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酒店已是第五天的中午。我們正準備打開房門時,服務員走了過來,遞上一張小紙條,然後走開。

    紙條上寫著“我的天使,這些天玩得開心嗎?頒獎會昨天已經結束,我昨晚迴酒店住宿,來找過你們,服務員告拆我,你們還沒迴來,我今早有急事出去,不能等你們。迴來後,給我電話。父親字上。”

    我和景文宣趕緊打開門,把行李往沙發一扔,抓起電話就拔。

    “你所拔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拔……。”電話暫線。

    一種莫名的惶恐向我襲來,我緊皺雙眉,望著景文宣,向他說道:“占線。”

    “別急,夏博士可能在和誰通著電話,過一會兒再試。”景文宣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十分鍾後,情況依然。在之後,我接二連三地拔打著父親的電話,結果一樣。

    我沒法不往壞處想,先前那個陌生人的電話,打亂了我們的生活。

    “父親會不會遭遇不測?”想到這裏,我著急地掉下了眼淚。

    “沒事的,我們再等等。”景文宣道。

    “你當然沒事,他是我的父親,你當然可以超然度之。”我失去了理智,向他狂叫道。

    我茫然地望著窗外,懊悔地埋怨著自己“我不該這時候才迴來,爸爸一定有事找我們,而我卻在外麵玩得樂不思蜀。”

    “我出去一下,很快迴來,你別走開。”景文宣說著已向門外走去,關上了門。房裏突然隻留下我一個人,我頓時感到更加的恐怖與孤單。

    我忽然想起夢中的境遇,荒無人煙的黃沙中,隻有我一人,是那樣的孤單無助,和我此時的境況有何不同,難道那是先兆。

    我雙手合攏,向著窗外,仰望蒼天,向神明、上帝、真主祈求保佑父親平安無事。

    不知過了多久,景文宣急匆匆地開門走了進來。

    “對不起,文宣,剛才我不是有意的……。”我很抱歉剛才對景文宣的態度。

    不待我說完,景文宣道:“我根本沒在意,我剛才出去打聽了一下你父親的行蹤,前台說,你父親在早上十點左右和杜所長幾人出去了,他沒交待幾時會迴來。我還打聽到了杜所長的電話,可我打了過去,手機關機。我找了陳館長,他說今天沒和你父親一起,我說你有急事找你父親,讓他幫忙聯係,不論結果怎樣都要給我們電話。現在我們能做的事,就是耐心等待消息,請別瞎想,好嗎?”景文宣一口氣把話說完,眼裏透著一股柔和的光芒。

    我柔弱無力地點點頭,坐迴沙發上,心裏依然久久無法平靜。

    臨近傍晚時分,電話玲“叮呤呤”地疾速響起,驚得我整個人直彈了起來,我向景文宣投以會意的眼色。

    景文宣點點頭,一顆懸浮的心七上八下的跳動著,我深吸一口氣,迅速抓起電話聽筒,“喂!你好!”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對方沒出聲,我向景文宣投去疑惑的眼神,“喂!你是誰,為什麽不出聲?”由於害怕,我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

    這時景文宣迅疾地拿走我手中的聽筒,對著話筒說道:“請你出聲,看在真主的麵上,請你出聲,好嗎?”

    景文宣一麵聽著話筒,一麵望著我,這時,他的眼神告訴我,對方在出聲。

    隻聽見景文宣陸陸續續地道:“是我…,好的…,什麽…,我知道,…謝謝!”。

    景文宣沉重地放下了電話,我迫不急待地追問道:“怎麽啦?快告訴我呀!”

    “張智先昨晚突然失蹤了,陳館長推測夏博士和杜所長也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到目前他們的手機全都是關機狀態。”景文宣字字艱難地告訴我,怕我承受不住打擊,抓起我的雙手,緊緊地握住。

    頃刻間,我感覺整個世界像要消失,我的心不住地往下沉,然後心口一陣激烈的疼痛,冷汗飆出。

    “你怎麽啦?靜怡……。”景文宣心急如焚地喊道。

    我全身突然失去了控製,向一邊倒去,頭腦一片空白,眼睛發黑,隱隱約約聽見景文宣的叫喊聲,然後就全然不知。

    在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單人病房裏,是燈光還是日光,我還沒一下分辨出來。病房內異樣的寧靜。

    突然一個輕柔甜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夏小姐,你終於醒來了!”

