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高傲的白鳳,身子搖曳著,步伐也不穩,好似全身力氣都被抽光了一般。赤練從屋裏追出時,隻見男子靠著一棵秋竹,緩緩的滑坐在地上。藍紫色的發絲飄舞著,發黃的竹葉落到他的肩上,蕭瑟。蹙著眉頭,赤練已不知歎了多少氣,“白鳳,我早就勸告你,弄玉和年輪你隻能選擇一個,若是猶豫,那便是失去得幹幹淨淨。另外,南公說你們的情劫已經過了。”如果白鳳能夠早點坦誠一些,也不至於到這般地步。

    猶豫……他還以為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你設計讓我親手傷你,不就是為了讓我後悔麽?這般毅然決然地離開,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吧。凝視於琉璃簪,那日的畫麵還曆曆在目。為她綰起了青絲,她問他要不要她……猶豫,是他的沉默拒絕了年輪。就像以前一樣,認為自己什麽都給不了她,其實她要的也不過是他心中的一個位置。

    赤練原以為,依照白鳳不服輸的性格,會不停地尋找年輪。可自從他醒來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每日就見他站在枝頭上失神,鳥兒親近他也不見有反應。似乎派出的諜翅,都無功而返。難道,連白鳳也找不到年輪去哪了嗎?

    心一沉,有些斥聲道,“白鳳,你別說你就這麽放棄了!”一氣之下甩出鏈劍直指白鳳。

    麵色一凜,傳來劃破風的聲音。白鳳閃身落地,沒看赤練一眼。兩指夾著一支鳥羽符,說話的語氣中聽不出感情起伏,“她根本不願意我找到她,怎麽找?”自嘲著,怎麽找?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敗在她的手裏,卻又把她弄丟了。心中的酸楚,就像有一隻手在撕扯他一樣。

    頓了頓,赤練不理解白鳳這話中的意思。究竟是真的找不到,還是不敢找。但怎麽說,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糟糕的。

    遠方的伊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夜夜宿醉。清淚掉入濁酒中,沒有一點猶豫地飲下。前世的他們,不正是她在酗酒,他出現渡酒戲弄麽?隻是又不一樣了,這次不會有人出來為她攔酒,也沒人會在乎了。

    憶昔無悔伴君留,濁酒消愁何人唿?

    總有一天我會變成不再垂涎自由的鳥兒,心甘情願的飛進你的籠子裏,隻想在彼此的身側。縱使前方有萬難,我還是要義無反顧地飛到你的身邊。

    為年輪買糕點的習慣白鳳已經改不掉了,買迴去之後才想起來已經沒有人天天期待著他給的糕點了。時而盯著糕點許久,似乎在迴憶什麽。口中的甜蜜,卻無人沏茶相伴。明明應該是甜膩到心坎的味道,可為什麽越吃越苦

    澀。隻有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白鳳的雙眸才會流露出傷感的神色。一直形單影隻的他,如今渴求的是那麽遙不可及。

    當秋零入冬,鬼穀落下第一場雪時,白鳳突兀想起,從那次新鄭再遇到如今,已經是第三年了。他站在雪中,任寒風劃過玉潤的臉頰,片片雪花飄落肩頭,沾在發縷上,藏在裘袍間。白鳳似乎感受不到任何冰冷一樣,麻木地站在那。那份疼痛不曾隨著時間消散,反而變本加厲地滋長,相思病就是如此麽?都說生命中就遇到許多不同的人,相戀也許隻在朝夕相處的一瞬間;可相忘卻早已刻骨銘心,舍不得忘卻。

    年輪沒有勇氣,而白鳳卻驕傲得不肯低頭。

    又是一年冬春交替,當人們準備迎接新一年時,也有人感慨時間過得太快。褪下雪衣,樹木露出翠綠的身姿。原本打算找衛莊的赤練,經過時督見白鳳,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你還記得你失憶那次麽?”她是不知道白鳳究竟在顧慮什麽,可這樣下去的結局,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皺起了眉頭,白鳳睜開眼,一眼掠過赤練,幾乎是聽不可聞的聲音迴應赤練。她這時候突然提起,是為什麽。轉了下眼眸,直問他是否還記得當時星魂說的“至陰之氣”。頓了一下,白鳳才言,“好像吧。”這件事,和年輪有什麽關係?

    “引出至陰之氣,兩者必須有親密的肢體接觸。”這種世態,女子連被男子抱一下都是不白之身,何況於親密的肢體接觸。說完,赤練轉身,邁出步伐,她想知道,白鳳會怎麽決定。

    腦中一陣亂鳴,赤練要提醒他的,他怎麽會不明白。“若是年輪成他人之妻,把曾給你的一切溫柔都給別的男人,你還能這般無動於衷嗎?”赤練曾經這樣斥怒道。可白鳳認為,如果她能幸福,那也無所謂了。可現在發現,這不過是他自欺欺人,逃避問題的方法。這個問題再次在他腦海響起,卷起心裏一陣洶湧。作為一個男人,怎麽能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別的男人相伴。除非這個男人他沒有心,亦是不愛她。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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