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墨等塗小青下了班後一塊兒坐著公交車去了羅靜芝住的小區門口,兩人就此道別,塗小青說要急著迴家給開出租車的老公做晚飯。

    “如果有可能,幫我向雨澤道個歉,我真的無意再傷害他!”塗小青很真誠地說。

    林清墨點點頭。

    “羅靜芝住……好象是五棟四單元,至於具體房號我就不知道了,我以前混進去過,不過隻是在樓下遠遠地看見過她。”塗小青說,“你要小心,我總覺得那個女人背景很硬,別惹著她。”

    林清墨說明白。

    “好,那我先走了!”

    林清墨目送著塗小青遠去,突然有種與她同病相憐之感。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孩兒,估計拿自己曾愛過的人(或許如她所說現在還愛著)的隱私去賣錢花也是迫不得已,至少,她的痛苦不像是裝出來的。

    林清墨在小區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見進出的人都有門禁卡,估摸著這小區管理森嚴,不太容易混得進去。天快黑的時候,她見有個房產中介模樣的女孩兒領著一位中年婦女朝門崗走去,趕忙追了上去,叫住那位女孩兒低聲問:“麻煩問一下你是中介嗎?”

    女孩兒抬下眼皮瞅她一眼,應道:“對啊!”

    “我也想看看這邊的房,可以跟你進去嗎?”

    那女孩兒略想了下,說:“我先得帶這位女士看房……你介不介意進去後在樓下稍等?我得先帶你去門店上登記一下,簽個委托協議。”

    林清墨想隻要進去便可開溜,爽快地答應了。

    這小區的環境很不錯,綠化帶很寬。林清墨一邊走一邊張望,一邊敷衍著中介的提問。

    “這邊是幾棟?”她指著眼前的那棟高樓問。

    女孩兒說:“這是八棟……你看啊,這個小區裏的樓的格局是兩個環形,一共十二棟樓,六棟圍一圈,這邊是七到十二棟,那後邊一圈是一棟到六棟。”

    林清墨跟他們走到八棟樓下,女孩兒指著不遠處的小徑說:“你去那邊坐會兒吧,那邊有椅子!”

    林清墨說好。

    等那二位進了單元門,林清墨趕緊開溜,匆匆地穿過綠化帶去到後邊一片區域。她快步走近最近的那棟樓,卻看不到什麽地方標有樓號。見有人刷卡進門便上前去問:“大姐,請問這是幾棟?”

    “你找幾棟?”那人一手撐著門扭頭問她。

    “我去五棟!

    ”

    “喏,往左邊去,隔一棟樓就是!”

    “謝謝了!”

    林清墨找到五棟四單元,守在門口,見有人刷卡便問人家認不認識羅靜芝。大多數人都以怪異的目光看著她,熱心一點兒的問她知不知道要找的人住幾樓幾號,見她有些茫然,人家也就懶得再理。

    漸漸地天已經黑盡,路燈次第亮了,林清墨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混了進來,不想就此放棄,便坐在路旁的椅子上思量,不知不覺時間已晚,她方覺得肚子餓了,翻翻隨身的包裏還有些零食,便味同嚼蠟地吃了些安慰下腸胃。

    她又到五棟四單元的門口站了會兒,看看門禁係統的使用說明,心想要不要一家一家按門鈴找羅靜芝。她猶疑著,嚐試地按了一家,人家問是誰,她囁喏地說找羅靜芝,人家不耐煩地吼一聲錯了,便掛斷了對講機。林清墨愣在那兒,不敢再按第二家,要是主人家懷疑她是壞人報告了物業怎麽辦?她輕歎一聲,然後沿著小區的環形步道慢慢溜達起來。

    已是六月了,深圳夜裏的氣溫已不低。

    林清墨走著走著看見林蔭處有個涼亭,便拐到小路上去,徑直朝亭子走去,那兒極為僻靜,她便靠在柱子上坐下來,眯上眼養神,不覺迷迷糊糊睡了……

    她走進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裏迷霧重重,她在跑,有什麽猛獸在後邊窮追不舍,她害怕極了,卻不太明確追她的到底是什麽,又不敢迴頭去看,隻顧拚了老命往前跑……眼前有幾條岔路,她不知道該往哪條路去,心裏幹著急,突然聽見前邊有人叫她,是好幾個人的聲音,有佟雨澤,有阿秋,有林清英……後邊的追兵似乎已經迫近,她慌不擇路,徑直往前跑,猛然覺得身體一陷,掉進了萬丈深淵……

    林清墨啊地一聲,被嚇醒了,原來她做了個噩夢,可能是身體沒靠穩柱子,差點歪倒在地。她用手使勁錘錘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稍許清醒些,然後看看表,竟已經是午夜時分。她想今晚就得在這兒露宿一晚了,還好南方氣溫偏高,不至於凍著。

