抗拒,非常坦然地迴應了她的確認:奧默的確是帶著一隊馬娘在這兒訓練。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是訓練員的賽馬娘吧……天狼星雖然有些疑惑對方的配合,但也不至於覺得對方是怕自己的姓氏。


    因為象征家雖然是這家訓練場的出資者,但實際在象征家沒多少權利的天狼星隻能用自己的姓氏唬唬下麵的人。


    要唬一位副總裁自然不現實,不過這也不重要,她立刻啟動了族裏的定向傳送直接趕來後,便揮別了那位還特地來接了一下自己的狐狸女,旋即便直奔那和上次位置一模一樣的訓練房——


    哈,都在啊!


    這一瞬,天狼星的笑容很難說不是氣笑的。


    幾天前她還被排擠出了音趴(自認為),今天又看到這等對壘居然不叫上自己。


    【迴頭我們再算賬!】


    不是賽馬娘就是魔人的場合,小聲說話也是沒意義的,直接敲上了一排字發群裏的天狼星象征,迎著大家那不是很自然的表情‘歡快’走近,旋即便聽那剛還一副小柯基模樣的訓練員陡然抬手。


    謔?


    這是我給他創出機會了?


    對得起天狼星的名字,對這類侵攻上的舉措總是分外敏感的她,立刻就理解了現狀,更意識到了自己的出現反倒成了對方利用的跳板。


    哈…她在心頭笑得稱心如意,因那柯基不過是表象,那人仍是那難以被馴服之物,一有機會就會掙出囚籠,完全脫離了犬科的本性範疇。


    與以往不同,熱衷於訓狗,常常從中領悟些能在人世通用的道理的天狼星象征,總是樂意相信人與狗的界限並沒有分那麽開。


    她相信沒有真正不能馴服的東西,會失敗隻是因為時間、鞭子、食物、指令的四項打磨還不夠。


    可這樣的立場或也存在著反轉,這是她在這幾日的思索中意識到的一點——自己被反過來馴化了,被這條狡猾的蛇。


    可這又如何呢?


    馴化的恐怖之處正在於哪怕你意識到了這一點,你的心底也仍然是缺乏抗拒。


    你會想這樣或許更輕鬆,這樣或許更順利,或許這樣的如今才是自己追逐的模樣,哪怕這是另一個意誌讓你沉淪後的結果。


    你真的要憑著一腔逆反心理來摧毀這一切嗎?


    “按你自己的想法走,天狼星。”


    “什麽?”


    在對方講述過一個叫森林寶穴的高中後輩,扯完她那聽著的確挺強的抗壓成就後,在那一群人先是沉默,再是圍攏嘮起什麽的時候,靠邊上戳手機,滿是站在道德高地指指點點的天狼星,迎來了奧默忽然走近時的一句話。


    幾乎是立刻就讓她皺了皺眉。


    “我培養的隻是你對我的依賴,但那些成就的的確確是天狼星象征獲得的,不論是裏麵的那位,還是站在我麵前的這位。”


    “所以不論你作何選擇,你都的確已經擁有了這份成就,以及達成這份成就的力量。”


    “所以?”天狼星挑了挑眉,“這個時候,你要我拋下我說過的話了?要放下你對我做的事了?”


    “不,隻是希望在坦白一切的前提下讓你再做決定,實話說,我的訴求意誌都很簡單。”????奧默說著,平靜地迴視她那玫紅色的雙眼:“我想要你們得償所願,而那前提是讓你們奪取桂冠,正因如此,我希望你們都能將心思都專注於訓練本身,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追逐者,哪怕是那綜合評價最高的魯道夫也不例外。”


    這在他心裏盤旋了很久的想法,到了今天才說出來,倒不是等到了什麽意義特別的時機,單純隻是他覺得再不直球就晚了。


    方才的觀察所得給他敲響了警鍾,這種話再不說,若是真如最不可思議的可能那般,那自己就能迎來好些個過分情緒化的賽馬娘隊員。


    從訓練意義上講,這或許是最差的可能。


    跑是能跑,但這狀態若老是在絕不調和絕好調之間的階段輕易橫跳的話,即便是他也受不了。


    雖說這也或許隻是錯覺,但不是錯覺的風險顯然是他承擔不起。


    事實上,伴隨著他這番壓根沒有劃下靜音結界的話語落下,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遠處的幾對馬耳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應,卻又沒見她們直接看來,更沒聽到她們遠遠招唿……


    這個反應就是愈發增加的砝碼,將猜測的天平進一步朝著那不可思議的可能傾斜。


    “現階段的我們誰都沒有真正篤定勝利的自信,所以我們需要在訓練時,奔跑時,都全身心的投入那訓練與奔跑,而不是胡思亂想些讓時間徒然流逝的煩惱與暢想。”


    “隻是訓練與奔跑的時候?”天狼星似笑非笑地看他。


    分明剛才她都還是一副頗為不爽的表情,但到這話時,便仿佛戳中了她的笑點。


    “怎麽?你覺得簡單?”奧默微妙地看著著咧開嘴來的天狼星,“隻在訓練與奔跑時的全情投入,就已是絕大部分賽馬娘都無法真正做到的成就。”


    “啊,的確,那肯定不簡單,隻是我想你的意思是,除了訓練與奔跑時,我們怎麽想你都沒意見?或者更實際的說,如果我們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該做些獎勵設計?”


    她用上了‘我們’這個詞。


    這並不意味著她已經原諒了姐妹們的前腳背刺,反而是在借所有人的名義扯大旗。


    隻是且不說這大旗有沒有用,她的話顯然太過直接了。


    “我是訓練員,不是訓犬師,天狼星。”


    魔人以關愛的目光看著這設起陷阱也全不掩飾的天狼星,就像看一個調皮小孩。


    “這不是做得好就要給獎勵的馴化流程。夢想是屬於你們自己的,不是我要你們達成,你們屆時獲得的一切都是嘉獎,”


    “嘖。”


    魚不咬勾還直接在上麵掛了個‘你餌好爛’的紙片的感覺大抵便是如此,天狼星咂了咂嘴,望了眼奧默斜後方遠處的馬娘們,在略略挪過目光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和你之間就隻是賽馬娘與訓練員之間的契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這又是怎麽理解的?”


    “不然呢,朋友實現了夢想,達成一件不可思議的成就,你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


    “那就是另一迴事了。”奧默說。


    “我們要說的就是這迴事!像是那幾個小家夥如果真有人拿到三冠王,你打算怎麽說?總不能隻是一句祝賀或是一頓飯吧?”


    “……”


    為什麽不能是呢?當然我肯定還會包裝幾個禮物……這話掛在嘴邊,卻不好說出口來,因為他能感覺到明顯的視線,也能感覺到那灼熱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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