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奇道:“大仙....要收我為徒?”


    朝星點頭道:“我萬仙派四處找尋才幹過人、天賦卓絕者,納入門中,傳授上天仙術,此乃千載難逢之機遇,你可千萬莫要錯過。”


    玫瑰察言觀色,暗忖:“這神仙反倒求我拜師入門?瞧他模樣,似怕我不答應一般,這可奇了。”沉吟片刻,道:“大仙,我先瞧瞧我屬下傷情。”


    朝星無奈,怏怏一笑。玫瑰看眾屬下情形,六人當場慘死,五人隻是受傷。她見慣了士兵陣亡,縱然極為難過惋惜,倒也並非難以自已。


    她道:“大仙,我求您再救救我這幾位屬下。”


    朝星當即出手,他手掌一拍,仙氣流淌,那五人麵色不再痛苦,唿吸立時平穩。朝星見玫瑰神情不豫,忙道:“我不知他們是你部下,否則早救他們了。”


    玫瑰心道:“此人要來找我,自然對我知根知底,怎能不知他們是我得力幹將?他靜觀其變,隻是為了在我麵前顯露功夫,要我心悅誠服,當場拜師。而他這般聽話,竟無半點前輩風範、天神尊嚴?莫非竟是個老色鬼?”


    朝星怒道:“我堂堂東方劍神,怎會是什麽....老色鬼!我一生之中,豈有與凡人.....”說到一半,聲音低微,竟似有些心虛。


    玫瑰“啊”地一聲,惱道:“你不許讀我心思!”朝星忙道:“是,是。”趕緊閉上眼睛,也不知這般是否管用。


    玫瑰收斂心神,道:“大仙,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卻不假。但我區區凡夫俗子,怎配投入大仙門下?而且我身為龍國女侯,軍情政務皆繁忙得緊,半點抽不開身。”


    朝星忍不住道:“你與你娘一模一樣,總是忙忙碌碌的。”


    玫瑰驚唿起來,道:“什麽...什麽我娘?你認得我娘?”她從未見過自己親生父母,也不知那兩人是誰,心裏立時想道:“莫非他是我娘的老相好,得不到我娘,又盯上了我?他不是個老色鬼,卻比老色鬼難纏多了。”


    朝星大聲喊冤道:“我對你絕無半點非分之想!此節天地可證,如若不然,我讓雷神老弟用雷劈我。”


    玫瑰瞪著他,朝星急道:“好,好,好丫頭,我不再讀你心了,我對天尊老兒起誓!”


    玫瑰歎道:“我未聽說過什麽萬仙派,也沒空拜師學藝,大仙,請了,此恩我今後必報。”


    朝星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向玫瑰偷偷傳聲道:“玫瑰兒,我....我實不相瞞,我並非外人,而是你親生爹爹!”


    玫瑰頓時腦中大亂,如遭雷擊,退後幾步,眸中含淚,道:“什麽...你說什麽?你占我便宜麽?”


    朝星道:“好女兒,我並未說謊,這些年來,我在天上,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直至前些時日我那絕甲老兄死去,我不得不下凡,與你娘碰頭...”


    玫瑰臉漲得通紅,喊道:“什麽亂七八糟的!誰是絕甲?”


    朝星與那齊宮截然不同,他生性端嚴高傲,不與凡人多有來往,此生壽命萬年,也僅有兩次刻骨銘心的戀愛,如今見到自己乖巧美麗的獨生女兒,心中激動萬分,真仿佛遇上命中克星,話怕說重,事怕做錯,唯有低聲下去、搖尾乞憐,猶如家奴隨從一般。


    他聽玫瑰問話,遂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什麽五方劍神,什麽仙神之戰,那絕甲如何下凡,又如何失蹤不見,皆一股腦的告訴了玫瑰。


    玫瑰何等聰慧?不久已理出頭緒來,道:“那位絕甲劍神不知去向,所以你下凡來找他,對麽?”


    朝星點頭道:“是啊,我懷疑是地庭仙所為,也唯有地庭中幾位大高手,能夠敵得過絕甲老兄的劍法,更設法令他不得複生。”


    玫瑰擔心起來,搖頭道:“別管什麽地庭天庭了,我看你自個兒也危險的緊。”


    朝星有心向女兒炫耀,傲然道:“非我吹噓,絕甲老兄劍法雖高,但我更勝他一籌。且我有了提防,單打獨鬥,凡界中絕無人是我對手。”


    玫瑰嗔道:“是,是,是,你武功高強,卻任由這冕鷹殺人兒不及阻止。”


    朝星老臉一紅,無言以對。


    玫瑰暗忖:“他這等神功,這等身份,想來不會騙我,就算騙我,又有什麽好處了?他多半就是我爹爹。”想到自己終於遇上了親生父親,了卻一生中一件大遺憾,心頭喜悅,生出幸福親近之意,又道:“爹爹,我娘是誰?”


    朝星歎道:“你要如實聽聞,還是要我長話短說?”


    玫瑰道:“自然是長話短說了。”


    朝星臉色凝重,小心翼翼的說道:“她就是當今凡間龍國的女皇,我叫她蓮兒,凡人叫她聖蓮。”


    此言一出,玫瑰更嚇得臉色慘白,幾欲暈去。朝星手指輕點,一股浩大柔和的真氣納住了她,玫瑰身心舒暢,稍稍寧定,喊道:“放屁!放屁!此事萬不可能!”


