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不管那些,他現在想一個問題。


    大晉不知道從何時起,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過年前後,女婿上門。


    這訂婚的自然也是要上門的。年前給老丈人家送年禮是一次,年後要去拜個年。


    當然了,裴珩身份特殊,去是給寧家麵子,不去也沒人怪他。


    但是二殿下心情好,該做的事都進了正軌,他自己想體驗啊。


    任性的二皇子就開始琢磨,要怎麽去寧家好了。


    他這一任性,分憂解難的必須是太監趙啟。


    畢竟這點事,上官紀不拿手啊。


    “殿下是想效仿尋常人家?倒也好,也是佳話嘛。”趙啟賠笑,心裏想,咋不閑死你。


    “倒也不必效仿,這事交給你辦。給本殿準備好禮物。”裴珩心想,到時候芝芝肯定高興了。


    “那敢問殿下,是年前年後都去?”趙啟又小心的問了一句。


    “你看本殿那麽閑?”裴珩瞪眼。


    趙啟忙賠笑說不敢不敢。


    “那殿下年前去一遭?年後九姑娘都要進宮拜個年呢。”趙啟琢磨著主子的意思道。


    裴珩這就滿意了,差不多了,年前給他們家送點東西,意思到了就好了。


    趙啟忙著去預備了。


    裴珩心情極好的忙自己的事去了。


    寧家,寧芝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左洲的事,也是感慨萬千。


    “這就叫從裏頭爛了。”她以為裴珩要安排個意外什麽的。


    卻不料,直接就叫彭家兄弟們鬧起來了。這一來,證據也不好找。


    “這一來,隻怕那彭壽記恨的緊了。不光是一個霍氏的事了。”飛刃笑道。


    “是啊,這是斷人香火的大事。再是個好脾氣也是要忍不住了的。”寧芝笑了笑。


    當然,她還不知道後續彭年將自己的次子打一頓的事。


    不過知道了也一樣,人家毀了,你自己兒子不過一頓打,有什麽用呢?


    “姑娘,飛刃大哥也在啊。公爺方才叫我傳話來,說是二十八接待梁大人呢。”白芷過來道。


    “嗯。”寧芝點頭,就是後日麽。


    “不知殿下來不來呢。”白芷又道。


    “我還真不知道。”寧芝一笑。


    按說,皇子不會來。但是裴珩麽……來了也不奇怪。


    反正是不能請的,來不來的,由他去。


    “哎對了,屬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飛刃要走,又迴來:“賀家那個三姑娘和韓大公子的婚事就定在了正月初六了。”


    “婚事?不過納妾。”寧芝失笑:“不過這麽著急?”這才多久啊。


    “是啊,是有點趕著,不過納妾麽,規矩少的多。隻是這賀三姑娘進門也算是貴妾了。”飛刃笑道。


    “嗯,既然是這樣,到時候白芷看著送些賀禮吧。”寧芝道。


    這種事,韓家不會大張旗鼓請客,請了寧芝也不會去。


    何況,她到底未婚,請也請不到她頭上來。


    她送禮,不過是因為與賀三姑娘也算相識罷了。


    眼看著就要到了臘月二十八了,可裴珩的熱情注定被澆滅。


    他一早起,還沒準備好出門,就聽到一個壞消息。


    寧家出事了。


    寧家,書房裏寧則禮坐在那就像是石化了一般不動不說話。


    他麵前攤著一封信,白紙黑色,說的卻是叫他傷心的事情。


    晚一步趕來的寧蘊顯然是剛晨練完,頭發都還沒好好梳起來,就趕來了。


    寧芝晚了一步,也是來不及梳頭,隻將一頭青絲隨意挽著:“出什麽事了?”


    寧則禮這才動了一下:“蘊兒,收拾收拾,起程去渭北吧。你父親出事了。”


    寧蘊後退了一步:“太爺爺……到底怎麽了?父親受傷了麽?”


    寧芝等不及,幾步過去拿起那信件。


    看著看著,也是渾身發軟,往後坐在了椅子裏。


    見她也這樣,寧蘊根本不敢看那信:“到底怎麽了?你們說啊!”


    他聲音幹澀,說不出的驚慌失措。


    “你們,去給小公子收拾東西吧,告訴白芷。給我也收拾起來。我們要出遠門了。”寧芝擺手。


    跟著的小廝不敢問,低頭忙去了。


    “到底……到底怎麽了?”寧蘊心裏的不安越發大了起來,又不敢看那信。


    寧則禮始終沉默,寧芝深唿吸了一口氣:“二哥……戰死了。”


    她說的二哥,就是她這一輩排行二,但是實際上是長子長孫的寧葦。


    寧家排行不分男女和嫡庶所以寧葦盡管是長房長孫,卻排行第二。


    “什麽……前方沒有大戰事,怎麽會……怎麽會呢?”寧蘊臉色刷白。


    自己的父親是四品的將軍,沒有大戰,怎麽會戰死呢?他有不用身先士卒!


    “不要問了,這是大伯的筆記,不會有錯,就算有,去了就知道,你快收拾吧。”寧芝沉下心。


    寧蘊渾渾噩噩的被寧則禮的小廝扶著出去了。


    “爺爺。”寧芝起身,從桌前繞過去,抱住寧則禮。


    寧則禮半晌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哎……”


    “當年寧家的兒郎都上戰場,我就知道,總要有這一日。當年送走了你父親,你哥哥,我就想夠了,寧家不能再有孩子沒有了。可是如今又有一個……”


    寧芝看他,覺得他像是忽然間就蒼老起來。


    其實寧則禮也七十多歲了,隻是他太能撐著,看不出罷了。


    可是她心裏清楚,失去一個兒子一個孫子,如今這個又是他打小親自教導過的長孫!哪裏會不心痛?


    “爺爺,我知道您難過,可是您要撐住啊。寧家沒您不成,我沒您不成。蘊兒如今這樣,沒您也不成啊。”寧芝不敢說,大伯父身體不好,驟然失去長子,還不知如何呢。


    “放心,我死不了。你要跟蘊兒去看看?也好,蘊兒雖然是男孩子,可到底還小,經曆的少,你跟去也好。隻是你也是女孩子……”寧則禮歎氣。說的話多少有點淩亂。


    “爺爺放心吧,我帶著侍衛去。不會有事的。爺爺您要好好的,我不在您一定不能生病啊。”寧芝又緊緊抱住寧則禮。


    寧則禮伸手拍她的頭:“好,爺爺知道了。”


    事情已經出了,他當然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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