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臉頰濕潤,知是孟輕囈流下熱淚,他心想:“我與玫瑰已有婚約,可不能與祖仙姐姐如此。對了,我得去找玫瑰,與她商議對策。”於是輕輕推開孟輕囈。孟輕囈神情失落,又有幾分淒涼。


    她拭去眼淚,抹了抹形骸嘴唇,道:“別讓他們瞧出來了。”


    形骸忙道:“是,是,決不可露出馬腳。”


    孟輕囈輕歎一聲,撤去那風牆,隨形骸走了出去。這寶庫先中了形骸掌力,又被那華亭金甲炸過,已然缺了大半,金銀珠寶散落一地,又有些掉落山崖,形骸看的心疼,但孟輕囈卻滿不在乎。


    孟成康等迎了上來,見到兩人,喜不自勝,孟成康道:“殿下安然無恙,我等可放心了。”又見形骸穿一古怪黑甲,皆感摸不著頭腦。


    孟輕囈道:“是露夏王朝的人前來盜取這山墓甲。”


    眾人登時驚怒,喊道:“藏家居然叛國?”“聖上與殿下對藏家如此器重,他們就如此報答這番隆恩麽?”“他們非但與露夏王朝勾結,連妖魔都與他們沆瀣一氣!”“不錯,如今那小丫頭逃走,咱們非逮住她不可!”“刺殺公主,賣國投敵,皆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形骸急道:“諸位長輩,玫瑰清白無辜,絕無可疑,此事我可作證。”


    一男子怒道:“你這小子,被她美色所誘,說話昏頭昏腦的。這島上除了她之外,唯有那兩個肥豬是藏家之人,藏家鬧出這麽大動靜,她如何能不知情?”


    孟輕囈嚴聲道:“玉刀,行海他連敗強敵,對我有救命之功,你對他說話可得客氣些。”


    孟玉刀霎時惶恐,忙躬身道:“是,是,小人一時失態,望公主與行海侄兒恕罪。”


    孟成康將一物呈給孟輕囈看,那事物是一黑色圓盤,但本色為黃,隻是炸裂之後被燒的焦黑。他道:“咱們在除靈陣中樞找到此物。”


    形骸道:“就是此物擾亂這兒的靈氣麽?”


    孟輕囈哼了一聲,道:“這是露夏王朝的破靈霹靂火,造價高昂,數目稀少,他們為今夜之事,可真是不惜代價了。”


    又有一男子道:“殿下,先前那叫羅繭的老妖人呢?”


    孟輕囈道:“已被行海所殺。”


    形骸忙道:“是殿下出手擊斃此賊....”


    孟輕囈輕聲道:“我說是你的功勞,你非要反駁我麽?”這句話柔聲細語,餘韻不絕,既似長輩,又如情人。形骸聽得心潮起伏,旁人從未聽過孟輕囈這般說話,也都一凜:“糟了,殿下言行這般古怪,隻怕對行海不滿已到極點,行海再說錯一句話,立時就有殺生之禍。”


    先前問話那男子道:“這老妖似與殿下熟識,定有其餘同黨,望殿下指點迷津,我等好去動手拿人。”


    孟輕囈手淩空一抓,此人瞪大眼睛,咽喉處被捏緊,人騰在半空,他渾身巨震,四肢亂動,臉色發白發紅。孟輕囈森然道:“石健,不該問的,你還是莫要多問為好。”


    眾人見狀大驚,孟石健連連點頭,孟輕囈鬆手放了他,又道:“此事暫莫告知海法神道教,爾等調動人手,去捉那姓藏的小丫頭。”又看了形骸一眼,道:“我有話要問她,決不許傷她,如有違令者,重罰不饒!”眾人敬畏萬分,遵命叩首,旋即奔出。


    孟輕囈待眾人走遠,長舒一口氣,笑道:“總算清淨了。”又握住形骸手道:“夫君,你我久別重逢,正該獨處相對才是。”


    形骸毛骨悚然,急道:“祖仙姐姐,我....我不是那位伍斧。”


    孟輕囈俏臉登時變得蒼白,道:“你胡說些什麽?你...你還不肯承認?是了,你還惦記著那玫瑰小丫頭,怕與我相認之後,再不能去找她,對麽?”


    形骸大搖其頭,道:“姐姐,祖宗,我隻不是伍斧,你全然弄錯了。”


    孟輕囈傷心欲絕,道:“那你如何知道那首詩句?那是他臨終前念給我聽的。你又如何會唱他的那首歌?那是他在四下無人時為我而唱。”


    形骸心道:“是放浪形骸歌?伍斧祖宗也知道這首歌謠?難怪當初在海上遇上她時,她就處處顯得不對勁。”他得知此情,對那伍斧更增親近之意,可認定孟輕囈認錯了人,道:“那隻是巧合罷了,我以往學過那放浪形骸歌,而那詩句是從伍斧祖宗的畫上看來的。”


    孟輕囈仿佛欲哭無淚,低下頭去,喃喃道:“你諸多借口,當真想不起我來了?當年我虧欠你良多,想好好報答你,可....可老天爺卻如此殘忍,明明心上人近在眼前,又似在天涯海角。”


    頃刻間,形骸心中情緒激蕩,亂如麻線,一股厚重深邃的愛意從胸中激發,他身子搖晃,淚眼朦朧,隻恨不得將眼前的少女再度緊擁入懷,向她一述衷腸。


    他大為震驚,不知自己為何如此,這情感前所未有,即使他麵對玫瑰時生出憐惜之心,對緣會湧起疼愛親情,也遠不及這愛意狂熱而猛烈。


    他聽自己說道:“夢兒,我.....我不知怎地...”


