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墨無語,真想躺倒在地象個潑婦一樣唿天搶地一迴。

    把爍心的飲食錢結清,林清墨又在父親的要求下幫他結了理發店的欠款。

    “你說你活得窩囊不窩囊!”林清墨欲哭無淚,暗啞地道,“剪個頭發都賒賬……我求你了,莫再這麽下去了,老漢兒,家裏有個敗家子女兒還不夠嗦,你還要雪上加霜!”

    “不是我說起的,□□的周琛就是靠賭發家的,你看現在他龜兒多大的家業!”林抗戰說,“我的賭運總不會一直這麽背!”

    “你還執迷不悟!”林清墨氣急敗壞地吼道,“你說今天這一天我幫你還了好多賬?你自己掰起手指算算,還有,我明明寄的八千你騙老娘子是六千,那兩千塊是不是也輸了?”

    “兩千塊夠個啥子喲!”林抗戰不屑一顧地道。

    林清墨鐵青著臉:“你……”

    “我就那麽一說!算了算了,莫說了!”林抗戰見女兒真生氣,便不再言聲,自顧自地衝在前麵。

    晚飯說等著林清英迴來一塊兒吃,等了半天也不見她蹤影,打她電話也打不通。林清墨心想她是不是騙母親說要迴來,實際上壓根兒沒打算迴來。

    她心力交瘁,九點不到就上了床。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什麽響動,像有人在吵,隻是聲音壓得很低。林清墨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把耳朵貼床頭的牆壁上,隱隱聽見母親在哭,還有幾聲悶響。

    她悄悄起床,走出臥房,來到父母門前,聽見母親正帶著哭腔罵罵咧咧,大概是說她根本不知道林抗戰躲在哪兒打麻將,不是她告訴林清墨的。後來又說起寄了八千塊錢的事兒,說要是清墨不提她還蒙在鼓裏。

    又是幾聲悶響。母親壓抑著哭聲。父親在罵,還嚷嚷說打死了算了。

    又聽見幾聲悶響!

    林清墨氣得兩眼通紅,猛地推開房門。

    兩位老人顯然被她的舉動驚著了,都張大著嘴看著她。

    林清墨捶胸頓足,哇地一聲放聲大哭,指著父親狂吼:“你還有理了是不是,還打人!你到底怎麽想的?啊?還要不要這個家了?你再去賭,現在就去,看我還管不管你!”

    “你也是!”林清墨衝母親嚷道,“他打你你不曉得還手啊,忍氣吞聲了一輩子,你落啥子好了?就曉得可憐兮兮地哭,哭,哭有個屁用?要我是你,一腳把他踹下床去,你到底怕他啥子?現在是你在養他

    不是他在養你!”

    “我……死瘟喪冤枉我,硬說是我告訴你的他在周琛那兒!”母親反應慢了半拍,哭喪著臉說。

    “所以呢,你明明曉得他在哪兒也不告訴我是吧……”

    “哪個□□說的,全家死絕!”父親氣咻咻地,仍在耿耿於懷。

    “周琦說的,有本事你去決(罵)他!”林清墨冷冷地道。

    父親瞪著她,突然語氣溫和了些,問:“那娃兒來找你了?”

    “沒有,去找你路上碰上的,他帶我去的。”

    “他是不是還對你有意思?”父親突然像變了個人,和顏悅色起來,招手讓林清墨過去。

    林清墨皺皺眉頭:“你又在那兒算計啥子,人家娃兒都幾歲了。”

    “我曉得,他把婆娘離了,我估計他心裏還惦記著你……你也是,傲,傲啥子傲,那麽好個娃兒硬是看不上,要是嫁給他,你現在翹起腳腳享清福,你老漢兒老娘子也跟到沾光,哪裏像現在這樣清苦!”

    “你就想不勞而獲!”林清墨冷笑一聲,“我沒那個命,也不稀罕。”

    “不稀罕,不稀罕現在還沒訪到人戶(找到婆家)!”母親癟癟嘴,前嫌盡釋,竟然幫起了父親。

    林清墨厭煩地擺擺手說:“睡吧,別再鬧了!”

    躺迴床上,她無奈地笑了。這樣的父母她真的無話可說。

    想到給佟雨澤打個電話,可想想,電話裏她準忍不住要哭。她不想他為她擔心。

    相較於佟雨澤,周琦再富有她也不稀罕,這倒是實話。

    大概六七年前,林清墨一次迴家過春節,周琦家托人來說媒,林清墨沒允,氣得林抗戰揚言要跟她斷絕父女關係。

    周琦家很富裕,林抗戰自然巴不得女兒嫁過去也跟著沾光。

    其實林清墨並不討厭周琦,隻是對他不感興趣。自從十六七歲離開家後,她就有一個信念,隻要條件允許,她堅決不找老家的男孩子做男朋友。和家人的疏離讓她對家鄉也開始疏離起來,她總覺得這兒不是她該呆的地方。

    後來周琦不止一次給她去過信,表達他的愛慕之情。應該說周琦的態度是誠懇的,無奈林清墨與他不來電。林清墨隻迴過一封信,大意是說自己以後沒打算迴老家生活,而且也沒打算那麽早找男朋友,請周琦不要記著她雲雲。

