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兒又道:“師妹,那張輕羽眼光差勁,心思愚笨,你也不必稀罕他,本門中的英俊少年多得是,你覺得哪個好,我替你牽線搭橋如何?”


    孟建麗麵泛紅暈,道:“你就別亂點鴛鴦譜啦。”


    白雪兒嗤了一聲,道:“師姐,不是我誇大其詞,就你這般人品美貌,門中哪個男子不對你朝思暮想,垂涎三尺?其實也不用我出手,你瞧上哪個,隻對他嫵媚一笑,保管連他的魂靈都勾過來。”


    她正在出謀劃策,挑揀人選,孟建麗搖頭道:“我心冷了,隻要有你這位好姐姐陪伴,也不會感到難過,至於情感之事,與其自作多情,不如看命隨緣。”


    白雪兒笑道:“這才是我豁達聰慧的好師妹。”在孟建麗臉上擰了一把,與她道別。


    她走到半路,越想越氣:“那孟弦竟敢橫刀奪愛,拆散我的師弟師妹!我當年即便有師娘的許可,也是軟磨硬泡了許久!這小丫頭怎地三兩下便將輕羽勾走了?不成,她如此心機手段,隻怕非池中之物,圖謀更是非小,我得盯緊著她。”


    葬火紋道:“門中多少大事,你怎地偏愛管這些芝麻小事?”


    白雪兒道:“我樂意!本仙子胸無大誌,但爭寵上位、打壓狐媚,正是我的拿手好戲!”


    葬火紋無奈長歎,自認倒黴——偏偏附身於這麽個俗人。


    她行向張輕羽居所,遙遙望見張輕羽與孟弦兩人坐在花叢之中,螢火盤旋,花沐明月,孟弦倚靠在張輕羽懷裏。


    白雪兒替孟建麗鳴不平,暗想:“師妹仍在哭哭啼啼,他倆竟在此花前月下!好,若他倆要做醜事,我便暗中施法,棒打鴛鴦。”


    葬火紋道:“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你這...”


    白雪兒冷笑道:“便是趁兩人尚未成婚,我拆了也不損陰德。”


    隻聽孟弦說道:“師兄,我叫你輕羽哥哥好不好?”


    張輕羽道:“好啊。你愛怎麽叫我都行。”


    孟弦泣道:“我爹爹媽媽尚在龍國,也不知怎麽樣了。我在此地無依無靠,一直過得很苦,但自從遇上你之後,終於如撥雲見日,心裏暖洋洋的,你就像我親人一樣。”


    張輕羽歎道:“大家都是親人,彼此互幫互助,不僅是我,師姐、師妹,師兄,師弟,他們都會對你好。”


    孟弦道:“可是...那並非是真正發自肺腑的親情,而且我與你...這樣之後,那些師姐師妹,都不會對我好啦,他們反而會恨透了我。”


    張輕羽忙道:“你為何這麽說?他們如何會恨你?”


    孟弦嗔道:“你傻乎乎的,還不明白麽?建麗師姐她喜歡你,喜歡的要命。可你傷了她的心。她位高權重,又與掌門師姐親如手足,若她不開心了,我怎能有好日子過?”


    張輕羽愣了半晌,道:“現在日子艱苦,大夥兒的性命處於危險中,師姐、師妹她們深明大義,怎會如此小心眼地來找你麻煩?”


    白雪兒聽到此處,臉皮一紅,暗忖:“輕羽莫非知道我在這兒,故意指桑罵槐?”


    孟弦歎道:“你不明白的,她們是女子,女孩兒家,總是看重這些小處,否則便似心上有一根針,難受的不得了。”


    張輕羽道:“掌門師姐不一樣,她跟隨師父最久,知道輕重緩急。”他頓了頓,又道:“師妹,我喜歡你,也喜歡你如此陪伴我。但你我尚未有婚約,如此幽會,隻怕有損你清譽。”


    孟弦道:“我不怕,我願意把自己交給你。”她神情羞澀,但語氣卻透著執拗堅決,這清純少女勇敢示愛、不惜獻身的模樣,正是世上最美妙的景致。白雪兒心中一動:“難怪當年我下定決心,對師父表白,一下子便打動了他。若我是男子,麵對這孟弦如此對我說話,我也非要了她....十七八次不可。”


    張輕羽身子微顫,孟弦坐直身子,閉上眼,似等著張輕羽為她寬衣解帶,但過了許久,張輕羽道:“若是我師父,他不會這麽做。”


    孟弦睜開水汪汪的眼睛,淚水奪眶而出,道:“行海師尊?你未免把他想得太好啦!若他不會這麽做,又怎會與掌門師姐結下姻緣?”


