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芙蓉這麽一鬧。本就名揚陰山城的綺花樓更是成為陰山百姓們的話家常。更何況幾天後是陰山城所有閨秀的選美大賽,也是每個平凡女子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被選為前五名的女子皆是閆朝國所有官宦富貴人家爭搶的美人。

    花魁大賽三年選舉一次。三年前以綺花樓芳齡十六的雪姑娘雪蓮為首,為榜上第一名。可以說為她贖身的富家子弟搶破了頭,孤傲清雅的雪蓮不削一顧,願繼續留在風塵之地。沒人知道為什麽。

    今年已滿十九歲的雪蓮如同名諱,完全是孤立冰山中不可觸碰的雪蓮。迷惑了所有閆朝國的男子,無數人為看他一眼,皆千裏迢迢來到陰山城。

    距離花魁大賽夜裏當天。陰山城大大小小客棧住滿了遠道而來的客人,亦有武林人士。茶餘飯後議論的無非關於陰山花魁大賽之事。

    “聽說綺花樓最近來了一個貌美如花,如九天玄女一樣的妙人兒”。

    “哦——!我也聽說了,好像把趙家三公子當眾打了一頓”。

    “該打,就那禍害打死才好”。

    “在美,也不一定比得上雪蓮姑娘”。

    “依我看,今天的花魁必屬雪蓮姑娘”

    ···················類似於這樣的話語交頭接耳,巷港皆傳,無人不議論。平常家的小閨秀也都開始胭脂抹粉,期盼著花魁賽的到來。

    綺花樓如往日同樣熱鬧非凡。

    巨碩的廳中三樓一間能欣賞到淨亭湖美景的華麗包間裝潢典雅清逸。紫色帷帳,幾幅不菲字畫掛於牆壁之上,散有點點檀香的朱紅圓桌雕花甚是精細。

    舒服的軟椅上倚靠著位二十餘歲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如玉的男子。雙眸微閉,睫如蝶,烏黑墨發隨意散亂開,俊美不失英氣,周身貴氣寒冷逼人,不可褻瀆。遠遠望去如一藝術家的絕世之作。

    如蝶的雙睫微微抖動,狹長鳳眸微眯,一絲精光帶著點點的迷茫。本就寒氣逼人的冷冽氣勢更讓人不敢逼視。腦中一直徘徊著幾天前出現在樓中的白衣纖細身影。那一舉一笑一憋眉,同十年之前化成一灘水的小人兒如出一轍。

    白衣男子正是北境國刑南王,十歲封王天才少年,紅蓮燼刑。

    幾天前偶踏足此地,便看到那白衣身影如浮空水蓮,緊接著做出與十年前已化作一灘水人兒同樣調皮的事。事後那一臉的委屈,完全沒有歉意的星眸帶著點點狡詐。於是便一直住在這綺花樓之中,等待那人再次出現,是否十年前的人根本就沒死。

    想到這,白質修長寬大的手掌緊緊收住微微顫抖。漆黑冰眸霍然完全睜開,周邊溫度瞬時下降寒冷刺骨。與剛剛慵懶斜躺於椅上的藝術家美畫判若兩人:“蓉蓉,你到底是不是蓉蓉?如果你是蓉蓉為何未死?未死為何不來尋我。你可知你這一舉已把我惹怒”?

    對於芙蓉燼刑重不自稱為本王,在他心裏芙蓉是特別的純在。雖然很是希望奇跡出現,蓉蓉並未死。但是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強製壓住丹田內的劇毒以及五皇蛛之毒的可怕。隨即最後一絲期望也消失不在。

    那段時間渾渾噩噩處於崩潰邊緣,蓉蓉的走,蓉蓉的死,願為他永墜地獄萬劫不複,那聲淒厲迴蕩深淵下的話語,無時無刻不在徘徊於他的腦中。他想過要殺掉她,把她靈魂永遠囚禁身邊。可一旦失去了本可觸摸的人兒,他才知道,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蓉蓉,並不是一具隨時可觸摸冰冷的軀體。十年無時不刻不在思念著那消失不在的小身影,如果老天在給他一次機會,他會好好把握住,隨她一起跳下急流山穀,而不是痛恨她是仇人的遺孤。

    然而前些天出現的白色水蓮身影讓他燃起一絲希望,隨即也是非常惱怒。如若是蓉蓉她為何不來尋他?

