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年輪小心地放在事先準備好絨毯的石床上,扯過一旁的薄毯給她蓋上。稍稍俯下身子親吻年輪的唇瓣,看樣子她是不會這麽快醒來了的。趁著年輪還沒有起來,他就先去溪邊捉幾條魚再迴來吧。這麽打算著,白鳳看了眼年輪便動身離開了。

    來到溪邊白鳳正打算叫喚鳥兒來捕魚,垂眸便看到了年輪在他頭上的傑作。表情不禁變得怪異起來,那個不知教訓的笨蛋稍微甩甩腦袋,碎花便從發間落下。

    而年輪醒來時,是被洞穴外的雷聲嚇醒的,清醒過來才聽到刮的唿唿響的風聲。環視了下周圍,再看看自己身上蓋著的薄毯,這裏應該是白鳳帶她來的。但是,那個男人去了哪裏?從石床上下來,剛走到洞口被風吹得措手不及,倒退了幾步。此時洞口外已經一片灰暗,隻有白鳳留在洞穴裏的夜明珠散發著光芒。

    這天氣是要下暴風雨啊,年輪在心底暗道。迴到洞穴裏,披上薄毯,這才找迴了些溫暖。輕歎著氣,已經感覺到無聊了。等了好一會,外麵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卻仍未見白鳳迴來。他,是又丟下自己離開了嗎?

    不安的念頭浮現,憶起之前她在雨中等了白鳳許久的那次。那時,她不敢離開約定之處半步,生怕白鳳來了會找不到她。結果他卻早早迴了駐地。也許這次的出行隻是白鳳他的心血來潮,現在天氣大變,他是迴去了吧。如果不是,他又去了哪裏?洞穴外的雨聲使年輪的內心越發煩躁,低垂著眼眸,緊閉起櫻唇,似乎是在下什麽決心。白鳳,這次我不會再等你了。

    當白鳳趕忙迴來時,年輪已經離開,跟白鳳正好錯過了。男子見石床上空無一人,一陣慌張。在開始刮風的時候他便返迴了,隻是沒想到雨勢來得如此迅猛。到底,他還是來晚了一步。那個笨年輪,還不會以為他丟下她就這麽離開了吧!真是個傻的無可救藥的女人,她劉如此不信任他麽?四處唿喊著年輪,聲音隻被雨聲吞沒。

    幾乎是腳不沾地地尋找著,終於在不遠處瞟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瞬息之間出現在年輪麵前,不由分說地擁抱住伊人。手指穿在她的發間,聽到她下意識喚出他的名字,不安狂躁的內心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白鳳,簡單的名諱,久久迴蕩在腦海中,始終不散。男人結實的手臂將她困在其中,大雨打在身上,卻覺得彼此的溫度越發熾熱。白鳳整個腦袋都埋在年輪的頸間,仿佛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下來。“不要讓我找不到你。”他會害怕。這句話白鳳沒有說出口,終究是個有傲骨的男人,難以在女

    人麵前示弱。

    雙手不自主的撫上白鳳的脊背,年輪抿著唇,將所有的話都生生咽迴肚子裏。心裏泛起一片漣漪,那種苦澀又複雜的感覺,白鳳能明白嗎?她所有的一切,都被白鳳吃得死死的,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

    薄唇在年輪耳邊廝磨,好似在報複一般,輕咬著她的耳垂。白鳳沉下聲音,“千萬別舍了我。”聞言,年輪的身子不由得顫了顫,沒有做任何反應。年輪沒有看到,跟前這個男人的表情。伴隨著那一句話的蹙眉,眸中一片哀色。

    舍?可她該用什麽留在白鳳身邊,過去的一切,難以釋懷。白鳳將年輪帶迴洞穴中,一路上用內力烘幹年輪的衣服,自己卻絲毫不顧。給年輪披上薄毯,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轉身堆起木柴,燃起焰火。準備好之前捕的魚,卡在邊上烤著。年輪站在後麵看著這個男人,他的發梢還在滴水,臉色微微泛白。這樣的白鳳,引得年輪心頭一陣顫動。

    緩步走到白鳳身邊,蹲下身子,抓著一角薄毯,擦拭白鳳頰上的水漬。“真是個笨蛋。”抿著唇,白鳳抓住年輪的手,眸中滿是笑意,“還說你心裏沒有我?”她是他的!勢在必得的語氣。手掌不知何時扣住了年輪的後腦勺,使她不得不倒向自己。準確無誤地捕獲她的櫻唇,輕鬆的奪去主權。反抗?她的反抗在白鳳麵前從來都是徒勞無功。

    在年輪還有一絲理智時,下了決心,必須要斷了白鳳的念想。在一起相處得越久,以後想要分開就越難。柳葉碎花殘,雷鳴風唿嘯。任洞穴外再怎麽寒冷,也無法破壞洞內的溫暖。

    “年輪,你當真決定了?這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檀時的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認真。他怎麽都不明白,年輪怎麽和白鳳出去一趟迴來,非但沒有打消離開白鳳的念頭,反而想出了這麽個斷了白鳳念頭的法子。為何她就不能對白鳳多信任一些,對她自己自信一點。一直在把白鳳往外推,自己傷情傷心,他又何嚐不是?