    朝星“噓”了一聲,道:“無論你信不信,我總不會弄錯,我所言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玫瑰隻覺腦子快要炸開,無數思緒暴走亂動,她見塔樓上歸於平靜,不知沉折與那冕鷹小弟勝負如何,但料想沉折絕無大礙。她心想:“我若是....聖上的女兒,為何會在藏家之中?沉折哥哥聽說已與聖上同眠,那他豈不...豈不成了我的後爹?我後爹豈止他一人?連行海哥哥也險些當上皇妃。他媽的,世上男人怎地如此顛三倒四,胡作非為,急色如豬狗一般?”


    朝星又道:“女兒,你年紀輕輕,便被封為女侯,委以重任,其中自然是因你才能超凡之故,但蓮兒對你如此器重,評價如此之高,也是念及親情,對你好生疼愛。”


    玫瑰暗忖:“不錯,不錯,我隻不過帶兵打贏了一仗,不久便被提拔為侯,此事古今罕有,在我之後便再無一例。而聖上每次見我,總是親切萬分,不似對旁人那般....那般....嚴厲。”


    她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如果她信了此言,今後更不知該如何麵對聖蓮。她會渴望得到聖蓮的寵愛麽?她會怨恨母親將自己拋棄,遲遲不來相認麽?她會對前程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麽?又或是更加畏懼朝廷爭鬥的險惡?


    朝星拍了拍玫瑰肩膀,道:“你們藏家最喜祭拜武神,典禮極為浩大,那一年,東方武神老弟沒空,要我頂替他去祭典。我在花園中遇上了蓮兒,與她談武論道,不知不覺被她吸引。咱們於是一齊前往舞花山顛,比試武功劍法,三天三夜,不分勝敗。我雖有心相讓,但她也沒盡全力。我與她彼此生出情愫,愛意濃厚,竟在山洞中纏綿了十天。她並未告訴我她是誰,但我知道唯有神龍騎中第一高手,才能令我如此魂牽夢繞。”


    玫瑰哭笑不得,道:“然後呢?”


    朝星道:“然則悲歡離合,在所難免,她有朝政在身,我也有天庭差事,於是就此作別,一晃二十年過去,你已長得這般大了。”


    玫瑰道:“都說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對你而言,也不過是二十天而已,對麽?”


    朝星搖頭道:“此言差矣,所謂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是指天庭美妙,讓人流連忘返,沉迷快樂,以至於不覺時光飛逝而已。天庭與凡間光陰並無不同。”


    玫瑰點頭道:“那你此次下凡,又去找過娘親了麽?”


    朝星道:“是啊,不過她很有些不對勁,似乎在練一門奇異功夫。我問她你在哪裏,她居然爽爽快快告訴了我,隨後便打發我走,唉,我還想與她再續前緣....”


    玫瑰罵道:“老色鬼!”


    朝星大駭,連聲道:“錯了,錯了,我豈有這等心思?我隻是想再與她促膝長談,切磋武藝而已。“


    玫瑰眨眨眼,淚如連珠,悲從中來,道:“我娘....我娘她為何不要我?”


    朝星道:“這也沒有法子,你娘她陽壽即將到頭,而朝中孟輕囈勢大,對皇位誌在必得....”


    玫瑰顫聲道:“什麽?娘她....聖上她得病了麽?”


    朝星道:“病?沒病,她身子骨宛如少女,安康得很。但神龍騎壽命遠不及靈陽仙、月舞者、迷霧師,最多四百年到頭,你娘這多年來鑽研長壽之道,動用無數法寶,更不惜....唉....她即使活了七百五十多歲,可魂魄已衰弱至極,即將遁入輪迴。”


    玫瑰對聖蓮女皇一直敬畏無比,處處以她為楷模,加上母女天性,聞言不禁大悲,哇地一聲,痛哭流涕。


    朝星摟住玫瑰肩膀,悲歎道:“好女兒,莫傷心,莫傷心。如今蓮兒留存的子女,唯有你、孟輕囈與拜天華三人。拜天華出家為僧,絕不會爭奪皇位。因此普天之家,能登基繼位者,隻剩下你與那孟輕囈了。”


    玫瑰用力喊道:“我才不要當什麽女皇!孟輕囈要當就當好了!”


    朝星身在天庭已久,天庭中明爭暗鬥、爭權奪利,比之凡間更盛更險,他熟知其中伎倆,更明白當中利害,他苦笑道:“孩兒,此事由不得你。藏家之中,藏東山、藏采詩是知道這隱情的。藏家、孟家素來不睦,若孟輕囈登基,藏家便有亡禍。他們手中捏著你這張天牌,如何能夠不用?又如何能夠坐以待斃?”


    玫瑰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想起孟輕囈的種種手段,自己遠非其敵,而孟家中有她的曾經愛慕之人,她萬不想與之反目。


    朝星道:“孩兒,以你此刻武功才智,勝不過那孟輕囈。但有我相助,那一切便又不同。你從藏家學的武學兵法,雖不算粗糙,可委實埋沒了你。你隨我走,跟著我學吧,我不知蓮兒還能撐多久,但我預計咱們仍有餘裕,我將傳授你天機仙術,當你有了本事,即使不欲奪權,也能保護你的家人朋友,對不對?”


    玫瑰目光轉動,望著她那些屬下的屍體,又看了看那死去的冕鷹,她想起當年與行海被迫分手,那無力感又籠罩了全身,她隻覺身在滔天巨浪之中,自身半點不得掌控。


    她絕不願再受這樣的罪了。


    玫瑰咬咬牙,點點頭,朝星大喜,道:“你先安排身邊之事,待你準備妥當,我就帶你去萬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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