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通為什麽老天會這麽殘忍,讓阿禾受到這些痛苦,她雖然隨著我們迴了世外源,可是我知道她的心永遠留在了穀外,留在了那個叫歸寧小築的地方,留在了洛風的身上,而隨著洛風的去世,她的心也隨之死去了。

    為了照顧阿禾,我和澤景哥哥商量著住迴了爹爹這裏,雖然阿禾說她不會有事,不必如此麻煩,可是我怎麽放心地下她呢。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就像如果澤景哥哥有事我也不知道能夠怎麽麵對一樣。

    可是我也不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她一日日地憔悴,所以我隻能用孩子做借口,讓她拾起對生活的動力。這個方法效果很好,至少她能夠主動開始吃東西了。我想,也許當初沒有偷偷地拿掉這個孩子是正確的,雖然這個孩子有可能危及到阿禾的性命。對於此事,我和爹爹都想了很多辦法,經過我和他的專研,我們差不多有五成的把握讓他們母子平安。

    “瑾瑜”一聲唿喚傳來。

    “誒”我答應一聲跑向阿禾,急切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說著我把手覆上她即將臨盆的大肚子,還好,沒有什麽異常。

    她搖搖頭“我的玉佩呢?”

    “我幫你收起來了,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我說著便往房間裏跑去,當時在她失憶之後,洛風讓我將她的玉佩收起來,免得她通過玉佩想到什麽,如果她不問,說不定我還會忘了這件事情。

    可是,她突然要玉佩做什麽呢?我撓撓頭,澤景哥哥還經常說我聰明呢,可是我怎麽都想不出來呢?莫不是澤景哥哥騙我的?不行,不行,他迴來我得好好問問。

    “你怎麽突然想要玉佩了?”我問道。

    “我想把它留給寶寶”阿禾扶著肚子說道。

    雖然知道了是男孩兒,但阿禾卻沒有給孩子取名字,隻告訴我孩子的名字裏應該有她的名字和洛風的名字,有禾有風。

    “瑾瑜”

    “嗯?怎麽了?”我看向阿禾。

    她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開了口“如果我有什麽事,你幫我照顧孩子好嗎?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讓他不要缺少父愛母愛。”

    “阿禾,你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就算我不行也還有爹爹對不對。”我拉近她的手安慰道。

    她笑笑“我隻是說萬一”

    “不會有萬一”我大聲說道“我決不會讓你有事”

    “傻丫頭”她輕輕說道。

    “你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我抱緊她,一聲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嗯,我不會有事的”阿禾也說道。

    “好了,瑾瑜,你壓著我的肚子了”阿禾嗔道。

    我這才放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想作畫”

    “你想畫什麽?”

    “我想畫……子風”她眼神沒有焦距地看著遠方,“他說他以前畫我的時候都在想我在做什麽,可是我畫他的時候呢,我會想什麽?我想畫他了”

    “好”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幫你研磨”

    “嗯”

    我知道那些畫,洛風畫的阿禾的畫像,整整的一箱子,但阿禾並沒有帶走,而是把畫像留在了竹屋,陪伴著洛風。隻帶迴了洛風去世那日做的一幅,那是一個美人在花叢中巧笑嫣然的畫像,可是美人的眼底有些我看不懂的神色,後來澤景哥哥告訴我那種感情叫悲傷。

    我看著阿禾作畫,那是一片絢爛的桃花林,洛風抱拳倚靠在一株桃花樹上,偏頭望向畫外,好似正看著阿禾。他嘴角勾起一側,看起來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眼底的神色卻和澤景哥哥看我的時候很像,我知道這是深情。。。

    “子風,原來我做畫的時候想到的是我們的迴憶,從第一次見麵但最後一次,當吃覺得平淡無奇的事情現在迴想起來竟是那麽美好,那麽奢侈。”阿禾喃喃開口。

    突然畫上滴落了一滴水,把桃花林一處渲染開來,迴到世外源這麽久,她終於哭了出來……

    阿禾將兩幅畫收在了一個箱子裏,然後把玉佩放進了一個信封裏,一起鎖在了箱子裏,然後把鑰匙給了我。

    “阿禾”我不安地喚道。

    她笑笑“你幫我保管好嗎,如果我這次死了……”

