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冬至,天雖冷,可一點也不能不影響孫家人的熱情。


    孫大樹打從從府城迴來便已經暗中拉著孫家阿娘準備成親事宜,在得了孫家阿公認可後,他自然也積極起來。


    孫巧兒也不跟宮晴客氣,早早的便去信一封,她是沒經驗,反正需要用到的,都統統叫人送了來。


    百靈坐在梳妝檯前,鏡子前的人笑得一臉甜蜜幸福,火紅而熱烈的鳳冠霞帔,令得她更美艷動人。


    早些日子,還有些媒婆上門給孫大樹說親的,畢竟他才十八,有年輕有為,模樣又英俊,那些十五六情竇初開的姑娘若不是要保持矜持,恐怕都要把孫家門檻踩爛。


    那些碰了一鼻子灰的媒婆背地裏沒暗諷自己,曾經出入青樓有礙家風,而且年紀還一大把。


    可他依舊選擇自己,並且鄭重的承諾:一生隻一人。


    當時氣得孫巧兒站在門口叉腰大罵:找些個一天到尾就會數些個家長裏短的長舌婦給我家,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吃吃睡睡生生,我家養的豬夠多了,不差這一頭!迴去給我照照鏡子,長得都沒我好看還想染指我哥!


    她第一次罵人那麽難聽,要知道當年他們家裏窮,就是那些臉上長麻子的姑娘都對她哥不屑一顧,現在一個個排隊上門來的,晚了!


    孫大樹更直接,抄起扁擔就把人往外頭趕,邊趕邊道:「我媳婦貌美如花,溫柔賢惠多才多藝,內能幫我持家外能幫我當家,鳳凰似的,誰再來給老子攪和老子見一次打一次!」


    顯然他最近可能受到某些人影響,連「老子」都敢說了。


    兄妹兩一個動手一個動口,好一陣雞飛狗跳,最後還是百靈 和阿醜都看不下去把人給拉迴來,當然,孫大樹趁機求娶,完美成功!


    時候,孫大樹暗搓搓的感謝了孫巧兒一把,兩人默契一笑。


    小重作為她唯一的家人此時看著姐姐一臉悲喜交織,道:「姐,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還沒出門怎麽又哭了。」


    他也是最高興的人之一。


    姐姐終於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人,不再是困在原地,然後為他而活。


    而自己呢,用了脫敏療法以及不斷調理後,犯病次數已經明顯減少,甚至他姐姐說明年若是情況繼續好轉,便送他去書院念書去!


    百靈小心的拭去自己的眼淚,仔細把妝補上,道:「就是覺得像在做夢呀,小重,你知道嗎,那天看著巧兒穿上定親的紅衣,我就在想,真美呀,什麽時候我也能有一件自己的嫁衣呢?」


    小重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讚美道:「姐,今天的你是最美的新娘!」


    外麵敲敲打打鑼鼓喧天,被他們請來的嬤嬤一臉喜氣的進來,笑得嘴巴合不攏道:「哎喲我的姑娘喲,姑爺要到了,快快眼睛怎麽還紅紅的,姑娘往後都是享福的日子了!」


    她視這對姐弟幾乎如同子女,如今一個身子大好,一個轉眼要有自己的家庭,她接觸過孫巧兒,對自己姑娘嫁進來,那是一百個放心。


    披上蓋頭,因為百靈家已經無人,所以他們最終決定讓新郎官從縣城裏的孫家宅子接進村子裏,因為孫家就在村尾了,所以這趟迎親,可是有的熱鬧。


    「接新娘嘍,接新娘子嘍!」


    孫巧兒作為孫家人,可百靈這邊人實在少,於是她自告奮勇便先當了一迴新娘家屬,和小重還有嬤嬤三人一塊扶著百靈出嫁上了花轎。


    周圍又是一片鬧哄哄的圍觀人群,好在孫巧兒向人取經,早早備上了糖果和花生,連夜和姑姑做了許多印了「囍」字的炒餅子等等,一起發了出去才給孫大樹開了路。


    因為大多人都是他們「緣來」的老顧客了,在此起彼伏的「恭喜」聲中,村子裏的壯小夥們準備的姻親隊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新娘子出來後,她的那一身嫁衣瞬間便吸引了眾人眼球: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嫁衣?簡直是每個新娘夢寐以求的。


    依舊是大紅的色調,可其上的鳳鸞鳥十分大膽的採用了白色的底調,可陽光照耀下,卻閃耀著金芒,它們頭尾相依,七彩的尾羽相交,寓意鸞鳳和鳴。


    整件嫁衣設計大方華美,繡工精緻,令人嘖嘖稱讚。


    除此之外新娘的聘禮和嫁妝永遠是最吸引人的。


    事實上對於百靈的背景,縣城裏的,譬如朱家也是知曉的。


    當時的聲音便是:娶一個妓女,還當得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了!這些人選擇性忽略人家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


    孫家給的聘禮,首先孫家阿公就出了八百兩銀子,孫家阿娘對這個大兒子很是慚愧,關注得少,母子兩交流其實最少,一眨眼,兒子都成家了。


    她給了三百兩,而百靈身上的白鳳鸞鳥嫁衣還是女兒出的圖,又親自挑了好料子,最後是由她親自完成的,如此聘禮,在百靈眼中足足勝過了千百金!


    那代表的是一種接納和認可。


    這輩子,即使是立刻死去,她也知足了。


    孫巧兒送的禮物,她小心的放在了一個匣子中,裏麵是二十四套不同風格的衣飾樣本,每一件都新穎別致,各有各的風情。


    她明白孫巧兒的意思,孫巧兒真的信守自己當初的承諾,讓她和婆母以後一起刺繡開一個成衣店。


    看著精美的圖冊,她完全陷入了那美麗的世界,心裏有什麽被點燃,就如同對往後的生活一般,熱情不斷。


    剩下的聘禮都是孫大樹出的,他是名義上的老闆,但拿大頭的卻是孫家阿公,所以把一半老本都掏出來,就是為了給媳婦撐場麵,足足三千兩。


    要不是孫巧兒提醒他不要隨意露福免得小人惦記,他絕對毫不猶豫全部上交了做老婆本。


    還有的則是宮晴送來的一套首飾,還有百靈自己也有一套,後麵四箱綢緞布匹,龍鳳被、床單及枕頭一對,祝福二位新人恩愛纏綿。


    還有龍鳳碗筷作衣食碗,代表豐衣足食,碗內放置一封利市。


    除了早些年朱家娶親那個大排場,孫大樹這個鄉下來的小夥娶親算是這幾年最熱鬧的了。


    迎親隊一路走不知疲倦,吹吹打打,村子裏雞鳴犬吠也湊熱鬧,歡聲笑語不斷。


    孫大樹從小重手裏接過人,一臉喜氣洋洋的帶著紅花,可手卻是顫抖的。


    他迫不及待的想揭開蓋頭,看看自己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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