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東去隔壁房間打電話的時候,陸鋒接著說了下去:“老大,病還是要治的,可你打算怎麽治?”

    “這個……從神農穀迴來,柯書冉要是不相信我能治好她爺爺的病,大不了我找個晚上偷偷地去治好了不就完了?對了,那我還得配點兒武俠小說上說的‘雞鳴五鼓**香’什麽的,製造個安靜的環境……”

    “咦老大,你不是看上柯書冉了嗎?這麽好的機會就放過去了?”

    “是你剛才說的柯書冉肯定不信,還有什麽‘感激之餘以身相許’是小說裏的東西,根本不可能,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先把病治好再說了。”

    “老大,我給你出個主意……不過,你可不能說我一肚子壞水兒。”

    “什麽主意?”

    “老大,我問你,當初李醯為什麽要殺扁鵲……啊不,越人祖師?”

    葉寧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

    “對,如果當時越人祖師不是那麽出名的話,李醯可就不會殺他了,反而…….”

    “陸鋒,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看你這一肚子壞水兒……你是不是李醯轉世托生的?那你可是本門的世仇。”

    “對對對,我就覺得咱們盧醫門收陸鋒這種軍師有點兒不對勁。”魏東打完電話迴來,正好聽見葉寧的最後一句,雖然不知道怎麽迴事,可還是趕緊加上一句損損陸鋒。

    陸鋒衝魏東一笑說:“老三,你是不是還不會禦風術?”

    “是啊,怎麽了?”

    “也就是說,我和老大要兩個人架著你飛到神農穀去……你知道我的禦風術才剛剛練好,沒準兒飛著飛著會出毛病,免不了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甚至翻個筋鬥什麽的,老大也會體諒我,配合著我的,倒要請你多多鑒諒了。”

    “你……”魏東話沒說完,陸鋒就走過去拍拍魏東的肩膀,架住了他的一條胳膊,葉寧也有樣學樣把魏東的胳膊一架,硬拉著他向陽台走去。

    ******

    同一時間,小濮正在自己家的陽台上望著空中三條以幾乎肉眼難辨的度向北掠去的人影,露出一絲難解的微笑:“小夥子倒也不傻……嗯,這出戲果然有些看頭。”

    ******

    幾個小時後,東方白的時候,蜀漢市龍虎山中,盧八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正

    端坐在一株千年鬆樹的枝頭,閉目養神若有所思的樣子。

    盧八衝那人一頭拜了下去,嘴裏還說著:“盧醫門第八代弟子參見四師祖。”

    ******

    蜀漢市龍虎山。

    龍虎山是道教聖地,從東漢時開始,“天師”的稱號便在此代代相襲,千古未解的崖墓之謎和獨具特色的碧水丹山也聞名天下,風景更是絕佳,在《水滸》中也曾提到龍虎山,是“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瀑布斜飛藤蘿倒掛”,因此,平時專為遊山玩水而來的人也有不少。但龍虎山後山山勢險絕,從來少有人去,倒是現在,這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兩個人來正在說話。

    “小八你為何要四處找我?”說話的人一身黑色長衫,坐在一株鬆樹的枝頭,樹枝隨風晃來晃去,但他卻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弟子既然從故人之處聽聞四師祖消息,便不敢不前來拜見:”答話的人跪在地上,一身雪白的長衫和樹上的黑衣人相映成趣,臉上兩道白眉十分顯眼,正是葉寧的師父盧八,而他口中說的話也敲定了黑衣人的身份:盧醫門的第四代傳人盧四。

    “四師祖?罷了,我當不起。”盧四似乎對盧八的稱唿很不滿意,一口攔了迴去。

    “四師祖何出此言?”盧八對盧四的語氣依然恭恭敬敬,但臉色卻有幾分變了。

    “小八,你既然知道我在此處,便也應知道我已非盧醫門中人。”盧四淡淡地說。

    “四師祖莫非忘了‘一入我門,萬死莫悔’這八個字了?”盧八保持跪拜的姿勢不變,身子卻向上飄到了與盧四平行的位置停下,抬頭直視盧四。

    “‘一入我門,萬死莫悔’?笑話!全是笑話!”盧四長笑一聲對盧八說,“小八,什麽盧醫門,根是天下最大的笑話,我勸你也早早脫身,免得自誤。”

    “四師祖的話,弟子不敢苟同,弟子身受師門重恩,萬不敢有背離師門之念,倒是四師祖這話有些忘本了……”盧四不再跪拜,站直身子浮在半空中,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夠了!小八不要再叫我四師祖!我當不起!”

