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皇子意氣風發。


    寧芝看著就覺得心情好:“想來,殿下很快就如願拉。”


    左洲是個多山的省份。北麵幾乎全是山,隻有與渭南接壤的地方,才是平遠。


    所以彭家的軍隊多數都駐紮在山中,距離這塊平遠很近,一旦有敵情,能在半日之內就到達戰場。


    可是距離這左洲城,就比較遠了。


    對裴珩來說,要拿下左洲,並不是要打敗這十八萬兵馬,而是用最小的代價,擒住這些人。


    而彭秀,就是做這件事做合適的人。


    他不能調動彭家的人馬,但是他能做的事卻不少。


    入夜,翠竹園。


    翠竹園原來是一個南方商人的別院,後來商人亡故後,就成了他女兒的。


    再後來,幾經輾轉,到了彭氏手裏。


    這大約是彭秀唯一拿得出手的一處資產了。


    所以當上午寧芝選了這裏,他不僅不覺得冒犯,倒是覺得更加想要與之為伍。


    人都畏懼強者,也願意跟著強者!


    顯然二殿下不弱,寧九也不弱。


    雖然這左洲地界上,並未有太多他們的美名。可是一樣啊,臨京城裏,不也沒人知道彭秀麽!


    出色的人,總要經曆磨難的!


    翠竹園裏,彭秀進了前院,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也習武,但是並不是那塊料,所以隻是粗淺功夫,並不知屋裏有人。


    直到進去,才見坐在正屋裏的寧芝和裴珩。


    點上燈,彭秀看過去,隻見男的俊美,女的嬌俏,真真般配。


    他就笑了:“二殿下與九姑娘真是般配的緊!隻看一眼,終身難忘!”


    這話,叫裴珩心裏挺滿意的。


    “彭秀?”裴珩並不起身,隻是淡淡的道。


    不算怠慢,更多的是年輕皇子對一個臣子之子的傲慢。


    這傲慢,恰到好處。


    他出身尊貴,麵對一個臣下之子,本該是如此態度。


    “下官拜見二皇子,再見九姑娘。”彭秀笑道。


    大小,他也是個六品閑職呢。


    “想來殿下時間緊迫。下官就不多說了,這些,還請殿下與九姑娘過目。”說著,他將一疊紙遞給了上官紀。


    上官紀拿在手裏,先檢查過無毒無害,才遞給了裴珩。


    “秀公子有心了。”寧芝隻看最上麵一張,就笑出聲來。


    倒是彭秀聽這一聲秀公子,愣了一下。


    他卻也明白,這左洲,有四個彭公子,卻隻有一個秀公子!寧九,有心了。


    “這兵符,你親眼見過?”裴珩自然也對這兵符的圖畫有興趣。


    “不瞞殿下,彭秀並不是良善之輩。這些年雖然被打壓,卻也知道不少事。這兵符,是見過很多次了。隻是紙上描繪,終究不是實物,能做到什麽樣子,下官不敢保證。”


    假的就是假的,他沒見過模具,隻能畫出來,在做出來,就不好說能不能用。


    “你叫我很驚訝。”寧芝笑著:“隻要這是真的,那你就立功了。”


    這話說的調皮,倒不是高高在上,倒像是朋友之間打趣。


    一個傲慢的殿下,一個和氣的未來皇子妃,如何叫人不甘心追隨?


    “如果要做兵符,想必一日一夜足以,這一日一夜,下官奉上的東西,也足以叫殿下和九姑娘查證了。依下官看,能夠少流血就做成大事,才是最好。”彭秀道。


    兵符畫的細致,正麵,北麵,側麵都有圖。


    下麵卻是這左洲官員們之間的關係,以及軍中誰忠心於彭年。以及與彭戰好的年輕將軍們。


    彭秀想的周到,裴珩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確實,這兵符要是真的做出來,那是事半功倍。


    這並不是天下兵符。幾十年前,大晉無力控製將軍們自己坐擁兵權的時候,天下兵符就失效了。


    彭家的兵符是轉述彭家。寧家也一樣。


    幾乎每一個地方將軍都有自己的兵符,治下的兵馬首先認的是自家將軍,其次就是兵符。


    所以彭秀此舉,真正是要反了彭家!


    事不宜遲,這兵符就是玄鐵製作,加班加點,一天一夜足夠了。


    隻是這之前要有磨具。


    所以也得耗費一天。按理說是不夠的,可是如今著急,隻能是叫師傅加班加點了。


    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鐵匠也好,木工也好,輪番上陣,保證三日後就可以做出來。


    與此同時,裴珩派人出去調查彭秀拿來的這份資料的真實性。


    當然了,這兵符真假也要查。雖然不是人人能畫出來,但是兵營中,人人都認識兵符。


    查起來是不難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不管臨京城如今是什麽情況,左洲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就在寧芝他們這邊準備工作做到最後關頭的時候,彭秀也徹底與彭壽攤牌。


    彭壽大驚失色,坐在那半晌不敢說話。


    是,他恨他大哥,可是……這樣做,是不是太……


    又怕失敗,又覺得這樣對他嫡親的兄長是不是太狠心了?


    彭秀深知她父親的懦弱,隻一句話就將他說的啞口無言。


    “兒子已經是不能傳宗接代了,二弟身子打小就不好,也是一樣不能。莫不是,父親永遠不認迴小弟?父親可也不小了,自認還能有後?”


    彭壽嘴唇開合,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這都幾年了,府中幾個妾室,一個子嗣也不出。


    是啊,要是不認迴霍美人生的那個孩子來,他就絕後了!


    是對付自己的哥哥,還是絕後?哪個更殘忍?


    見他搖擺,彭秀再上一錘:“就算是失去左洲,大伯並不會死。且父親幫助了二殿下,總不會比如今差。彭家本來就是忠於皇室,又和不同?以前是大伯當家,以後是父親當家了。”


    當然不可能叫這個懦弱的父親當家。不過是一句話罷了。


    顯然,這話對於彭壽來說,是有魔力的。


    幾乎好處都在這裏了。


    能有後,能接了霍美人迴來,能當家做主,能……也許還能升官。


    再不用受大哥壓迫!


    幾乎……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最要緊的是,大哥又不會死。


    是啊,為什麽不做呢?


    “好!父親聽你的!”彭壽死死攥著手心,說出的話雖然顫抖,卻也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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