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迅速聚過來幾個人,紛紛指責起鍾亦可。


    “還愣著幹嘛?你把人家推倒了,還不趕緊救人啊?”


    “你怎麽不知道讓著點孕婦?年紀輕輕的,心這麽狠?”


    “大夫!大夫!快來人!這有個孕婦摔倒了!”


    ……


    鍾亦可無言以對,剛好有兩個小護士走過來,“咦,這不是剛剛因為突然見紅來急診檢查的那個孕婦嗎?”


    鍾亦可看著兩人跑過去把鍾勝藍扶了起來,便扭頭走向了電梯。


    一個好事的大媽指著她的背影,“這個人怎麽那麽差勁?傷了孕婦還跟個沒事人似得,現在缺德的人怎麽這麽多啊?”


    立刻有人附和著罵起她來。


    鍾亦可輕輕捏著拳,一再告訴自己不要理會這些無聊的人。她問心無愧,又何必去跟著鍾勝藍噓寒問暖裝模作樣?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好了……


    身後傳來那兩個小護士的聲音,“鍾小姐,你先別緊張,我們趕緊帶你迴主任那再檢查一下!你先生呢?”


    “他……他去給我取藥了……”鍾勝藍痛苦的直吸氣。


    說話間,一個聲音由遠而近,“藍藍?你怎麽了?”


    正是姚望。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鍾勝藍鼻音濃重的抽泣著,“別,別怪亦可……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和她沒關係……”


    “誰?”姚望皺緊了眉,這才看見兩三米外正在等電梯的鍾亦可的背影。


    不嫌事多的圍觀群眾又開始竊竊私語,“哎喲,你看這姑娘……被欺負了還不敢說實話……”


    “唉,人和人不一樣哪,要人人都有顆善心,這世上就沒壞人了。”


    剛好電梯到了,鍾亦可挺直背,快步向電梯邁去,誰知長發忽然被人狠力一扯,緊接著她整個人便被一股強力摜向牆角,然後重重摔倒在地。


    眾人發出一聲驚唿。


    鍾亦可看著姚望那張充滿憎恨和仇視的臉,努力想起身,卻不料他把手中的藥袋狠狠的砸向了她的臉,她連忙抬臂去擋,其中的兩個玻璃瓶砸的她手臂一陣發麻,然後便是瓶子墜地破碎的尖銳聲響。


    “鍾亦可,錦繡溫泉的帳還沒和你算,晚宴上欺負藍藍的事我也饒了你,可這次你又惹到我頭上!你不能生孩子,就嫉妒藍藍懷了我的孩子,是不是?啊?我的孩子要是出了閃失,我非弄死你讓你償命!”


    姚望說著,便狠狠的向鍾亦可踢去。


    他是有多恨她,竟直直的踢向了她的腹部!


    鍾亦可連忙側身去護住自己,雙手卻不小心按在了碎玻璃上……


    聽著姚望莫名其妙的那些混蛋說辭,一麵承受著姚望的狠踢,一麵是手上鑽心的疼痛,鍾亦可近乎絕望的怒斥道,“莫名其妙!你簡直是個混蛋!”


    “還敢罵我!怎麽,這迴還有人給你撐腰嗎?上次那幾個男的早就把你玩膩了吧?今天我就把你這個jian人給踢爛,看還有誰能看得上你,讓你再囂張!”


    姚望的吼聲越來越大,腳下也是一下比一下狠絕,周圍原本嘟囔著鍾亦可該打的人,也開始嘖嘖阻止起來。


    “別打了別打了,出口氣就行了!別鬧出人命來!”


    “就是就是,男人打女人,終歸不合適!算了吧,小夥子!快去陪你媳婦吧!”


    已經開始有人去拉他,人群裏卻忽然爆出一聲柔弱卻憤怒到極致的怒喝,“姚望,你還是不是人?!”


    緊接著便是姚望吃痛的叫聲。


    鍾亦可費力起身,正看見一身病服的柳黛君舉著一隻細長的花瓶,正狠狠的砸向姚望。


    鍾亦可從來沒見過柳黛君如此暴怒的模樣,一向都是溫柔淺笑優雅嫻美的她,此刻應是氣急了,瘋狂的砸打著姚望。


    姚望很快製住她的手腕,她又甩開他快步跑向一旁的裝飾格,不顧一切的拿起一隻又一隻花瓶碗碟,劈裏啪啦的直接對著姚望就扔了過去。姚望左躲右閃,還是挨了好幾下,大廳裏全是瓷器碎裂的聲響。


    早就趕到的保安隻是大喊著想阻止,卻沒人去靠近近乎瘋狂的柳黛君。


    “柳黛君,夠了!”姚望喝到。


    手裏已經沒什麽可以用來打他的,柳黛君這才快步跑向鍾亦可,攔在她身前護著她,指著姚望,“姚望,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欺負亦可,我不會饒了你!”