    “主子”。不知何時,地麵出現一名俯身單腿跪地蒙麵黑衣人。

    看到出現的黑衣人,刑南王雙眼收斂起渾身的躁動端坐椅上,俊顏無一絲表情:“可有消息”?

    “迴主子,閆朝國啟武帝如主子所料命不久矣,此時二皇子皇甫啟攸與其母閆朝皇後挾持老皇帝退位讓賢。四皇子皇甫琉燁已然趕到陰山城中與主子會合”。黑衣人始終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稟報著。

    聽著下屬稟報的刑南王嘴角勾起一個漂亮弧度:“加派人手進入閆朝皇宮。暗中監視,時刻匯報宮內一舉一動”。一絲精光夾帶危險的氣息閃出,皇甫啟攸想要當皇帝,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別以為十年前的事情你退個一幹二淨,本王就不知道是你從中搞鬼。

    白衣樓上一代樓主也就是刑南王的師傅,算上燼刑收了兩個徒弟。第二位徒弟就是閆朝國的皇甫琉燁。雖然與這師兄交道甚少,但是礙於師傅燼刑也並不打算坐視不理這位師兄的事情。更何況蓄謀已久的二皇子皇甫啟攸和芙蓉的‘死’有著直接的關係。

    “另外一事稟告主子,經查探,綺花樓直屬陰山冥玉宮管轄。而樓裏前些天出現的白衣姑娘正是由冥玉宮浣洗局流放到此地。年芳十四,名喚芙蓉,十年前被賣入冥玉宮”。說到這裏的黑衣人明顯感覺到了麵上主子的刺骨冰寒極力隱忍的狂暴怒氣。渾身一個機靈打個寒顫。

    現在的燼刑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憤怒,當然更多的是怒氣。雖然還有那麽一點點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想了十年的人兒,但是如此巧合之事真叫人匪夷所思。便更想在見那白衣女子一麵來確定是否是他的蓉蓉。本該死的人突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眼前。然而那人卻偷偷躲了自己十年,叫他怎不怒?如果真是他的蓉蓉,他真想拆她骨,食之血。把她鎖在四壁房裏隻看自己一人。

    漆黑的寒眸閃爍著狂暴的冰寒怒氣一絲溫潤,凝望著已快黑的淨亭湖···············

    綺花樓院落某個房屋一角。某人突然渾身冷的一個機靈,感覺像被一隻雪山冰魔鎖定似的。接著唉聲歎氣連綿不絕:“寧兒,我們出去溜達········”

    “不行”。話沒說完就被寧兒打斷。自從發生綺花樓鬥毆事件之後,不管芙蓉怎麽耍嘴皮子,寧兒,蛾姐姐就是不準她出房門半步。藍倌更是沒得商量。

    前廳中的客人有的倒是很想見識見識傳聞中如九天玄女叼蠻丫頭,但都被藍倌一句:“她不是本樓中的姑娘,隻是暫住於本樓給打發了”。就這樣很多人更是對這神秘的九天玄女感到好奇,半夜更有甚者裝扮為采花賊悄悄潛入。

    綺花樓是什麽地方?冥玉宮地盤,敢到跑到這撒野,幾乎全都被打折半條腿丟出去了,沒有要他們命已是仁慈了。這也是藍倌不讓芙蓉出去的理由之一。

    一頭紮進被褥上,撫摸著一直貼身放好的血紅匕首。這隻匕首整整十年未離身。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心裏老是躁動不安。好似即將要發生什麽事情,而且還和自己脫離不了幹係。

    皺緊眉頭,自己都‘死了’十年了。不會在出現十年前深淵崖邊之事了吧?在哥哥腦海裏以及哥哥的仇人心裏,自己早就死了。哪還有什麽事情可發生?她隻想平平安安守護哥哥過一生。一點也不喜歡像小說裏穿越女主惹得四國交戰變成禍水。

