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昔日鬧大那“刺殺”事端時便猜到會有今日。這次南巡,諸位皇子隻怕都會打探那次刺殺的虛實和經過。


    當日朱常安借了魏知縣的手捂得再好,可被潑了汙水又說不出苦的眾皇子豈能察覺不到這樁案子並不簡單?


    而刺殺事件在朱常安進京後便戛然而止,再未被提起,更叫他們感覺惶恐。是他們父皇的意思,不讓朱常安繼續追究?還是朱常安已經得到了他想要,也就沒必要趕盡殺絕了?


    還有種可能,便是刺殺隻是前奏,朱常安不曾乘勝追擊,隻是因為時機未到,他在等一個合適的契機,到那時,這樁案子將被再次翻出……


    這事原本眾皇子還淡忘了不少,但在程紫玉出現,昨晚文蘭又因吃醋而大鬧了一通後,不少人想起當日四皇子被追殺,王側妃擋劍,都是發生在了程家地盤。眾皇子一下便想起了這茬,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朱常哲同樣有所憂。


    他是南巡事宜的總負責,可前期的南下工作卻是朱常安所做。兩人做事風格不一,行事手段不同,用人上自然也時常意見相左。再加上權利的重疊,導致兩人在短短十幾日便已生出了不少矛盾。


    都想為自個兒牟利,都想做出成績壓下對方,都想要攫取更大權益,事實兩人都明白,這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正因如此,朱常哲更不敢掉以輕心。


    與幕僚商量後,他決定會一會程紫玉,弄清楚那次的刺殺事件。既是為防被算計,也是想要試著抓住朱常安的蛛絲馬跡。畢竟作為當日目擊者和受害者的程紫玉,一定是知曉前因後果的。


    而五皇子他想要堵到程紫玉簡直是輕而易舉。收到程紫玉那廂出門的消息後,他便掐好了時間和路徑,順其自然地“偶遇”上了……


    而程紫玉巴不得朱常安被他的兄弟們惦記上,這送上門的機會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幾位皇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也沒有一個是蠢材,她不能叫他們察覺出她對朱四的恨意,於是她的言辭始終保持客觀,如個旁觀者一般,不加任何個人判斷,也沒有表露過多的情緒,隻將當日的錯漏和疑點整合後放進了事件裏引導一番……


    今日她對五皇子是這麽說,他日麵對大皇子或皇後,她依舊將是這麽開口。


    “當真是辛苦了我這位四哥!”


    聽完故事的五皇子麵上閃過一絲冷笑,隨後快速恢複如常,衝著程紫玉盯了過來。“我四哥福大命大,正應了老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程小姐以為呢?”


    “或許是吧!”程紫玉如何聽不出四皇子這是在試探她,顯然還想從她口中挖點有用信息。


    “不知為何,總感覺程小姐對我四哥不怎麽待見。是不喜?還是冷淡?或是說,我四哥對程小姐做出過什麽不討喜之舉?”


    “四皇子何出此言?”程紫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對朱常安已經努力克製恨意,可還是那麽明顯嗎?竟連五皇子也看出來了?


    “我四哥也算是一表人才,卻聽聞在程小姐那兒吃了幾個閉門羹,我直言一句,程小姐不像是在以退為進,或是欲擒故縱。按理程小姐與我四哥還有一層買賣關係,不應該啊!”


    知道的真是不少!程紫玉並不確定朱常哲這是在試探,還是在引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也不喜朱常安。


    “哪有什麽喜不喜,隻是不合脾性罷了。當日王家初見時,曾有幸見過四皇子浮躁虛誇的一麵,便烙進了心裏。”她就是不喜又如何?她不介意婉轉表達出來。“五皇子耳聰目明,想來也已打聽到了。”


    朱常哲竟是勾起了唇,淡淡的笑使他身上散發的陰鷙散了不少。


    “程小姐倒是坦白。你直接說他假惺惺虛偽下作就是了!你放心,你我說的話,絕對不會傳出去。”


    他這麽說已是很明顯的示好。見程紫玉並未否認朱四人品,朱常哲頓時覺得這一趟很值。


    他撇了撇唇,腳步卻明顯一緩。


    “聽聞事發後不久,程小姐便冒著大風大雨上門索賠了。按理人命關天,程小姐又是深明大義的,不該選那個時候上門吧?”