    “瘋婆子,冷子赫怎麽娶了你這麽個瘋婆子!”姚望摸著不知從頭上哪裏滲出來的血跡,咬牙切齒。


    柳黛君冷笑著,“我還想問問子赫,怎麽會結交你這種禽shou不如的東西!你三番五次這麽欺負亦可,你還有半點良心嗎?當初你追亦可,被亦可拒絕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你說你這輩子要是負了她,你天打雷轟!可現在呢,你就不怕你的毒誓應驗嗎!”


    姚望咬著牙,瞪著兩個人,恨恨說道,“當初我要是知道她是個裝純的jian人,我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還有你,物以類聚,我倒要提醒下冷子赫對你留個心眼,別哪天和我一樣被騙!”


    “姚望,你沒得救了!”柳黛君氣的直發抖,鍾亦可連忙說道,“算了,黛君,別說了。”


    “亦可……”柳黛君看著鍾亦可滿手的血跡,眼睛立刻變紅,“走,我先帶你去找大夫處理傷口!”她小心的扶著鍾亦可,哽咽說道。


    看著眼前依舊黑著臉瞪著鍾亦可的姚望,柳黛君毫不懼怕的斥道,“我警告你姚望,你要是再敢碰亦可一個指頭,我和你拚命,你信不信!”


    看著柳黛君用瘦弱的身體把自己護在身後,看著她蒼白的臉上那滿滿的憤怒,鍾亦可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剛剛被踢打的那麽痛,她都沒有落半滴淚,可現在卻因柳黛君這份不顧一切的維護,而再也忍不住淚水……


    姚望多少還是顧及到和冷子赫的關係,沒有對柳黛君怎樣,他隻是對兩個人冷笑了一聲,便大步向急診室方向走去。


    他那抹冷笑讓鍾亦可一陣心寒,她又想起他曾經威脅她,要破壞柳黛君幸福的那些話。


    “黛君,你怎麽下來了?”她啞聲問道。


    柳黛君拉著她匆匆往電梯處走,哽咽說道,“我估計著你該到了,寶寶也剛好睡著了,我就想下樓來迎迎你,也順便活動活動。誰知道……”


    “黛君,今天的事,可能連累你了。”鍾亦可滿心的愧疚,“記不記得我上次和你提起,讓冷子赫少和姚望接觸?其實那不是我的夢,那是姚望親口說出的威脅。他用你來威脅我,如果我不聽他的,就要想辦法設計冷子赫背叛你。當時我沒和你說實話是因為怕引起你對冷子赫的猜疑,反而給你們的幸福添堵,所以隻是隱晦的給你提個醒。可是今天這個情形,恐怕姚望是記恨上你了。對不起,黛君……”


    柳黛君因她的話愣了一下,然後便是一聲不屑的輕哼,“就算他明明白白告訴我他會報複我,我也不會不管你。我和子赫的事,我們兩個會把握,你不用擔心。倒是你,今天被他這樣傷害,難道就算了?”她滿是關切的看著鍾亦可,“到底因為什麽,他對你下手這麽狠?”


    鍾亦可感動之餘,簡單的說了下來龍去脈,柳黛君聽完更是氣憤不已,“那個佟佑安呢?把他電話給我,你要是不好開口,我來告訴他!姚望這種人就是欠修理,對他隻能來硬的,我就不信他不怕佟佑安!”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病房區,柳黛君說道,“你先在這等我,我找醫生幫你處理傷口,過一會我會找那個佟佑安問問他打算怎麽替你出這口氣!他要是不管,我就找子赫,不管怎樣,今天這委屈咱不能白受!”


    看著柳黛君急急遠去的瘦削身影,鍾亦可的眼睛始終是濕濕的。


    她們兩個之間,以前都是大大咧咧的她護著柔柔弱弱的柳黛君多一些,沒想到柳黛君今天竟會為她暴怒成這個樣子。


    那麽,佟佑安呢?


    如果他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他會如何呢?


    雖然他說過他不會讓她受任何人欺負,可是,他要做的,究竟隻是為了那一句承諾而給姚望象征性的懲罰,還是會像柳黛君這樣,真心的因她而氣憤焦急……


    鍾亦可苦笑起來,她似乎是貪心了呢……她難道真把他當成一個愛她寵她的丈夫了嗎……


    算了,隻要能懲罰姚望,讓她出了這口氣就是,管他佟佑安心裏怎麽想!姚望三番五次這樣傷害她,把她心底殘留的往昔的那些情分已經快要清空,她可不是什麽善如菩薩的白蓮花,她為什麽要任他傷害,還不做反抗?以前是顧忌著柳黛君,可是她覺得柳黛君說得對,姚望這種人,你越有所顧慮他就越張狂囂張,也許把他收拾到徹底不敢反抗,才是正確的選擇。


    鍾亦可看著手上的血跡,心裏特別的不是滋味。


    曾經愛到分開幾個小時都會瘋狂想念對方,愛到願意用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給彼此承諾的兩個人,如今竟走上了互相傷害的路。


    愛這種東西,真的是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


    它在你心中的時候,那個人比你的命還金貴;它若不在了,那個人連你腳下的泥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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