    其實芙蓉在感情上是個很自私膽小,而且專一不悔的人,也許是因為前世孤獨所至。她怕再次遭受十年前哥哥用仇恨,憎惡的眼神看她。她怕哥哥那樣溫柔清冷的臂膀不在屬於她。所以她不敢站出來表明自己還活著,隻是偷偷在遠處,在心裏守護那個人。遭受到一次挫折就如一隻小烏龜一樣,縮入殼中。

    夜裏,清風徐徐。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更是熱鬧非凡。通往淨亭湖的路上各種官宦小轎,貧民百姓絡繹不絕。大量篝火燃燒在淨亭湖廣場之上,把整個淨亭湖照射的如同白晝。紅花柳葉,萬紫千紅,碧波湖水,皎潔明月。別有一番詩情美意。

    映著月光的平靜湖中漂浮著一巨大的木筏,碧色紗帳,白玉珠簾裝飾頗為華麗。木筏周邊鑲有藍色照明石。映著整個巨大木筏明亮無比。遠遠望去如同一座華麗舞台。無數閨秀無不想踏此木筏,一鳴驚人。

    綺花樓裏坐在鏡前的芙蓉與身後為自己梳妝的寧兒對峙。寧兒也頗為無奈捧著一堆首飾站著發呆。芙蓉則像隻紮毛的雞:“我說不要了,畫的跟聶小倩一樣,大黑天嚇死人我可不償命,而且那些東西是什麽打造的啊,我的腦袋都要壓掉了。不戴,我說不戴就不戴”。芙蓉徹底無語了,剛剛就跟上斷頭台沒什麽兩樣。脖子現在還酸疼酸疼的。

    寧兒雖然不知道聶小倩是誰,但是重姑娘嘴裏蹦出,肯定不是什麽仙女就對了:“姑娘,很多姑娘們都是這麽穿戴的。而且寧兒不認為難看啊,姑娘穿上就跟天仙似的”。

    看著寧兒雙手蠢蠢欲動,將那些能壓死人的頭飾再次放在自己腦袋上,一陣後怕。忙用梳子擺弄幾下長發,站起來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弄好了。嘿嘿——我們走吧”。

    在門外等了老半天也不見人出來的藍倌走進屋中,就看到了麵前的白衣人影披頭散發,而寧兒甚是無奈的看著那無所謂的人。美眸一瞪溫怒道:“芙蓉,你又不聽話了”。

    看到走進來發怒的藍倌,芙蓉如小耗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隻手指交織在一起,水靈靈的眼睛裏溢滿委屈:“藍倌,那些飾品真的太重了,芙蓉好難受,可不可以不帶”。邊說還邊抬頭瞄著藍倌,生怕自己一句話在惹得藍倌讓她是端水盆罰站。藍倌平常溫柔可人,但是發起怒來芙蓉還是很害怕的。

    看著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沒有平常的狡詐小聰明,溢滿了委屈。藍倌的火氣也消掉不少。白膩的手掌緩緩扒弄著寧兒端在手心裏的首飾盒。挑出一件雪白色獺兔毛製作成的發飾,吩咐道:“寧兒去把前些日子為芙姑娘定做的蠶絲水綢長裙拿來為姑娘換上”。

    “是”。應聲而退。

    芙蓉瞪著靈動的星眸看著鏡子裏映射出的自己。柳眉如黛,臘梅粉唇。密發半束起簡單而精致的發鬢,點點毛茸茸小球俏皮立於烏黑之上。柔軟如水波般的雪白絲綢緊緊束起纖細的柳腰。額間一株水蓮描畫栩栩如生,整個人如清水芙蓉般靜立鏡旁:“天啊,天啊,寧兒,蛾姐姐,你們確定這是我,是我嗎”?芙蓉如白癡一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藍倌,蛾姑娘,寧兒齊齊翻個‘你是白癡啊’的白眼。如果不是很早就認識芙蓉,肯定會認為芙蓉是個腦袋秀逗的白癡。

    看著麵前翻白眼的三人,芙蓉徹底知道了,自己沒看錯,那禍水就是自己。連忙雙手扯向衣衫:“不行,不行,寧兒快把我弄醜點,醜點”。

    看著芙蓉這怪異激烈的舉動,三人連忙扯胳膊,扯腿。把芙蓉推出大門,塞進小轎之中。

    而芙蓉徹底欲哭無淚,本想平平靜靜過一輩子。這樣還能低調的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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