    “誰說是上門索賠?民女那分明是去探望王小姐了。當時還帶了探望的禮呢。”


    “哦!那麽應該是在下誤解了。本皇子還以為,是程小姐在目擊案發過程時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疑點,懷疑是因著人為使了幺蛾子才導致了您的損失,這才連疾風驟雨,電閃雷鳴都不顧地上了門索賠。”


    程紫玉暗暗心驚,這既是在套話,也是在暗示,他觀察入微,想象力也豐富。他至少猜對了一半。


    這也就是他一開始便咬定自己不喜朱四,是因著朱四做出了不討喜之舉的緣故……


    嗬,這人引導著自己,一點點的套話,一問套了一問,最後還能轉到這處,的確不容小覷。


    五皇子的聲音小了些。


    “聽說那日魏姓知縣很氣惱,在衙門衝著師爺發了脾氣,砸了茶碗,怒罵了程小姐您好一通。……顯然程小姐索賠的力道有點強,連地方官都吃不住了!


    或許本皇子正是因著這事被誤導了吧?剛剛所言若有不確實之處,還望程小姐別放心上。”


    朱常哲緊緊盯著程紫玉,後者卻是笑了。


    權利當真好東西,這事竟也叫他打聽到了。魏知縣這事程紫玉先前倒是不知的,不過衙門人多口雜,探聽出來應該是不難。


    隻不過他們才到了兩日,所以這些事他應該是早就打聽到了。


    果然是個心思縝密的,他應該是已經查了個六七成,又確認她不喜朱常安之後,才會主動上門來找自己問話。


    這樣的人,心思太多,她下意識便不願深交。


    “幾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龍,而紫玉一介商戶,並無資格談論喜好與否,還請五皇子以後莫要再提了。”


    “程小姐太謹慎了!”


    五皇子嗬了一聲,“多謝程小姐的直言,就算是本皇子欠了你一個人情,將來若有需要,程小姐隻管開口。”


    “多謝五皇子的美意,人情就不用了,紫玉心領了。”


    “程小姐住的可好?程家分到的院子規製稍微小了,接下來的行程,我會給您安排個合適的院子。”


    “不用了,紫玉就是一商戶,按規矩來吧,該住哪兒就住哪兒,五皇子為紫玉壞了規矩可不值當。”


    程紫玉笑著拒絕,叫五皇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程紫玉印象裏,他幾乎很少笑。可他這麽突然一笑,她似乎發現了什麽,可她卻偏又沒能抓住……是什麽?似乎很重要?……


    此刻的五皇子對程紫玉的興趣更多了點。


    她拒絕了他的人情,還迴絕了他的舉手之勞,真是她言語裏表達出的謹慎?還是有意要與他撇清關係?難道,她是看懂了他的意圖?


    “這話不對,程小姐深受太後和皇上……”


    “五皇子!”


    “你說!”五皇子一愣,他是真沒想到她還敢打斷他說話。


    “有話直說吧。”程紫玉忍不住了。什麽人情不人情,欠不欠的,別人早將她研究得透透的,與其被帶著兜圈子時不小心繞進去,不如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程小姐果然不凡。”這一次,朱常哲是真的露出了一絲欣賞。


    距離太後院子也就隻短短十幾丈,他二人早已放慢了腳步,而這會兒,他索性停下腳步。


    “明人不說暗話,程小姐可缺助力?我願意助程小姐一臂之力!”


    “……”


    程紫玉本想一口拒絕,可話到嘴邊就改了。


    “五皇子要助我什麽?”


    “程小姐既對嫁入皇室無意,那應該是打算將重心放於家族事業上了。皇商卻未必是好做的!說實話,任何皇商在朝中都有一定關係。我皇祖母縱然對程小姐很是看重,可在前朝卻幫不上忙。程家想要保住長久榮耀,必須要有強有力的支撐。而且祖母年紀大了,能護著程小姐的日子隻怕不多。”


    “五皇子坦誠,那紫玉也實話實說。程家隻是商戶,皇家風起雲湧太危險,程家不敢隨意找支撐。萬一靠錯了樹,將來隻怕要承受覆巢之難。靠不起,賭不起。”


    “程小姐顧忌得很是!但您也別急著拒絕。若我能確保您和您家族的安危呢?”


    程紫玉沒有應答,低低一笑。


    她的確是聽出了誠意。這會兒五皇子已經開始與她“你”“我”相稱,將姿態放低了。


    可天家連父子兄弟嫡親骨血都靠不住,保證又算得了什麽?卸磨殺驢的事稀鬆平常,每天都在發生,信他就有鬼了。


    “不信?這麽說吧,我並不需要您明麵上的支持,或者,我若不需要你此刻表態或拿出實際支持呢?”


    “那不知程家能給您什麽?”


    “我看程小姐昨日獻禮時拿出的野心很合胃口。皇商不好做,軍商就更不易了。尤其在軍中無人的狀況下。軍中這個忙,我可以幫。”


    程紫玉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五皇子的外祖父是掌有兵權的南平候,他舅舅在兵部,他的身後的確是與軍中有不小的關係。


    她若想成為軍商,這的確是條捷徑。


    “你想要什麽?”