    接著是一張美麗的麵孔出現在我的麵前,“太好了,你都睡了二天了,快把小景給急壞了。”

    我的腦子此時一片混亂,我想不起什麽,隱隱記得,我在酒店客房裏等待電話。我這是怎麽啦?我怎麽會睡了二天了呢?景文宣呢?我父親呢?一大堆的疑問一下填塞了我的頭腦。

    一股冰凉的液體一點一滴流入的右手腕的血管裏,原來我在吊瓶,鼻孔裏還插著一個氧氣管,“噝噝”的氣流緩緩注入我的鼻孔。我吃力地抬起左手,想把氧氣管拔開。

    “別動,小心,我來。”那張美麗的麵孔微笑著說道,然後輕輕地幫我拔開。

    “我這是在哪裏?”我問道,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微弱。

    “這是新疆中心醫院,你在心髒科的特別觀察室裏。我是今天的值班護士,我叫依娜。”依娜那棱角分明的嘴唇,掛著一絲甜甜的笑意迴道。

    她是個身材修長,肌肉豐滿的美貌女子。濃濃的眉毛下長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長,好看極了。

    “心髒科,特別觀察室?”我腦子裏重複著這句話,我向病房的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在房裏,這光是從窗外透射進來的。

    “送我進來的那個人呢?”我這時多麽希望景文宣能在身旁。

    “你是指景文宣吧!他每晚都在這裏守著你,早上和一群警察出去了,他走前留下話說,你醒來後第一時間就要告訴他,我這就去給他打電話。”依娜好像和景文宣十分的熟絡,一提到景文宣的名字,她的笑容是那樣的花枝燦爛。

    說著,她離開了病房,向外走去,門口有人,依娜和那人輕聲低語了幾句,一個戴著警帽的人探進腦袋向我這邊望來,見我看見了他,他向我點點頭,微笑著示意問好!我禮貌地點頭迴應。

    “為什麽會有警察在門口守著,難道說,父親真的遇上什麽不測,那些人還會來對我下手,因此才會有警察在這裏守護?”我糊思亂想地猜測著,心又是一陣絞痛,我痛苦地扭動著身軀。這時守在門口的警察發現了我的不妥,大聲叫喚著“醫生、護士快來!”

    一群人湧進了病房,我沒睜開眼睛,我像個將死之人,任由他們將我隨意處之。聽診器在我身上流動,護士報著血壓計顯示的讀數……。

    “靜怡,靜怡,你怎麽啦!你一定要挺住,你父親有消息了,你不能有事,你聽見了嗎?”突然,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緊緊地握著我的左手,不停地叫喚著我的名字,那聲音是那樣的親切耳熟,是景文宣。

    一種從未有的幸福感流遍我的全身,我的心像花兒一樣綻放,沒有了先前的疼痛,感覺全身舒暢。

    我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景文宣那雙迷人的雙眼,俊秀的麵孔。

    “靜怡,你醒來了,你醒來了。”景文宣喜極而泣地說道。“感謝真主,感謝安拉。”

    “文宣……。”此時我激動得無言以對。

    “你知道嗎?你父親找到了,你得趕快好起來。”景文宣溫暖的雙手依然緊緊地握著,那張俊秀的麵孔譜寫著他對我的無限關懷。

    “真的?他在哪兒?他為什麽不來?”我喃喃道。

    “他現在有事,不能來,但我確定他現在沒危險,張智先也找到了,他和你父親幹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你想也想不到。”景文宣含笑說道。

    “是嗎?”我高懸的心終於可以恢複原位,我滿懷感激地向景文宣笑了笑。

    “夏小姐,隻要你保持心情平和,靜養觀察幾天,要是沒事就可以出院。”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道。

    “謝謝,醫生。”景文宣原本雙腳跪地撲在我的床沿,這時站立起來和醫生握手致謝。

    醫生和其餘幾個護士推著搶救儀器,走出了病房,還有那個警察。唯獨留下依娜依然站在景文宣的身後。

    依娜的臉色不似先前我見到的那般燦爛,而是一臉的陰鬱。

    我不知道為什麽,她會有這種突如奇來的變化。

    景文宣並沒留意到依娜的存在。醫生護士走後,景文宣幸福的笑臉寫滿對我的愛戀,他又一次跪在我的床沿,輕輕低吟道:“你知道嗎?當你倒下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

    難道這是愛情,我想我是喜歡上了景文宣。這愛情來得太快,讓我措手不及,我的臉一陣的燥熱火燙,我的心在燃燒在綻放。

    依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呆若木雞在看著景文宣,一臉的極度失望。

    我幸福地沉浸在這溫馨的一刻。但依娜的表情讓我無法繼續享受這份幸福的感覺,她的眼神充滿怨恨,讓我產生莫名的害怕。

    我怔怔地望著依娜,景文宣隨著我目光,向後望去。

    “依娜,對不起!剛才忘了感謝你對靜怡的悉心照顧,真的很感激你。”景文宣又一次站起來,笑哈哈拉起依娜的手說道。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依娜原本甜美的聲音此時是如此的陰沉可怕,說完這句話,她氣惱地甩開景文宣的手,疾步走出門外。

    景文宣一臉的不解望著依娜的離去。女人天生的敏感告訴我,依娜愛上了景文宣,而且愛得很深。

    “你們原本就認識,對嗎?”我望著一臉迷惑不解的景文宣問道。

    “她是我高中同學,我考進了xx大學,她考進了xx醫科大學,大學時我們時常在qq的同學錄上聯係,彼此出來工作後,聯係相對少了,但她是個熱心女孩,時常給我留言問候。這次迴新疆我沒聯係同學,她是在我送你進醫院時,偶然撞見的,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之前她都好好的,真奇怪。”景文宣一副猜不透的樣子,聳聳肩說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她深深地喜歡上你,而且不是一天二天的事,而你卻當著她的麵,對另一個她幫你照顧的女孩表示愛意,她能不生氣嗎?”我認真地說道。

