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設喝道:“來者何人!”霎時打出一道掌風,掌力無形,如一件極厲害的兵刃。


    形骸運足剩餘內勁,冥虎劍上黑芒凝固,一劍斬出,將褚大設那一掌點燃,隻見一道黑火順著掌力燒向他手掌。褚大設駭然撤掌,那黑火當即消了。也是形骸氣力不足,不然這黑火快速燒及,這褚大設手掌已毀。


    褚大設也立刻變招,一腳掃出,眨眼已近。形骸以冥虎劍劈他膝蓋,褚大設卻朝前一滑,砰地一聲,踢中形骸腳踝。若在平時,形骸豈能躲不開?可眼下卻發出悶哼,被踢的前傾倒下。褚大設見狀心喜,在雙掌同出,形骸左臂擋在身前,硬接了一招,渾身劇痛,摔出老遠,喀喀響中,撞破了幾個水缸,驀然水漫金山,裏頭的孩童掉了出來。


    褚大設又飛奔而前,再出一腳,仍是滑鏟招式。形骸有了防備,兵刃稍緩,留有餘地,褚大設卻猛然變招,人翻了個跟頭,嘩啦嘩啦,褲管撕裂,腿長了一倍,一腳踢向形骸後腦勺。


    形骸心道:“是冥火神功變化他形體!”往上一跳,反應慢了半拍,後背中招,他“哇”地一口血吐出,落在流出的水裏。


    褚大設“哈”地笑了一聲,再一掌向形骸天靈蓋拍落,可霍然身軀巨震,捂住左腳小腿,怒道:“你...你....”


    先是,形骸口吐鮮血,血液入水後,化為小蛇,鑽入褚大設腿中,正是當年對付木格的奇招。這血蛇唯有在水中能活動自如,鑽入經脈之後,融入骨骼,大肆破壞,褚大設雖是活屍,可也抵受不住,左腿哢嚓一聲,骨骼盡斷。褚大設急忙手掌一切,將整條左腿卸下,單足一跳,往後倒退。


    但形骸早已料到,搶先欺近,再一劍將褚大設右腿也斷,劍指他咽喉,褚大設神色震怒,瞪視形骸,不發一言。


    形骸道:“你那主人是什麽人?她去了何處?她為何要搶星辰日月圖?”


    褚大設冷冷道:“褚某早就活膩了,豈是賣友求活之輩?”左掌握一柄匕首,刺入自己咽喉,又刺破自己腦袋,當即斃命。形骸見他慨然赴死,氣度豪邁,心下佩服,也知道決計問不出什麽,並未阻止。


    他氣血骨肉皆甚是遲緩,想必是那藥效未過之故。但他心想:“那夫友身上沒準帶著解藥,對,對,不然那夢墨散發為氣,他如何能不中招?”在那屍首上一搜,摸出個小瓶,裏頭皆是黑色丹藥。形骸猶豫片刻,吃了一粒,過了半晌,體內毒性消退,他笑著鬆了口氣,將眾人一一救出水缸,將解藥喂下。


    眾孩童大為好轉,一個個醒來,見狀又是害怕,又是困惑。威心水遮住身子,問道:“這...這....綠衣胖子就是夫友?那紫衣胖子又是何人?宮槐伯爵,是你殺了他們!”


    形骸道:“是,是,爾等一時貪歡,卻險些身死名裂,死前還要慘遭侮辱,眼下可領到教訓了麽?”


    孟杜冷道:“多謝兄弟相救,咱們還是快些逃出去,這地方嚇人得很。”


    威家、息家死了六人,可死裏逃生,倒也並不悲傷。拜夫舉想著自己闖了大禍,神情苦惱,惴惴不安,不住盤算該如何向長輩交待。


    形骸見這房屋一角有厚布,用冥虎劍割了,分給眾人包裹身子,眾人這才跑出。來到門外,燈籠高掛,甚是明亮,眾人是在一閣樓上,長廊兩旁皆是房間。孟杜冷道:“咱們的兵刃都給搜走了,他媽的,我那寶劍‘照玉’可花了不少銀兩!”


    眾人情形剛一好轉,卻都痛惜起自己寶貝兵器來,拜家四子也道:“四下找找,應該就在不遠處。”


    形骸道:“錢乃身外之物....”話未說完,他們已散開搜尋。形骸大為不快,卻也管不了這麽多人。


    有一少年推開一門,裏頭睡著一衛兵,那衛兵登時驚醒,喊道:“他們跑出來了!”用力拉繩,鈴鐺敲響,遠遠傳開。那少年大驚,一招“明鏡高堂”,將那衛兵打得躺倒,他撲上前去,左右開弓,直打得敵人臉上血肉模糊,終於死去。


    眾人霎時趕到,見屋子裏是衣衫兵器,堆在一隅,歡唿一聲,手忙腳亂的翻找自己的寶貝。有人弄錯,還與旁人吵鬧起來。


    形骸暗暗叫苦:“什麽亂七八糟的,這當口還有心思吵嘴?”