    五皇子表誠意的坦白有些出人意料,給出的誘惑也不小。但程紫玉還是沒有與他合作的打算。


    可她依舊想知道他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銀子?訂單?從軍中訂單裏的抽成?軍火?還是什麽?


    “這個……倒是不急!”


    五皇子唇角揚了揚。


    “我提出的,就是個意向,程小姐先考慮考慮。我看程小姐對我不是很信任,所以我打算拿出些實際行動表一表誠意。程小姐不急著表態,等下了決心咱們再合作也不晚!”


    說完這句,五皇子並未等程紫玉應答,隻是一頷首,便大步往太後住處過去了……


    轉過了身的朱常哲低低一歎,此刻他想到的,是前日。


    皇帝說要將程紫玉指給他,當時他憤怒難堪,幾乎起了殺意。此刻他卻有些可惜,若前日當真將人指給了他,那他便能省了不少手腳,這會兒也不用跑這麽一趟了。到底是他小看了這女子……


    程紫玉落後了一段,這會兒抬步,卻見不遠處大樹後有一人正一臉陰鬱走來。


    陰魂不散!


    她心中咒罵,除了朱常安,還能是誰?


    冷不防瞧見他,她心頭的火幾乎又要燒起來。她努力深吸了兩口,這才稍微按捺了火氣。


    他大步而來,轉眼便擋到了她的身前。


    程紫玉避之不及,隻能給他行了一禮。


    “五皇子與你說什麽了?”


    “這與您無關吧?”


    “不方便說?”


    “怎會不便?無非是聊聊昨晚宴席,壽禮之類的話題。”


    哪壺不開提哪壺,朱常安聞言後,那張原本還盡力克製的臉這會兒又黑了不少。


    “你二人一路走來,足足說了半盞茶的功夫,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密謀什麽呢!”


    “四皇子當真關懷手足,連我與五皇子說了多久話,走了多少路都知曉。我倒是不打緊,不知道的,還以為四皇子在暗中跟蹤五皇子呢!”


    程紫玉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她與朱常安原本還維持著平和的虛假外衣。


    但隨著朱常安記憶的複蘇,他整個人明顯氣質變了不少,雖不知他此刻想起了多少,可他二人撕破臉皮的時候應該已經不遠。


    她不會動手去戳穿,但她這一世一定不願被他拿捏。


    威脅?誰不會呢?


    “四皇子說話可得小心點,這話若叫人聽見,還得以為您欲對五皇子有什麽圖謀呢!”


    “真沒想到,對本皇子不屑一顧的程小姐竟這般伶牙俐齒!怪不得先前世人總說商女熱情奔放,原來是真的!昨日李大將軍英雄救美,今日與五皇子侃侃而談。還是程小姐手段高!”


    程紫玉注意到,他提到李純時,眼裏恨意流轉,顯然是已將李純視作了仇敵。


    她嗬嗬笑了一聲。


    “四皇子說的是!人麽,總有高低貴賤之分,龍生龍,鳳生鳳,出身決定其地位和眼界。有的人生而不凡,天命所歸。但可惜,有的人哪怕手段通天,也難成氣候。您說是麽?”


    他怎麽插刀過來,她便如何將刀子捅迴去。朱常安最大的心病就是他的出身,沒有強大的母族是他最大的痛。自命不凡的他從不認為比太子之流差,他所缺的就是出身。他最不平的,也是出身可以決定命運這一事實。


    程紫玉這一刀刺過去,頓時叫他的臉有一瞬間的抽搐。


    “四皇子出身貴重,自然不會有此顧慮。不過李大將軍奉了聖諭負責宴席安全,五皇子又是南巡總管,這兩人一個代表的是聖上和朝廷,一個代表的是皇家,所以四皇子這話以後還是別說了。壞了民女的聲譽倒是不要緊,可若叫人聽見,隻怕得以為四皇子您是有什麽目的呢!”


    “程紫玉,本皇子給你幾分顏色……”朱常安到底還是惱羞成怒了。


    “對不住了,四皇子!”


    程紫玉聲音猛地升高。“民女是奉了太後之命前來,時間不早,能否請四皇子擔待?容民女先見過了太後再說?”


    被程紫玉這麽一叫喚,太後院外看守的幾個嬤嬤都瞧了過來。


    “好你個程紫玉!”