    早上她是聽見唰唰唰的掃地聲醒來的,那時天剛蒙蒙亮,她睜開眼睛,看著朦朦的天光發呆。估計是夜裏什麽時候下雨了,旁邊的蕉葉濕漉漉的。天也涼了。林清墨坐那兒發了會兒呆,思忖著到底怎麽來找那個羅靜芝。

    她突然想起昨晚那個荒誕的夢,奇怪自己的夢裏怎麽會突然出現阿秋的聲音,而且她自始至終沒有看見阿秋的樣子,十幾年過去了,她的聲音竟然會

    出現在她的夢魘裏,更為蹊蹺的是,她能那麽輕易地判斷出她的聲音來。

    漸漸地,小區裏多了些人來來往往。

    她站起來,伸伸胳膊腿,蒙住臉用雙手上下摩挲幾下,覺得臉上的肌膚舒展了些。她胳膊腿都有些酸麻。就那樣靠著柱子在外邊蜷一夜,想想多少有些心酸。

    她沿著環形步道往五棟去,走到四單元門口時見沒人進出,就踱到離門十多米開外的一棵棕樹旁站著。

    一會兒見一個女人提著東西往這邊走來,那女人筋瘦,低著頭,身患殘疾,走路不利索。到了單元門口,那女人站定了把兩隻手上的袋子合到一隻手上,估計是想伸手去兜裏掏門卡,不曾想其中的一隻袋子掉落在地上,裏邊的幾個柿子椒滴溜溜滾到很遠。那女人隻好去一個個揀,可她的腿很不靈便,似乎很難曲蹲。林清墨趕緊走過去,幫她把柿子椒一個個撿起來裝好,遞還給她。

    “謝謝了,妹妹!”那女人有些局促地笑道。

    林清墨迴笑了笑,想想自己幫了她,或許能向她打聽打聽羅靜芝的消息。就跨一步上去,問:“大姐,能向您打聽個人嗎?”

    “誰啊?不知道我認不認識!”女人的手拿著卡頓在空中,說。

    “就住這個單元,一個叫羅靜芝的女士。”林清墨低聲說。

    那女人側過頭審視地看林清墨,看了足足有十秒鍾,然後語氣淡然地問:“你找她……什麽事?”

    “大姐認識她?”

    那女人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不過林清墨覺得她應該認識。“你認識她吧!”她又問。

    那女人終於點了點頭。“可是,你是誰?找她做什麽?”

    林清墨想想該如何迴答她。這時單元門從裏邊被推開,林清墨趕忙退後一步,怕擋了人家的道。出來的中年男人左右看看,笑著說:“阿秋呀,這麽早出去買菜了?”

    “是啊,早上菜新鮮!”那女人陪著笑臉應道。

    林清墨一怔,阿秋?“阿秋?你是阿秋?”她驚叫道。

    女人惶然地看著她:“你到底是誰?”

    林清墨死死地盯著那女人看,她在這張臉上找不出十多年前看見的那個阿秋的模樣。那時的阿秋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歲,身材高挑,打扮俗豔,有種風塵美,可這個阿秋臉瘦如核,皺巴巴的,身材也有些畸形,而且是個殘疾,看上去少說也有五十歲了。

    林清

    墨直視著那女人的眼睛說:“十多年前我也認識一個阿秋,她差點兒把我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阿秋眼睛閃避著她,撇過臉問:“十多年前?也是在深圳嗎?”

    “是的,幸虧一個叫航的哥哥出手相救!”林清墨依然盯著她,語氣有些僵硬。

    阿秋驀地轉過臉來,語氣急切地問:“航,你說航嗎?他在哪兒?”

    林清墨沒應她,問道:“你記起我了嗎,阿秋?我叫林清墨!”

    阿秋斷然搖搖頭,漠然地道:“經過我手的女孩兒成百上千,我哪兒會記得?”

    林清墨默默地看著她,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阿秋突然泄氣地歎一聲道:“走吧,去那邊坐會兒!”

    林清墨走在前麵,拐到小徑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那兒有一張長條椅。

    她坐下來。

    阿秋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椅子中央,一隻手撇到身後扶住椅背慢慢坐下。

    林清墨盯著她的腿,不經意地問:“你的腿……怎麽了?”

    “報應,活該!”阿秋簡短地應道。

    靜默了好一會兒,阿秋慘然一笑,打破沉默說:“這腿,說起來也是因為你!”

    “因為我?”林清墨一愣,問。

    “你是先逃了,航後來卻一直在深圳,你們後來有聯係嗎?”

    林清墨搖搖頭。

    “那你來這兒是為什麽?想找他嗎?”阿秋語帶嘲弄地道,“他已離開深圳好些年了,我們隻知道他在北方,他不想再見到我們,我們也無意再去打擾他!”

    “現在,我和他在一起了。”林清墨佯裝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後來再次遇到了……我這次來是想找羅靜芝,你知道她嗎?”

    “為什麽要找她?”阿秋突然厲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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