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召元靈駿馬,朝曲和關方向趕,途中遇上元族侵擾沃穀族,便順手打發,逐走強盜。見到景色優美之地,也往往稍作停留,遊山觀水、賞花踏青。又找僻靜通幽之處,思索一門新道法。如此花了十多天,終於迴到曲和城內。


    利針茅、川星、辛樹三人見他平安歸來,喜出望外,擺宴相迎。形骸取出巫神百果圖,交給利針茅,單臂行禮答道:“侯爺,貧道總算不負所托,完璧歸趙了。”利針茅大喜,欲重賞形骸,形骸堅決不收。


    川星問道:“賢侄,咱們聽說草原上不太平,那元族興兵搶奪沃穀族。利兄弟不知究竟,不便出戰,後來又得知他們在北牛手下吃了苦頭,你可知道些內幕?”


    形骸道:“豈止是一些內幕?原來此事牽扯到草原中一處大寶藏。”於是將自己來到紫怡林,碰上熔岩老道率元族攻打,一路逃到北牛國境中,北牛獨力戰勝熔岩老道之事說了出來,隻隱去與燭九結拜之情。


    三老縱然見多識廣、多遇變故,可陡聞這等奇遇,也為之深感震驚。利針茅道:“原來這北牛名下非虛,他雖未必是天下無敵,但在草原上確實無人可製,若放縱不管,久而久之,必成大患。”


    形骸本不想對付北牛與孟如令,但北牛雄心勃勃,英雄了得,實是龍國北麵最大威脅,於是將北牛身邊聚集靈陽仙絕頂好手的消息如實告知,以免曲和關失了防範。三老勃然變色,眼中都露出深深擔憂。


    辛樹將靈陽仙視作大敵,斷然道:“我當迴去告知純龍寺長老院,盡遣高手,立刻鏟除這妖國邪魔。”


    利針茅與川星都想:“傳聞純火寺中藏龍臥虎,有不少龍火貴族修為深湛,更勝辛樹兄,卻不為外人所知。若當真要與北牛交手,正好開開眼界。”


    形骸忙道:“他們那猛獁國冰雪連天,霜雪滿地,手下將士又極為悍勇,他們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純火寺若要奔赴其國與之開戰,著實太不明智。”


    辛樹僧歎道:“不錯,老衲就是脾氣急躁,不識大局,此事還需與寺中師兄好好商量商量。”於是修書一封,取來信鴿,放飛送出。


    川星又問道:“賢侄,後來呢?這巫神百果圖又是如何奪迴來的?”


    形骸再說起自己蒙紫怡部指點,偷襲元族殘部,奪迴此物情形,但對尋寶之事絕口不提。龍國富饒無比,三老本也不想去找什麽寶藏,隻求元族未能得逞,倒也放心下來。


    形骸遂向三老辭別,三老對他感激異常,意欲辦宴為他踐行,但形骸推說自己喜歡清靜,婉言謝絕,當即離城。


    又經過草原綠地,跋涉數日,抵達海港找船,忽然間,他耳中有人說道:“傻瓜,看這兒!”


    形骸驚喜交加,轉目張望,隻見一茶鋪靠窗處坐著一絕麗少女,她頭戴笠帽,身穿黑藍衣衫,一頭黑紅長發,不正是孟輕囈麽?


    他高興的忘乎所以,快步走入茶鋪,在她對麵一坐。孟輕囈微微一笑,嗔道:“我在此已等了你三天啦。”


    形骸“啊”了一聲,道:“早知如此,我該再快些行路,也能早些與你相遇。”


    孟輕囈注視形骸,見他平安無事,心中喜悅無比,若非在大庭廣眾之下,早就縱體入懷,與意中人親吻擁抱了。形骸瞧她眼神,當即明白她心意,心潮澎湃,情意激蕩,握住她小手,孟輕囈俏臉暈紅,抿嘴笑道:“你準又遇上不少稀奇古怪之事,還不快從實招來?”


    形骸起身,坐在她身邊,在她耳畔輕聲說話,孟輕囈臉上血色一直伸至脖根,嘴角上翹,卻貼的離形骸更近了些。形骸聞著她身上芬芳,感受她秀發拂過臉頰,隻覺心情舒暢,情難自已,可想起畢竟此行經曆非同小可,於是排除雜念,凝神以告。


    他將途中見聞遭遇一五一十的說出,連隱瞞那曲和關三老的細節也一並揭露。孟輕囈初時沉醉於愛侶間的溫柔情調,但聽了幾句,秀眉微蹙,已然全神貫注,嚴肅認真。


    形骸知她心意,敘述時側重她所關心的事,幾乎無需她多問,孟輕囈索性默默聆聽,同時思索因果。待形骸說完,她歎道:“行海,我真得好好看著你,不然下迴你再外出辦事,我豈不要嚇出病來?”