    再後來,母親偶爾會在電話裏跟她提起

    周琦,無非是說周琦給了他們什麽小恩小惠。她不做任何反應,她知道父母貪小便宜,她阻止不了,反正她與他們離得天遠地遠的,周琦自然會知難而退。

    她覺得父母真可笑。沒有一刻真正為她考慮過。想想便有些傷心。

    迷糊間林清墨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響,隱約覺得眼前有團暗黃光暈。她微眯起眼,見半空中懸浮著一個骷髏頭,骷髏上雜草叢生,仿佛在看著她笑。林清墨嚇得尖叫一聲,倏地坐起來。

    “清墨,是我,我迴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說。

    林清墨定睛一看,是林清英。林清英正站在床邊,身體前傾著,鵝一樣伸著細長的脖子,脖子上青筋暴綻,甚是駭人。她的頭發枯草一般,使那張枯萎的臉顯得鬼氣十足。

    “怎麽迴來這麽晚?”林清墨移開視線,看著前麵□□的牆灰問。

    “我沒有錢,是搭人家順風車迴來的。”林清英有氣無力地說。

    林清墨眯著眼,深深地唿吸,讓自己盡快沉靜下來。“吃晚飯了嗎?”她問。

    林清英搖搖頭。

    林清墨起床,穿衣服,去到廚房,接水,開火,林清英倚在門口迷茫地看著她。

    “你變漂亮了,清墨!”林清英含糊地說。

    “聲音輕點兒,爸媽都睡了!”林清墨不以為意。

    林清英又說:“你真的變漂亮了!”

    林清墨看她一眼,心想,難道和你比?“想吃多少?”她問。

    “大半碗吧!”

    “為什麽這麽久不迴家?”

    “迴來能做什麽?”

    “你在成都那邊又能做什麽?繼續吸?”林清墨譏嘲地道。

    林清英低啞地說:“想吸可惜沒錢呀!”

    林清墨怨怒地看著她,林清英撇過頭去。

    “還在和趙鵬混?”

    “嗯……不和他混別人誰要我?”

    “你也知道別人會輕賤你?”林清墨挖苦道,“你可是這家的驕傲,天之驕子!”

    “早就不是了!”林清英哼哼冷笑道。

    林清墨把麵條盛好,哐一聲放在桌上。林清英端起來就吃。

    “調料自己放……在外邊誰侍候你?”

    林清英癟癟嘴,自顧自吃著。開始是狼吞虎咽,後來漸漸放慢了速度。“你現在是不是特

    痛快?”林清英陰笑著說,“看我如今這般狼狽,人不人鬼不鬼的。”

    “托你的福,我也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老太太不時常打電話問我要錢,興許我真能過得好些!”

    林清英又哼了一聲。把麵湯喝了,把碗放下。

    “不會這麽個碗也要我幫你洗吧!”林清墨說著站起來,往廚房外走,走幾步又迴頭說,“麻煩把鍋也涮涮!”

    她躺迴床上,瞪著眼睛。枕巾不一會兒濕了。

    沒過多久林清英進來了,看她並沒入睡,問:“我睡這邊行嗎?”

    “怎麽了?”林清墨斜眼看看她。

    “那邊沒收拾。”

    林清墨歎聲氣,往裏挪了挪。

    “迴來幾天了?”林清英躺下後問。

    “大前天到的。”

    “什麽時候走?”

    “很快吧!”

    “迴來有事兒?”

    “你們算不算事兒?”

    “為我囉?”

    林清墨憋著氣。

    “為我不值當的,妹妹,你們過得好就行。”林清英口是心非地道。

    “說實話,我也覺得不值當,問題是你過不好父母就過不好,他們過不好我也過不好!”

    “是不是盼著我早點兒死?有時候我也想就那麽結束了,沒意思,真的沒意思!”

    “你為什麽就不想著改變自己?”

    “改變,怎麽改變?你打聽打聽,有幾個戒毒成功獲得重生的?我知道我現在是千夫所指,連累了你們,我也不想。”

    林清墨有些乏了,翻個身,背對著林清英。“休息吧,明天再聊!”

    第二天林抗戰倒是消停些,沒敢往外跑,周菊也請了假在家。林清墨雖有些心灰意冷,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去鎮上買迴來些餛飩皮與鮮豬肉,然後又逼著林清英和自己一道去菜地裏采迴些小香蔥。

    早餐後,周菊便把鮮豬肉切好剁碎拌成餡兒。林清墨坐在院子裏,門神一樣守在那裏。

    四個人圍在一起包餛飩,終於有了一點兒家的氛圍。隻是大家聊起天兒來磕磕碰碰的,似乎互相之間沒有多話說。

    周菊說:“要不要叫清紅他們也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林清墨不置可否。

    老人便到一旁撥電話,不一

    會兒就過來了,暗沉著臉。

    林清英問:“清紅來嗎?”

    周菊罵了句狼心狗肺,眼淚就豆子一樣蹦了出來。

    “哭啥子哭,不來拉倒,反正也沒計劃他們的!”林清墨冒火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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