    景文宣聽完,不相信地搖搖頭,苦笑道:“這怎麽可能?我和她一直沒有特別來往,大學到現在我想我們隻見麵不到六次吧……。”

    “那又怎樣,愛情不需要理由,她喜歡上你,就是喜歡上你,至於是何時開始,那隻有她自己知道。”我以一個擅長寫愛情小說專著的人的觀點告訴他,實踐我是沒有了,我與景文宣的愛情剛剛萌芽,就出現這個讓人不快的小插曲。

    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醋意,酸酸的。

    “我們暫時不去管她,她會沒事的,她必盡是個學醫的,她該知道如何調整心態。隻要見到你安然無樣,我的心就踏實了。”景文宣親吻著我的額頭,柔情地說道。

    我會心地點點頭,迴以一笑。

    “快告訴我,我父親和張智先幹了些什麽漂亮的事。”我轉變了話題問道。

    我不想再談論依娜,那樣隻能勾引起景文宣對依娜更多的迴憶。依娜是個敢愛敢恨的剛烈女子,何況她是如此的青春貌美。

    在後來的一整個下午,我們圍繞著父親的話題一直嬉笑逗樂著。

    可景文宣至終也沒告訴我我父親和張智先到底幹了什麽“漂亮”事情?景文宣神秘地說了一句,“出院後,許多意想不到事情都將會揭曉,但不論事實怎樣,請相信我,我是真心真意地喜歡你。”

    我在醫院的觀察室住了三天,醫生最後診斷結果是突發性心髒病。根據我自己的迴憶,我從小就沒有什麽病痛,更談不上有心髒病,因此醫生的推斷並沒讓我信服。

    出院之際,醫生來到我的病房,向我叮囑說一定要保持心態平和,不可激動,並開了些瓶瓶罐罐的藥物要我迴去按時服用,服用完後,要即時到醫院再作檢查。

    來幫我辦出院手續的景文宣,見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很是無奈。他一字不漏地認真聆聽醫生對我的交待,頻頻點頭,一一表示會遵從指示,他倒像一個合格的病人。

    在醫院觀察的三天裏,我沒再見到依娜,我好奇地問其他護士,她們告訴我依娜不知怎麽突然病了,請假在家休息。

    我知道她那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雖說她是一名護士,失戀後的她,真能自己摸平心中的創傷嗎?我看未必。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我告訴景文宣,說依娜病了。我不知道景文宣是否知道這個消息,但我確實想知道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因此我細心觀察著景文宣。這時我才發覺自己是如此的小肚雞腸。戀愛中的女人是可怕的。

    景文宣一聽先是一愣:“我們先迴酒店安頓好後,我再給她電話。”

    顯然他並不知道,我滿意地點點頭,景文宣待人處事的態度真是讓我無可挑剔。我心中暗喜。

    迴到酒店,景文宣幫我打開房門,一股清香怡人的氣味,迎麵撲來,是花香。我驚喜地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個玻璃花瓶,花瓶裏插著一束粉紅色玫瑰花。

    我心有靈犀向景文宣迴頭一笑,向花束跑去,低頭輕聞玫瑰的芬芳。

    “謝謝!”我甜滋滋地說道。景文宣心領神會地迴笑道:“隻要你每天都這麽快樂健康,這是對我最好的迴報。”

    當晚,我們吃過晚飯,景文宣在我房間裏,撥打了依娜家裏的電話。

    我想迴避,這種場合如果我還在一旁,傾聽他與依娜的談話,好像不太合適。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因此我借口說出去。

    景文宣一手拎著電話聽筒,一手疾速地拉住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喂!你好!”景文景撥通了電話。

    “是我,景文宣。依娜,你病了嗎?”景文宣依然如故緊抓住我的手不放,生怕這一放手,我會離開他永不迴來似的。

    不知對方說了什麽,景文宣道:“依娜,我們做不成一對愛人,但我們依然是同學,是朋友。生活不是除了愛人,就是仇人。我很抱歉給你生活帶來如此的不快。”

    我聽著景文宣與依娜的談話,我手心都淌出了汗水,雖然在24度的冷氣房裏,可心裏一陣陣的燥熱。

    景文宣接著說道:“看在安拉的份上,請你珍重。真主要我們互相友愛,互相幫助。你能快樂生活,這是對我最好的祝福。”

    對方在說著什麽。景文宣放開緊握著我的手,輕輕拂過我的臉,要我麵向著他。那雙迷人的眼睛深情地凝望著我,對著電話筒說道:“我心中隻容得下一株玫瑰,她就是夏靜怡。”

    這句話,我是聽到過最最深刻最最讓我感動的。我幸福地依偎進他的懷裏,久久沉浸在這句遲到的甜言蜜語中。

    在我的愛情小說裏,我怎麽就想不出這樣一句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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