    孟輕囈喜得一跳,道:“夢兒?夢兒?沒錯,你果然是他!隻有他這般叫我,其餘人誰也不敢。”說著縱體入懷,形骸不由自主與她緊緊相擁,感到孟輕囈的身子歡喜的發顫。


    形骸心中直叫:“有鬼!有鬼!是骸骨神在搗亂麽?我如何會叫她夢兒?”


    孟輕囈低聲道:“你為何不親我?非要我來親你麽?”


    形骸道:“那麽做不對...”


    孟輕囈嗔道:“有何不對?莫非你移情別戀,不再愛我了?”


    形骸神魂大亂,道:“祖仙姐姐,我怕得很,我不知自己為何叫你夢兒,你是我...我的祖宗,是我的長輩,我絕不該對你不敬,如此摟抱已是萬分不該,更何況親你吻你?”


    孟輕囈與他分開,神色愛憐萬分,忽然臉頰羞紅,道:“是了,或許你仍未全然想起,我這般強迫你,反而會令你受罪。是我不好,是夢兒太急。好,好,我不迫你,你自個兒單獨想想吧。”


    形骸稍恢複一絲清醒,心道:“我該去找玫瑰。”借口道:“祖仙姐姐,那露夏王朝的女子仍潛逃在外,我去將她捉迴來。”


    孟輕囈點頭道:“你傷勢好了麽?”


    形骸借這山墓甲,放浪形骸功效用劇增,已然好轉大半,道:“姐姐放心,這山墓甲實有神效,我已無礙了。”


    孟輕囈歎道:“我這幽羽居壞成這樣,須得好好修修,你走吧,我也單獨靜一靜,理理頭緒。”


    形骸想到要與她分離,哪怕短暫,也感黯然神傷,更因說謊欺騙她而內疚不已。他心道:“我與玫瑰相處之時,她是出類拔萃,世間罕有的好姑娘,可我卻始終未對她懷有深情。莫非那時我已隱隱戀上這位祖仙姐姐了?若當真如此,我真是人麵獸心、禽獸不如、暗懷鬼胎、殘渣敗類,有違常倫,天打雷劈,喜好怪異之輩了。”


    他將自己痛罵一通,稍稍好過了些,向孟輕囈磕了個頭,孟輕囈微微一笑,朝他擺了擺手。


    形骸出了幽羽居,心想:“玫瑰會去哪兒?海法神道教麽?不,她決計不蠢,不會去那兒。她若信得過我,會去隻有我知道的地方等我。”霎時想起兩人曾在深穀中遭遇邪教之處,於是疾奔向東。


    這山墓甲乃古時神物,他穿上這山墓甲後,真氣更深一層,足以與馬熾烈、靜水大師並駕齊驅,但若脫了此甲,自又恢複原狀。他心想:“借助此法寶,實則算不得真本事,就好比富家子弟坐吃空山,絕非長遠之計,但此刻情勢艱險,非借助此物不可。這叫‘天降鴻福,失之罪極’。”


    一路奔行若飛,不久已到了那穀中,卻不見玫瑰身影,他喊道:“師妹!師妹!我是行海!這模樣雖然古怪,但我也沒法子。”


    山頂上探出個腦袋,朝他揮手,正是玫瑰,形骸大喜,一躍而上,玫瑰見他輕功如此神妙,不禁一驚。兩人重逢,玫瑰摟住了他,腦袋貼著冷冰冰的甲胄,小聲哭泣不休。


    形骸道:“放心,我定能說服他們,證明你全不知情。”


    玫瑰一抹淚,揚眉吐氣,道:“師兄,我玫瑰豈是受人陷害而無力迴天之人?我非但要證明自己無罪,還要查清是何人陷害我,陷害我藏家!”


    形骸知她定已有計策,問道:“咱們該如何查起?”


    玫瑰道:“我知道藏青、藏紅兩人之前住在何處!他們居所必有線索,更何況他們金屋藏嬌,哼哼,豈能問不出話來?”


    形骸喜形於色,道:“原來如此。”


    玫瑰知道出了這等大事,兩人婚姻多半無望,但隻要存一絲機緣,她便絕不氣餒,萬不放棄。她道:“隻是那地方離此不近,且山路崎嶇,若到了早上,鎮上人多,咱們行事多有不便。”


    形骸道:“我可背你過去,這山墓甲甚是厲害。”說著將她背起,施展雨燕身法,驀然騰空而行,真如同飛鳥雄鷹,淩空踏虛前進。玫瑰生性樂觀,見他如此本領,大喜過望,一時忘了煩惱,高聲喝彩。


    趕路途中,玫瑰問形骸之後發生何事,形骸說了那羅繭現身,露夏王朝偷盜,卻萬不敢提自己對孟輕囈動情一節。玫瑰氣的頭疼,怒道:“我自詡算無遺策,想不到也被人騙的團團轉!哼,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數十裏地不久而過,來到鎮上,正是夜黑風高、無月無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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