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雪兒等人一邊趕路,一邊找尋形骸。


    萬仙派本神神秘秘,不為世人所知,但近年來,因聖蓮女皇失蹤,萬仙有意領袖群倫,威震各國,故而多派弟子宣揚其威名。世間百姓皆信奉神佛,待得知萬仙竟是由天上神仙一手創立,真乃仙門神宗,如何能不深深向往,憧憬萬分?


    萬仙門的總盟大殿位於萬仙山脈,而這萬仙山脈又被叫做老天地山,與皇城的新天地山區分開來。據傳當年龍火貴族剿滅魔頭靈陽仙,摧毀太陽王朝時,一場大戰,令這老天地山崩潰大半,周圍城中數百萬人喪命。


    此後,地母島上百姓漸漸遠離此山,山上山下,人跡罕至,但實則迷霧師早在山上興建瓊樓玉宇,浮於雲海之中,千丈之上,偶爾有俗人遙望天空,透過雲層,得見耀眼輝煌的宮殿,便以為是神仙顯靈,於是口口相傳,多有遠遠跪地敬拜者。現如今,才知那並非天宮,但也相差不遠。而此山已被萬仙改名為萬仙山脈。


    白雪兒等要去萬仙山,需得前往地母島,途中江河湖泊眾多,不得不接連換船。白雪兒施展形骸所傳的召喚土地之法,由這土地一路指點,途中自然暢通無阻。


    這一日,她們前往一小鎮港口換船,突然間,遠遠聽見慘烈唿號之聲。白雪兒等心中一凜,滾落馬鞍,悄悄走去。


    五人藏身樹後,見草地上站著十人,十人則圍著另三人。那三人被荊棘藤條般的繩索牢牢綁住,傷痕累累,情形淒慘,似是一家三口,一個中年漢子,一個年輕女子,還有一個幼小孩童。


    白雪兒等人看得驚怒交加,恨不得立時上前相助,但一來不明白雙方底細,不願魯莽行事;二來形骸常說這世道是非難辨,處處兇險,即使武功絕頂之人也未必不會中計,故而路遇不平,若不願置之不理,至少需得先靜觀其變。


    十人皆穿奇特的鎖子甲,遍體銀光,顯得頗為神聖不凡,全都將頭發綁起來,紮成馬尾辮,臉上如罩陰霾,一個個嚴厲肅穆。


    其中一人似是首領,他喝道:“息廣博,你以為自己逃得掉麽?”


    息廣博口中吐出血來,他道:“我與諸位...無冤無仇,諸位為何如此對我?又為何如此對我妻兒?”那女子孩兒也同時大哭大喊。


    那首領給了孩子女人各一巴掌,兩人不敢再哭了。


    首領高聲道:“我們風暴教奉教主拜風豹之命,發誓鏟除世間所有妖邪!尤其是道術士,全都是鑽研邪法,罪大惡極之徒!息廣博,你是道門虎丘派的高手,我等追蹤你已經很久了!”


    息廣博慘聲道:“我...我們道術士犯了什麽罪?你又並非朝廷衙門,更非神道教掌門,憑什麽如此對我?更為何虐待我家人?”


    白雪兒心想:“拜風豹?他怎地成了這勞什子的風暴教教主?這息廣博是神道教的道術士?那非要救他不可!”


    首領雙手向天,其餘風暴教徒學他模樣,大聲喊道:“修道之人,暗通邪神,汙染凡世,腐濁天地。導致天理無常,世道險惡,善惡顛倒,妖魔橫行!故而妖道非死不可,其妻子兒子非得潔淨不可!”


    息廣博道:“你....你放了我老婆孩子,我....我任你們處置!”


    那女子哭道:“夫君!夫君!他們都是瘋子!你快用道法將他們殺了!”


    話音未落,那首領拔出一根尖針,刺入息廣博腦袋,息廣博“啊”地一聲,就此氣絕。


    白雪兒等五人大吃一驚:也是她們閱曆太淺,瞧不出這首領動手的征兆,更不知何時該出手相救,稍一猶豫,息廣博已然喪命。隻見那尖針後頭有個小瓶,息廣博腦中流出紫紅色的血,匯入小瓶之中。


    那女子小孩撲在息廣博屍體上,哭的幾欲暈去。那首領開始脫鎖甲,道:“我要潔淨這被道術士蠱惑的女子了,你們讓這小子看著,讓他領受教訓,令他知道做道術士的壞處。若他反抗,立時殺了。”


    眾教徒露出笑容,這笑容本身甚是溫暖,似乎由衷替這母子高興,但在白雪兒等人眼中看來,卻說不出有多醜惡。


    白雪兒憤憤心想:“潔淨?怎麽潔淨?”陡然想起昔日她那村子裏的青陽教長老常常“潔淨”自己的母親,乃是做那恬不知恥,人神共憤的勾當。


    隻聽那女子尖叫一聲,衣衫已被撕碎。伍白首怒道:“師姐,我忍不住了,動手吧!”


    眾教徒皆未料到一旁藏著旁人,齊刷刷向白雪兒等人望來。白雪兒喊道:“將這些臭王八全都殺了!”五人一齊衝了過去。


    那首領一揮手,風暴教徒排在一塊兒,擺好架勢,那首領喊道:“且慢!你們五個小的是什麽來頭?”


    白雪兒心想:“不可魯莽,總得先問明白了,再殺這幾個王八不遲。”雙手一分,擋住眾同門,昂首對那首領道:“你管我們是什麽來頭!我認得你們那教主拜風豹,你們這風暴教,為何濫殺無辜?”