    不多時,樓下腳步集響,衝上來數十個護衛,這長廊甚是寬敞,眾護衛列隊排開,堵住眾少年去路。


    拜夫舉穿戴妥當,高舉長劍,喊道:“殺出去!”當先搶出,使龍火功第三層內勁,五行為火,渾身火光繚繞,一招神龍潛影,招式甚是神妙,火光一閃,將兩個護衛斬死。


    眾孩童早憋了一肚子氣,在此受盡屈辱,豈能不報仇?一時之間,衝鋒湧上,各出妙招,將敵人殺的人仰馬翻,落花流水,各自方現出龍火貴族的威風來。


    但這些護衛皆是老練傭兵,雖敗不亂,陣型有序,前方死了人,後方不潰,手持長槍盾牌,挺架如牆,將眾孩童一輪攻勢擋下。隨後挺槍還擊,有孩童不擅龍火煉體功,立時有多人受傷。


    受傷之後,眾人大亂,唿號著朝後跑,而後方孩童卻又急著上前,雙方一撞,更是沒頭沒腦,驚慌失措,貽誤了戰機。眾護衛上前幾步,長槍再刺,這下反倒成了眾孩童潰不成軍,哭喊著想要逃散。


    拜夫舉自恃武功高強,煉體功有成,不懼尋常刀劍,欲上前衝散護衛陣勢,可前後自己人撞來撞去,推推搡搡,他心神大亂,刹那間不知哪裏是敵,哪裏是友,有長矛襲來,他擋了十招,護體罡氣已有潰散征兆,心下恐懼,高高一躍,逃到最後方。


    形骸看了幾眼,不由著急,心想:“這群小太爺,當真難以伺候。我當初也是這般情形麽?”眾士兵武功兵甲不算太強,若是這群少年與士兵單打獨鬥,自是百戰百勝,可若到了戰場之中,單打獨鬥又有何用?


    形骸身形一動,已在護衛之間,一招龍尾難尋,接一招赤雲紫霞,冥虎劍芒環繞成圈,彌漫如霧,霎時斬殺十人。眾護衛大懼,想要對付他,形骸再使兩招“盤旋”、“飛舞”,劍隨人轉,人升空中,劍氣擴張,再殺了十人,屍體零碎,從空中落下,也是他們站的太過密集,而冥虎劍長如尖槍,又削鐵如泥,這一通斬殺,瞬間腥風血雨,肉沫橫飛。眾護衛慘叫起來,心膽俱裂,全都撒腿就跑。


    眾孩童見他頃刻間扭轉局麵,心頭大喜,又看形骸那冥虎劍黑光流淌,暗顯輝紋,黑色劍芒長達三尺,端的是威勢絕倫,詭異神奇,無不羨慕:“要是我有他那神劍,未必比他差了。”


    形骸見有一人原本在後發號施令,一個箭步,搶到那人前頭,一腳將他踢翻,喝道:“我有些話要問你,可沒那麽容易走了!”


    那護衛隊長隻是拿錢辦事,不想賣命,立時嚇得麵無人色,跪地求饒道:“小公子,小神將,我再不敢與你為敵,我所知甚少,你饒了我吧。”


    形骸道:“你先說說這夫友是什麽底細!你跟了他隻怕也有多年,他已然死了,你但說無妨!”


    護衛隊長心想:“既然雇主已死,那契約作廢,咱們剩下的錢也拿不到,我何必強項?”於是道:“小公子,我知無不言。我聽說那夫友大人本名叫利平,在皇城中什麽買賣都做,賭錢走私、搶劫殺人,放貸收租,都是此人得意行當。”


    形骸奇道:“此人是利家的麽?”


    威心水搶上前來,不知有意無意,抱住形骸左臂,怒道:“原來是利家的人想害咱們!”


    護衛隊長忙道:“他與利家關係不大,此人為非作歹,據傳利家早將他掃地出門。但此人去海外轉了一圈,迴來之後,忽然變作大富豪。”


    形骸道:“他在皇城作威作福,難道無人管得了他?”


    護衛隊長低聲道:“他每年給朝中要緊人物上貢,且多年來舉辦盛大宴席,朋友不少。大夥兒都睜眼閉眼。五年前,他讓我帶數件龍工吊墜,送去給幾位內宮美人,好在聖上那兒說幾句好話。”


    拜夫舉見局勢已定,又想道:“此人家中如此豪闊,豈能沒有寶庫寶藏?”說道:“你可知此人家中贓物聚在何處?本少爺要查上一查!”


    護衛隊長笑道:“自然知道,自然知道,可如何開啟那寶庫大門,小人也難以辦到....”


    拜夫舉冷笑道:“放著咱們這許多龍火貴族在,一人一掌,都能把那寶庫掀翻,你隻管帶路就是!”


    形骸正色道:“拜夫舉,咱們隻需稟告官府,官府自會處置,何必親自去看那寶庫?”


    拜夫舉心下暗罵:“你是白癡麽?若是官府查辦,咱們豈能撈得到什麽好處?”但畢竟欠形骸恩情,且不是他的對手,更不能當眾說出此言,遂笑道:“兄弟,咱們若一走,隻怕有賊人將此處一把火燒了,來一招銷毀物證,咱們做事就要做到底,切不可半途而廢,有所疏忽。”


    形骸深以為然,道:“你這話卻也有些道理。”


    當下眾人押著那護衛隊長,走下樓梯,途中再無阻礙,想來是逃走的護衛說了打鬥情形,其餘人鬥誌全無,士氣低落,盡皆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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