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不是沒有出色的子弟。


    彭年也不止是一個兄弟,隻是彭壽與他是一母所出,自然不同些。


    其餘的彭家子弟,都不在左洲,有的在臨京,有的在別處做官。與彭年彭壽關係也一般。


    但是第三代裏,彭秀雖然不及彭年的兩個兒子彭戰和彭克,但那是因為彭年的壓製。


    事實上,彭秀遠比這兩個堂兄要出眾的多。


    這一點,彭壽不清楚,可是彭年無比清楚。


    於是,得到了彭秀出事的消息,彭年迫不及待的趕迴來。


    他雖然壓製這個侄子,但是並不是想一直壓製。至少,他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的時候,也希望有個厲害的彭家子孫幫襯。


    他本想著壓著幾年,再給他一個機會,這以後就不怕這個侄子不甘心為他的長子服務。


    可忽然就出事了。


    彭秀是在青樓裏出事的。


    彭秀未婚,偶爾去喝花酒,這不算什麽大事。


    彭年其實知道,這個侄子很有分寸的,並不是那種動不動就尋花問柳的性子。


    可忽然就出事了。


    彭秀喝了大量摻雜著藥物的酒。因為醉了,貼身小廝又被人設計調開,竟一時沒人管他。


    他被關在一處房間,因為藥物太多,卻得不到及時的紓解,又因為那藥物裏摻雜了些許蒙汗藥,他又是喝多了酒,又是服用了藥,是也不能動。


    一夜過去,活生生就憋壞了。


    彭年彭壽兩兄弟都見不著彭秀,他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肯出去。


    “到底是怎麽了,忽然就去喝酒!”彭年皺眉,眼神陰鬱。


    “大哥倒是問我!大哥不知道麽!秀兒學的是什麽,做的是什麽!”彭壽一雙眼紅著,像是要吃人。


    不就是大哥一直壓製著,不許秀兒出息了麽!


    彭年皺眉:“閉嘴!”


    “大哥請吧。”彭壽懶得理他,這麽多年的不滿,到了這一刻已經到了頂點了。


    彭年體諒他心情不好,便不與他計較,先走一步了。


    隻是心裏也為這個弟弟歎氣。


    他兩個兒子如今都是廢了。


    本來老二彭直就是個病秧子,今年十三,怕是活不到成年,又是庶出。


    唯獨長子還好,可如今也廢了。


    這麽多年,二弟妾室也有幾個,竟是在沒有一個後代了。


    彭壽的嫡妻,也就是彭秀的生母王氏得知自己的兒子出了事,也顧不得儀態了,與彭壽鬧的不可開交。


    一時間,左洲的彭家亂成一鍋粥。


    當事人倒是閉門不出,但是彭壽心裏卻幾番掙紮起伏。


    如今長子廢了,他總不能絕後!


    霍美人那裏還有一個孩子是他的。


    之前還覺得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認。可是如今……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得認了。


    就算是錯了,那也是大哥的孩子,還是彭家子孫。


    至於害了彭秀的人,自然要查,可他懷疑就是彭克做的。


    大哥家的嫡次子素來與秀兒不合。以前也不少捉弄秀兒!


    這迴也許是玩大了也未可知!


    如果是這樣,他不會放過這個侄子的。


    而事實上,這件事還真是彭克做的!


    彭克一直嫉妒彭秀文采出眾,從小到大各種算計,都被彭秀躲開了。


    這迴,隻不過是他的小廝慫恿一二,他就聽了那小廝的話,對彭秀下手了。


    本以為叫彭秀喝藥,關著也不過是叫他難受一下。卻不想,藥下多了,廢了彭秀的命根子。


    出事後不敢說,隻能躲著。而慫恿他的小廝已經跑了。大約也是看事情太嚴重,不敢留著了。


    彭秀是個厲害角色,他雖然七八天閉門不出,但是腦子沒閑著。也並沒有大家猜想的那般成了廢人。


    他調度自己的人,不過七八日,就查清楚了這件事。


    當然了,他查清楚的畢竟是表麵的。背後的麽,如今無人知道。


    當他將事情一五一十與父親彭壽說完,冷冷的問:“父親要替我報仇麽?我就問這麽一迴,要是父親還認我,我自然依舊承歡膝下。若是父親不認,覺得我無用了,那我自然也不敢求父親什麽。”


    彭壽先是震驚,後是憤怒。


    這會子看著這樣的長子,隻剩心疼了。


    他雖然是個糊塗又懦弱的,但是對長子的疼愛不假。縱然擔心自己會沒後,可是也不是因為長子不成就不要他的狠心父親。


    所以瞪眼:“什麽話!既然事情清楚了,為父自然不會不管!”


    彭秀知道自己的父親沒本事,也不過要一句話罷了,隻要有句話,他就能安心。


    “父親放心,父親在大伯手裏也委屈了多年了。總有機會的。如今不必說這件事,就當不知道吧。”總有機會叫大伯一家子吃虧。


    急不得。


    彭壽紅著眼圈點頭。卻仍舊盤算接了那孩子迴府。


    猶豫再三,還是與自己的長子說了:“父親不是別的意思……”


    他也覺得這時候說不好。可是還是說了。


    彭秀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這樣,也不甚在意:“嗯,既然是這樣也是好事,隻是急不得。父親莫要急躁,等大伯迴了臨京再說。”


    彭壽見自己的兒子諒解,一顆心就掉迴肚子裏了。


    他也習慣聽長子的話了。


    也不過晚了一天,彭年也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雖然懷疑,可是跑了的小廝沒找到,一時間也不敢說這事有鬼沒鬼。


    他知道了之後,也就瞞不住了。將彭克打了個半死,就當是為彭壽賠罪了。


    可惜彭壽並不領情,自己的兒子廢了,彭克不過是挨一頓打。孰輕孰重?


    隻麵上聽從自己兒子的,裝作原諒了彭克。


    因為弟弟識趣,彭年倒是對他比以前好了很多。


    隻是,任何的傷害,都是傷害。日後彭年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價的時候,就知道那識趣隻是一時的委曲求全了。


    左洲熱鬧非凡,一切都按照裴珩的計劃走著。


    而臨京城裏,已經開始預備過年了。


    建文帝的身子已經完全好了,到底老當益壯。好了之後比以前還能多吃半碗飯呢。


    提著心的人也都放下來,倒是還有人替太子不值。這是要做一輩子太子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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