    首領見白雪兒相貌美麗至極,神情變得甚是和善,但很快又眉頭緊皺,覺得她隱隱令人生畏,不敢靠近。他道:“咱們教主名聲響亮,你們認得他並不稀奇。教主教誨:世間所有妖邪,皆是由道術士招引而來,若將道術士鏟除幹淨,封印道法、仙法、妖法,隻留下佛法,則天下由此和睦,五行龍佛才會歡喜,賜福於咱們這些神聖護衛。”


    白雪兒喝道:“當真一派胡言,我看你自己就邪惡得很,妖異得很!”


    首領雙目掃過五人,問道:“真是巧了,你們五人....皆是道術士麽?”


    白雪兒道:“他們四人不是,但本姑娘正是青虹派掌門人孟行海的得意弟子,神道教門人陳白雪!”


    頃刻間,風暴教徒神色喜悅狂熱,不像人,卻像是嗅著獵物的獵犬。首領喊道:“全都拿下!男的直接取魂,女的潔淨後取魂!”


    伍白首喝道:“那就上來受死!”他脾氣最大,飛身上前,施展無心金猴拳,跳了三下,閃至一教徒身後,拳上閃著金光,將一人打得滿臉是血,一時倒地不起。


    風暴教徒同時大怒,將伍白首包圍,身上龍火飛舞,各出高明招式,伍白首不料敵人竟全是龍火貴族,抵擋不住,往上一躍,如猿猴般上了樹。


    孟建麗、郝鐵律、張輕羽三人立刻上來相助,白雪兒有心讓四位同門鍛煉鍛煉,在旁觀戰,暫且不忙出招。孟建麗、郝鐵律使得是劍法,周身閃著金光,張輕羽雙手藏在衣袖之中,發射近乎無形的暗器。


    這四位同門中,孟建麗、郝鐵律是離落國覺醒的龍火貴族,張輕羽、伍白首則是星知大師送來的少年迷霧師,托形骸收為徒弟。形骸起初以為他們是星知釋者派來監視自己,卻並不在意,後來才得知是星知從占卜金輪中見到了天機,認為唯有形骸能激發這二子全部潛能。


    縱然他們體內真氣本質截然不同,但形骸從融融功中得到啟發,創出了一門“金焰護體功”,用以助長無心金猴拳。這金焰功注重修德建功,以自身真氣為柴,用品德功績為引,修煉者的四德越高,行為越善,便越能得乾坤相助,使得其人加倍幸運,從而拳腳有力,出劍迅速。一旦使出,額頭上並無標記,但身上光芒頗像靈陽仙。


    果然眾風暴教徒喊道:“他們果然是邪魔外道!”表情愈發猙獰,攻勢也更加兇狠。那四徒武功劍法雖然精妙,但這十人皆本是純火寺的好手,彼此配合多年,加上落花陣的奇妙之處,雙方僵持了數十招,風暴教徒已將四徒迫得還不了手。


    白雪兒心下歎道:“終究還得靠我,我替師父救他徒兒,將來非要他肉償抵債不可。”心裏這般想,施展夢魘玄功,倩影一動,在十人後腦勺上輕輕一碰。此招雖是偷襲,但也精妙絕倫,那十人渾身巨震,由於落花陣之故,全都被夢境困擾,手腳變得散漫雜亂,全無章法。


    四徒歡唿起來,孟建麗長劍連刺,將眼前三人殺了;郝鐵律橫劍一斬,斷了兩人腦袋;張輕羽袖袍一拂,暗器刺穿兩人頭顱;伍白首大聲唿喝,鐵拳連砸,令兩人腦殼開花。


    那首領大駭之下,被白雪兒一腳踢翻在地。他已無先前囂張跋扈,凜然無畏的氣概,隻嚇得雙目圓睜,嘴唇哆哆嗦嗦,手腳並用,朝遠處逃竄,白雪兒道:“哪裏跑!”飛身而起,足尖點中那首領靈台穴。


    這首領本是純火寺一位不得誌的和尚,兩年前,被拜風豹與侯億耳言語蠱惑,深信道術士乃是世間災禍之源,因此隨拜風豹還俗,加入這風暴教中,也算是純火寺的旁支。他原先為人倒還嚴守清規戒律,但後來卻迷上了這“潔淨”之舉,由此一發不可收拾,意誌變得軟弱至極,全無骨氣可言。此刻,他被白雪兒製住,立時哀嚎道:“女俠!女俠饒命!還請放過在下!”


    白雪兒笑道:“你不是要潔淨本姑娘麽?本姑娘可不明白這潔淨是何意,你露一手讓我瞧瞧?”


    那首領慘聲道:“小人....小人其實也不懂,今天是頭一迴出來..出來辦事,我全是聽拜風豹所言而為,姑娘,不,不,姑奶奶如要找拜風豹算賬,我可帶你去見他。”


    白雪兒手中長劍一刺,首領胯下那物登時粉碎,首領痛不欲生,心膽俱裂,滿地打滾,白雪兒不覺惡心,亦不覺不忍,反而調皮笑道:“這下你可被我淨身啦,還不謝謝本姑娘?”任由他滾動許久,才將他一劍刺死。


    也是白雪兒習練夢魘玄功功力漸深,性格變得與仙靈相似,有些天真,有些幼稚,有些善良,又有些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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