    朱常安接連吃癟,氣得七竅生煙,卻奈何眼前女子不得。


    他真想上前一把掐住這賤人的脖子,叫她知曉對抗上他的後果。


    可他不能,他攥緊的拳頭握了又鬆。


    他連抓她都不敢,這附近還不知道有多少眼線。這會兒的他整體形勢不錯,正穩定上升,這會兒若因著這種賤人折了前程,那可是大不劃算!


    他稍微放鬆了緊繃的麵目。


    “石家新開了一處溫泉,今日午後將給太後去首浴開湯,屆時太後自然用不著你服侍。你是商戶,來去自由,屆時你去一趟揚州城的慶和茶館,直接上三樓,我有話與你說!”


    說完這句,他甩了甩袖子,走到了前邊。


    隻兩步,他便轉身補了一句。“記住了,我在那等你,你若不來,後果自負!”


    程紫玉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冷哼。


    好大的臉麵!


    他約自己,無非三種可能!


    最大的可能還是想要打探他身上前世今生的秘密。隻怕他到今日都還稀裏糊塗,所以打算從自己身上下手。看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樣,看自己知道了多少,看自己有沒有可能給他答疑解惑。


    第二種可能是為了警告自己。說不定還有要利誘說服和與自己合作之意。從皇後到五皇子都有巴結自己之意,他哪怕再恨自己,也不可能不動心。尤其昭妃那裏,他並不曾製止昭妃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足以證明他未必對自己沒有意圖。


    最後一種可能,說不定那是個圈套!等著自己的是個糟糕的後果。


    不管是哪種,自己都不可能會去!


    還後果自負?


    他哪裏來的自信?


    是他以為自己對他還有舊情?還是以為自己正遊走權貴間找助力,會將他也考慮進去?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以為自己和他一樣,對夢感覺疑惑,對他有著好奇?所以一定會前去一探究竟?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


    程紫玉抬步進了太後院中。


    這會兒除了兩位剛到的皇子,已有幾位女眷請過了安正陪著太後說話喝茶。


    在她給太後請安後,朱常安便陰陽怪氣發難了。


    “五弟與程小姐結伴前來,遠看倒是郎才女貌。隻不過怎麽一前一後進來?程小姐前日已經表態了,一定不會嫁入皇室,五弟你這麽顧忌做什麽?叫程小姐站在日頭裏,太過分了!”


    朱四笑著打趣,言語裏流轉的都是惡毒。


    結伴?什麽伴?硬生生叫人對兩人關係生出了疑惑。郎才女貌,分明在指向他二人是一對,引人想入非非。一前一後,指明了兩人鬼鬼祟祟。


    而之後的話更是既暗示了程紫玉出爾反爾,又指向五皇子此地無銀三百兩,話裏話外都透露著兩人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散播謠言的同時,順便又還分別挑撥了程紫玉和五皇子在太後跟前的關係。


    虧他還裝出了後知後覺的模樣,實在叫人惡心。


    太後原本正被服侍著喝養生茶,一聽這話頓時抬起了眸,眼神在程紫玉和五皇子身上來迴打量起來。雖未開口,可明顯已是不悅。


    幾個後妃均是端起了茶碗,一臉看好戲之態。


    就連屋裏的一眾仆眾也都齊刷刷瞧來……


    “你們這刻意一前一後,倒叫另一邊過來的四哥我不知是先走還是先等了!四哥明白你的意思,所以啊,四哥便走程小姐前頭了。給你做了擋箭牌,五弟可得記得請四哥喝酒!”


    程紫玉瞧了五皇子一眼,他的表情未變,完全未受朱常安影響。


    這個時候她也不打算開口,倒黴的不止她一個,五皇子也是受害者,且看看他會如何應對。


    “四哥休得隨意胡亂玩笑。我與程小姐第一次說話,何來結伴之說。程小姐從北邊過來,我從西邊過來,正好碰上而已,卻叫四哥說出了古怪。四哥是何居心?


    既碰上,卻若裝作不見,才是失禮吧?程小姐是客,我作為南巡負責人,寒暄關心幾句有何問題?”


    “沒有就沒有,都明白的!你這惱什麽?不過,你若沒什麽想法,你兩人都走了一路,卻何故到了門口才分開進門?我幫你掩飾,你還不知好歹?太後慈悲,你若真做了什麽,還怕太後不成全嗎?”


    “當真是多謝四哥了!您還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就那麽一眼的功夫,竟能琢磨出這麽多!”


    四皇子衝著太後磕起了頭。


    “這事都怪孫兒不好。孫兒剛剛在路上問起了程小姐昨晚吃的住的可好?一問才發現,程小姐住得遠,走來皇祖母這兒差不多要一刻多鍾……”


    五皇子低著頭,言語裏全是委屈。


    他搓了搓手指。


    朱常安!他本來還想晚些修理他,卻不想他竟是送上了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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