    形骸勸慰道:“這倒不必,經此磨練,我道法武功更加得心應手,人也更機靈了不少。你肩負重任、操勞繁多,我反而恨不得早些出山,也好替你分擔。”


    孟輕囈伸出手指,輕輕刮他臉頰,小聲叱道:“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教你的事,你可得牢牢記住。”


    形骸抓住她手指一吻,道:“你對我諸般教訓,我一個字都不敢忘了。”


    孟輕囈啐道:“我怎地訓你了?我待你再體貼不過啦。”說罷額頭撞了撞形骸肩膀。形骸見她調皮,在她額頭上一吻,孟輕囈身子一震,險些鑽入形骸胸懷。


    她抬起頭,付了賬,拉著形骸出了茶館,兩人來到碼頭一艘船上,船中空無一人,形骸這才將她擁入懷裏,孟輕囈臉頰貼著他胸膛,兩人微微搖晃,又時不時互相親吻。


    過了半晌,孟輕囈歎了一聲,做了個鬼臉,道:“該說正事啦。”脫離形骸,手一揮,那艘船駛離岸邊,來到一波瀾不驚之處。孟輕囈俏立船舷,望著海上氣象,形骸與她並肩而立,等待她說話。


    孟輕囈恢複宗主氣度,道:“不料你竟又卷入這麽大的亂子裏,唉,真不知該說你什麽好。”


    形骸道:“我那義弟燭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定然是可以信賴的盟友,他統領沃穀族,諸部合而為一,又有北牛撐腰,將來前景不可限量。”


    孟輕囈道:“眼下是友,將來未必。他與北牛聯手,反而令人憂慮。”


    形骸朗聲道:“夢兒,其餘諸國再如何富強,也不及我龍國之萬一,更何況咱們聖上有震撼乾坤之能?而我龍國中人才濟濟、高手層出不窮,他國縱橫一時,如何能夠長久昌盛?”


    孟輕囈笑道:“這倒也是,即使不靠母後,他們也不是咱們帝國對手。”忽然話鋒一轉,道:“你與如令聯手迎敵,覺得怎樣?”


    形骸撓頭道:“她仙法神奇,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我已勸得她不再對你懷恨。”


    孟輕囈道:“她與我長得一樣,性子也像,你與她同使琴瑟相和功時,可曾對她動情?”


    形骸大驚失色,道:“我知道她不是你,怎能有絲毫情意?不過我與她姐弟相稱,相處倒也和睦。”


    孟輕囈嗔道:“男人都喜新厭舊,我可要時時盯著你,盯你一百年、一千年、一輩子。這丫頭可倔強難纏得狠。我稍一疏忽,隻怕她就會把你鉤跑啦。”


    形骸愕然道:“你何須如此如臨大敵?我定能管好我自己,而且如令對我也並無那等意思。”


    孟輕囈見他沒聽懂自己甜言蜜語,紅著臉笑道:“真是小傻瓜。”


    形骸又問道:“可如令她到底是如何出生的?她說起過與你的恩怨,為何你二人連感受也能互傳?”


    孟輕囈不想瞞著形骸,歎道:“她是我用血咒仙法,收集諸般法寶,以我自身修煉真氣,花了整整一年,從異界招來的鏡影。”


    形骸奇道:“鏡影?她是道法所造的?”


    孟輕囈點頭道:“這當是一門仙法,且極為兇險,若施法不當,召來一個第三層的‘魍’妖,那可就難以收拾了。”


    形骸想象那法術,心中好奇,問道:“夢兒,你教教我其中道理好麽?”


    孟輕囈輕歎一聲,道:“千年之前,當太陽王朝覆滅、靈陽仙與月舞者被咱們殺盡後,據傳那些迷霧師擔心靈陽仙的靈魂遁入輪迴,經過數百年,逐漸轉世重生,再起禍亂,於是在妖界建造了一處魂獄。”


    形骸道:“魂獄?是關押靈魂的麽?”


    孟輕囈道:“不錯,迷霧師將靈陽仙的魂魄關押在這魂獄之中,防止他們逃入世間。”


    形骸道:“這可奇了,我瞧靈陽仙們仍不斷重現於世,這魂獄傳聞,隻怕未必屬實。”


    孟輕囈歎道:“這魂獄確有其事,太陽王朝本有數百個靈陽仙,大多魂魄都被收押,但也有少數逃脫。如今在世間輪迴、遭純火寺通緝的,就是那些漏網之魚。”


    形骸這才想通,道:“原來是這樣。”


    孟輕囈道:“約莫二十五年前,我練不成血咒仙法,心頭苦悶,而孟家其餘子嗣中難有棟梁之才,我因此想借助靈陽仙的神通,培育一位傳人。那位傳人需與我心有靈犀,能成為我左膀右臂,甚至繼承我的衣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記得血咒仙法中有一門鏡影迷蹤,可將人關入鏡子裏,而用鏡中人取而代之。於是我花大力氣改善此法,預備從鏡中取出我的一副空殼,再將那魂獄中一個靈陽仙的魄與我自身的少許魂融合,放入這空殼之中。”


    形骸見她頗為憂鬱,問道:“莫非當中出了差錯?”


    孟輕囈苦笑道:“可不是嗎?那空殼確實成形,但卻是個四歲的小娃娃,而我也料不到那個靈陽仙的魄不服管教,總是違抗於我,最終還為了個浪蕩子弟,與我反目成仇,從我這裏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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