    垂簾眼眸,掩去眸中的哀傷,自那日迴來已經過了數日,她想來想去,也隻有這麽做才能斷了與白鳳的糾纏。這的確屬於下策,但她還能有什麽辦法….心中暗諷自己可憐與白鳳有緣無分。“這麽做,對不起的到底是你,讓你這般犧牲。經曆了這麽多,如果我與白鳳應當在一起,那一開始他就不會失去我。”最後語氣淡淡,那是年輪強裝的不在乎。

    再言,是白鳳他親口說的,他們之間絕不可能。

    檀時聞言,眼眸微閃,輕歎了口氣,“你不覺得

    此生葬送在我的身上,那我也無怨言。”唇角勾起弧度,淡笑著。女子無言,隻是看著窗外南飛的燕鳥,快要入冬了。白鳳,你可知愛你我用了多大的勇氣;放棄你又用了多少毅力;舍去你,用盡全力。

    抬手取下琉璃簪,綰起的墨發順而傾下。當夜,已漸入冬。年輪早早洗漱了一番,坐在梳妝台前,久久發愣。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從此便是身不由己了。“你在想哪個男人?”一道清冷加夾著傲氣的聲音打斷了年輪的思緒。男子雙手抱臂,站在她的身後。窗外冷風拂過,吹起幾縷藍發。

    站起來稍微迴過身,猶豫了一下才轉身麵對白鳳。拿過梳妝台上的琉璃簪,還給白鳳。後者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慌,不解的緊盯著年輪,仿佛這樣就能明白年輪在想什麽。未等白鳳問出心中的不安,年輪先一步開口,“以後,檀時會為我綰發,這個你就拿迴去吧。”別過眼,不敢與白鳳對視,隻能努力不讓他發覺她的異樣。

    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白鳳心裏暗自安慰著自己要冷靜。緊蹙著眉頭,追問的聲音有些顫抖“什麽意思?”手中的簪子仿若有千斤重,讓他不自覺握拳,似乎這樣才不會使簪子落地。

    扯著笑顏,背對著白鳳,“我會與檀時成親。”袖下的手緊張的握緊,連白鳳也沒發覺,年輪的身子有些顫抖。身後的男子意外的沒有暴怒,咬著牙,努力壓下心裏的狂躁,“不許開這種玩笑。”她不想跟他在一起,竟做到選擇嫁給檀時的地步麽?

    年輪自然聽出了白鳳話語中的隱忍與怒氣,揪著衣裙,有些無力的輕言道,“白鳳,這場鬧劇該落幕了。”不斷在心裏提醒著自己,不可以後悔,要讓白鳳自由,她不得不這麽做。她的背影在白鳳眼裏,無比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女子的決定,險些使白鳳連站立的力氣都散了。她終究是,決定要舍棄他。“是我就不可以嗎?”自嘲著,向來驕傲自信的白鳳,此時無措的像個隻想求得原諒的稚子一般。懊悔著,腦海中不斷浮現曾經的年輪,還有那個一再避諱她的自己。。曾經白鳳覺得,愛不愛一個人,以及女人一定要追問一個男人愛不愛自己,是個可笑不重要的問題。隻是如今,縱使他再怎麽挽迴,她也不會相信了吧。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般,在她的心上重重的敲擊著,一次又一次,強忍著心中的不忍,“你到底是沒明白自己對我是什麽情感,”轉過身對上白鳳,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無措和不安時,不自覺停下了話語,咬著牙,“你對我的,不過是一個男人的占

    有欲罷了。白鳳,對你我真的賭不起。”倔強的不肯掉一滴淚,走過他的身邊不敢帶一絲猶豫。

    那一瞬間,流光千轉,擦肩而過,相錯而過。

    原來,她對他是這般不信任。從指尖泛起的冷意,漸漸蔓延全身。他得離開,繼續待在這裏,也許他會瘋掉。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腳浮懸步,好幾次險些摔倒。那個簪子早已被白鳳下意識折斷,碎成幾節。

    將白鳳趕走後,年輪仍是不敢放聲哭泣。她怕白鳳剛走不久,若是聽到又會返迴,貝齒咬著下唇,用手掩著,整個人到在塌邊。年輪,這是你自己決定的,不可以後悔,不可以再打擾白鳳了。從此,你們再無瓜葛!一遍又一遍的警示自己,可是卻壓不下乘幾倍增長疼痛。而白鳳的痛,又比她少得多少呢….

    年輪要嫁入檀府的消息在第二日便傳開了,整個府邸上上下下充滿了喜氣洋洋的氣氛。除了一個房間。檀時看著這個哭紅了眼,啞了聲的女子,心底一番糾結。讓人準備了不少糕點,她也半分未動。“這麽舍不得他,何必趕他走。”輕輕的喃著,隻剩下無奈。

    “我不後悔,隻要他能自由自在、沒有憂慮的活著。”啞的發沙的聲音,說完又卷縮在床榻上。男子不再說話,隻能苦笑著。年輪你大概不知道吧,白鳳有你,才能沒有任何憂慮的活著。拾起落在地上碎成幾節的琉璃簪,也許,他該去幫白鳳一把了,不過,他大概會先找上門吧。

    好看的鳳眸中閃過一縷短芒,在心中又思考了許久。沒有白鳳,年輪今後就會開心麽?僅管他相信時間會撫平這些傷痛,可隻要留下了痕跡,終會被揭開。何況,這個撫平的過程,隻能年輪一個人完成。對她而言,太殘忍了。

    時過半旬,白鳳沒再年輪麵前現身。她想,白鳳應該是想清楚了,放棄了吧。年輪與檀時一同晚膳時,談論著婚事已經準備好了,隻到吉日便可以成親。望著窗外蕭瑟的柳條,它們抗拒不了風的吹刮,隻能聽天由命。這裏的雪,與鬼穀的雪,會有什麽不同嗎?大概是在她身邊的人不同吧。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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