    “四師祖,”盧八還是不改稱唿,“請恕弟子不敬,當年若非三師祖出手相救,四師祖隻怕……”

    “那又如何?”盧四打斷了盧八的話,“若不是我,便是旁人,千年前的事情提它作甚?如今我隻是葉雲鬆,若不是我還念著幾分昔日的香火之情,我便親手毀了這個什麽盧

    醫門,免得看著生厭!……小八,你去吧,趁我現在還不想為難你。”

    “四師祖……”盧八還是不死心,就要把話再接著說下去。

    “小八,你當真要我動手嗎!”盧四——不,葉雲鬆聲色俱厲。

    “……”盧八沉默半晌,突然開口問道,“不知葉前輩是否已得知本門第九代傳人便是葉前輩的後人?”

    葉雲鬆臉色一變,問出一句似乎與兩個人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來:“小八,你隻見過我一麵?”

    “是,二百年前,晚輩曾有幸拜見葉前輩。”

    “我記得……當時小七說你修習‘相’字部已有小成?”

    “晚輩不敢當,但晚輩確是醉心本門相法,反倒為此荒廢了其他課業……本門之學博大精深,晚輩隻取其末倒叫前輩見笑了。”

    葉雲鬆臉色又是一變,微微冷笑道:“小八,看來小七當年倒沒有說錯,你是早已料到今日之事了?”

    “晚輩不敢,晚輩對葉前輩向來敬仰,因無緣常伴前輩身側,心中有憾,適時對前輩言行多有留心也說不定。”盧八說話軟中帶硬,似有所指。

    “小八,你說話不必如此轉彎抹角……看來盧醫門門戶執掌這個位子倒是委屈了你,你要如何不妨直說,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晚輩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既如此,晚輩便得罪了,葉前輩豺聲狼顧鷹視猿聽,乃陰鷙梟雄,前輩若是為本門盡心竭力,則本門大有可為;然若前輩欺師滅祖,則本門中恐無人能製……晚輩不過是為門戶計較,望葉前輩看在盧九麵上,重返神農穀。”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盧九天資聰穎,修為一日千裏,雖性子有些憊懶,但來日正是本門棟梁,晚輩對他愛護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對他有一絲壞心呢?”盧八說話誠懇得很。

    “小八,虧你有這份苦心,”葉雲鬆長歎一聲,“你這番話在情在理,若我不曾知曉祖師……秦越人之事,必會隨你重迴神農穀,隻是……”

    “四師祖你說……祖師?”盧八大吃一驚,撲通一聲從空中跌到地下,叩頭不止,“弟子懇請四師祖明示祖師所在,弟子自入本門,無日無夜不思叩見祖師,然祖師萍蹤無定,弟子走遍天下至今,亦無緣得見祖師一麵……請四師祖明示祖師所在,弟子縱粉身碎骨,亦感四師祖大德!”

    “小八你……”葉雲鬆無奈地看著跪在下麵

    ,磕頭如搗蒜的盧八,一輕身從鬆樹枝頭跳了下來,扶起了盧八。

    “小八,世間事知不如不知,我勸你還是莫要多問……非是我有心背離師門,實是……”葉雲鬆麵有難色,停住不再往下說了。

    “四師祖,弟子對四師祖不敬,四師祖要打要罰弟子甘心認罪,望四師祖念在弟子對師門一片忠心,念在盧九乃是四師祖的親人,請四師祖……”

    “小八!”葉雲鬆打斷了盧八的話頭,自顧自說起來,“我一生自負聰明,得師父教誨逆天改命,輔佐唐王李世民成就一番大業……但到頭來又如何?你說我是梟雄?大錯!須知天命難違,天心難抗……如今我不過一隻野鶴,隻求天下能有一容我之處……盧醫門之事,我不會再過問,你也不必白費心思,至於你盧醫門祖師的所在,我不知亦不想知,又從何教你?你若無他事便去吧,不要再來找我。”

    “靠!葉雲鬆!”盧八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再次改了稱謂,氣急之下竟然借葉寧的口頭禪罵了起來,“你乃本門第四代弟子,如今更是本門長老,怎地有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我身為本門門戶執掌,現命你立時告知我師祖所在,返迴神農穀待我拜見祖師之後,再迴穀治你欺師滅祖之罪!”

    “靠?”葉雲鬆完全不理盧八氣急敗壞的大叫,反倒好奇地問起盧八來,“那是什麽意思?”

    “你……”盧八氣得大吼一聲,上身不動驀地倒踩七星步疾退三尺,雙手泛起隱隱紅光,大聲喝道:“葉雲鬆,你莫要逼我動手清理門戶!”

    葉雲鬆毫不在意有些好笑地問:“小八,你想與我交手?”

    “這……”盧八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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