    白雪兒聽得甚是不快,但也無法反駁。


    張輕羽道:“師妹,今夜不行,此刻不行,我愛惜你,也喜愛你,可唯有稟明掌門師姐後,你我結為夫婦,才能....”說著輕輕抹去孟弦眼角淚水。


    白雪兒肅然起敬:“輕羽這小子看起來風流成性,想不到竟是個老實的木頭!嗯,他若當真要娶這小丫頭,我索性便成全他們算了。”


    孟弦低頭片刻,道:“師兄,多謝你啦,你對我真好。”


    張輕羽道:“不,你對我情深至斯,我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孟弦嘟囔道:“你不像咱們女子心細如針,你是粗獷豪邁的英雄好漢,以大局為重,咱們這顛倒山,原該由男子漢來支撐擔當才是。”


    白雪兒一凜:“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旋即又想:“她說我心胸狹隘,熱衷瑣事?哼,我偏不那樣。”如此想著,對她所言也並不在意。


    忽聽得遠處有人大唿小叫,響徹十裏,張輕羽將孟弦擋在身後,喊道:“什麽人?”


    一碩大無比的身影遊過湖泊,霎時已在近處。張輕羽鬆了口氣,道:“是梅冬夏前輩麽?”


    梅冬夏是遠古時的月舞者,亦是顛倒山的守護山神,她化作蛇形,在張輕羽麵前停下,白雪兒怕她發覺,忙將夢魘玄功運到極致,又看清梅冬夏身邊站著兩人,蛇尾上又纏著一人。


    那站著的兩人是郝鐵律、伍白首兩位堂主,蛇尾上的則是一金光閃閃,身穿華服的怪人。


    梅冬夏道:“我見此人在外探頭探腦,便將他捉了,此人說要見陳白雪。我便先找到郝鐵律、伍白首,一齊來此。”說罷將那怪人扔在地上。


    張輕羽道:“前輩為何不徑直去找師姐?”


    郝鐵律道:“大夥兒都不知道師姐在哪兒。”


    那怪人苦苦求饒道:“有話好好說,何必動粗?我好歹也是地庭的神仙,一國至高無上的人物。”他站直身子,一雙眼金光明亮,真誠無比,體魄健美高大,絕非常人可及。


    白雪兒認出他竟是離落國的金眼神,驚訝想道:“金眼神竟離開了王都,跑到這兒來了?”於是施展入夢之法,感應周圍入睡之人,挪移方位,至那人夢境中,再從夢境中出來,趕往梅冬夏處。


    她裝作慌慌張張,迷茫糊塗的模樣,道:“前輩,怎地這般吵?我險些都要睡著,又被你們吵醒了。”


    梅冬夏道:“我擒住個自以為了不得的神仙,此人已知道顛倒山所在,要不要殺他滅口?”


    金眼神慘叫道:“不可!不可!你莫殺我,我最怕疼了。”


    白雪兒苦笑道:“殺了他,他過兩天又會活轉,該如何殺他?”


    金眼神一想不錯,變得鎮定自若,道:“是啊,你們也殺不了我,不必白費力氣。”


    梅冬夏冷冷道:“你有星鐵的寶劍,可以殺他試試,說不定便殺死了。”


    金眼神臉上變色,道:“女俠饒命!我實是走投無路,才冒險投靠你們。”


    白雪兒道:“那你老實說罷,怎會知道這顛倒山在哪兒?”


    金眼神露出得意之色,道:“離落國中的山神土地都是我至交好友,彼此稱兄道弟,他們說常見到你們在此進進出出....”


    白雪兒秀眉緊蹙,道:“原來如此,看來你時時刻刻都能把咱們下落告訴聖蓮女皇了?”


    金眼神忙搖頭道:“我是決計不會的,一來孟行海是我的好朋友,曾救國離落國幾次,我很感激他;這麽久了,我知道你們大抵在哪兒,卻從不許任何小神向聖蓮女皇吐露半句。二來我不喜歡聖蓮女皇,她在我國中傳播青陽邪教,信奉邪神,還要捉拿我。我不願被捉,這才逃了出來,向你們求救。”


    白雪兒道:“聖蓮女皇為何要捉你?”


    金眼神道:“她要我發誓向龍蜒效忠,充當地庭中的奸細,還要我挑起天庭地庭爭鬥,好讓他們漁翁得利。”


    白雪兒吃了一驚,道:“真的?還好你逃出來了。不過你怎地能夠逃脫?”


    金眼神容貌一變,整個人變得陰沉警惕,雙目由金色變作黑色,白雪兒想起形骸曾經說過,這金眼神原本是樂觀豪爽,不通世務的玩樂神,但體內另有一黑眼神,這黑眼神精於算計,足智多謀,助金眼神度過了許多危機。


    她道:“你是黑眼神了?”


    黑眼神歎道:“不錯,姑娘,是我巧妙安排脫身之計,才讓金眼神能夠脫困。”


    伍白首道:“師姐,咱們該不該相信這...這地庭神仙?他們當年可與黑暗仙神聯手來著。”


    黑眼神道:“地庭中神仙無數,大多數隻想安穩度日,是那少數激進之徒挑事,與我無關。”


    白雪兒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你待如何?”


    黑眼神道:“我想請諸位派人,護送我前往萬仙派東方的清高仙長府上,稟告離落國如今事態,離落國公然推崇邪教,褻瀆天理,實是罪大惡極。唯有向清高仙長揭發此事,由他上書天庭,方可將這群邪徒挫敗,還離落國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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