    “阿禾”我厲聲打斷了她“你不相信我嗎?我說過你不會有事的。”

    “不是”阿禾輕輕攬住我“生死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我隻是有備無患,不想什麽事情都沒有交代好就走了”

    “不……”聽到她這些話我的眼眶也漸漸發熱,淚水滑落,她幫我擦拭著淚水“瑾瑜,我並怕死,甚至死亡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你是解脫了,那我們呢?我們會痛苦的”我哭泣道。

    “你還有你的爹爹,還有澤景”

    “可是沒有你”我打斷她。

    “

    你是知道的,這具身體本來就不是我的,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也不會死,說不定到時候我就可以迴到我的世界了,或者再重新附身到別人的身上,你就當我迴家了好嗎?”她依舊是微笑著說著。

    “不,那不一樣的,不一樣”我搖頭道。

    突然她似是想到什麽,愣住了一般。

    “阿禾?”

    她迴過神來。

    “你在想什麽?”我問道。

    她神色哀傷“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洛風給我交代遺言的時候,我也是不敢聽,不能接受”

    “不,你和洛風不一樣的”

    她搖搖頭,箍住我的雙肩“瑾瑜,你聽我說,等他長大後要不要告訴他關於我和洛風也由你決定。”

    “不……”

    “答應我,求你”阿禾收緊雙手。

    阿禾從未求過人,我知道我再也無法說不,於是我點頭道“……好”但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他們母子。

    “謝謝你,瑾瑜”阿禾說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好”我迴到了我的房間,在阿禾看不到的地方才放聲大哭了起來。

    “瑾瑜,怎麽了?”耳邊傳來澤景哥哥的關切聲。

    我撲到了他的懷裏“看到阿禾那個模樣,我好難受。她好像覺得自己一定會死,甚至都交代好了遺言。可是我不會讓她死的,我不會的,我不要讓洛風的悲劇上演,難道她不相信我嗎?”

    澤景哥哥摸著我的頭“不,她相信你,可是她不相信她自己,如果她不想活你再怎麽努力也沒用”

    我從澤景哥哥懷裏抬起頭看著他,驚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阿禾不想活了?”

    “你說過她一開始本來是想迴家,可是她為了洛風放棄了,其實在當時她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不然也不會知道自己中毒卻還瞞著我們。”

    “那她的孩子呢?她很在意她的孩子的”我急切問道“難道為了她的孩子她也沒有動力嗎?”

    “因為她有你”

    “有我?”我呆呆問道。

    “嗯,她知道你會照顧好她的孩子的”

    “可是她不怕我對她的孩子不好嗎?”

    “你會嗎?”澤景哥哥反問道。

    不會,當然不會了,如果是阿禾的孩子,我一定會對他很好很好,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看待。於是

    我搖搖頭。

    “所以這就是她的依仗,而你能做的就是不要讓她陷入一個生死可以選擇的境地。”

    “嗯”我堅定地點點頭“我一定不要發展成那樣”

    “好了,別哭了,都快哭成小花貓了”澤景哥哥調侃到。

    我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道“澤景哥哥,你真的覺得我很聰明嗎?為什麽你和阿禾都可以輕易想通的事情我怎麽也想不明白?”

    澤景哥哥失笑“當然很聰明,你能學懂那麽深奧的醫術,能做出那麽好吃的飯菜,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精通的。”

    “可是……”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想明白,我懂就好。”澤景哥哥打斷了我。

    “嗯”我笑著點頭再次偎進澤景哥哥的懷抱。

    ***

    阿禾的分娩日子也就在這幾日了,我每日都心驚膽戰地迎接那日的到來,而終於,這日來了!

    我們早就請了穀裏對生孩子很有經驗的餘婆婆坐鎮,可即便如此,我也一直守在產房內以防有個突發情況。

    我聽著阿禾咬著被子壓抑著疼痛喘著粗氣的聲音心裏很著急,問向餘婆婆“她為什麽還沒有生下來啊,會不會有事啊?”

    餘婆婆白我一眼“哪個人生孩子不是這樣的,看她的樣子估計還早”

    我的心底暗暗著急,如果這樣下去,阿禾的身體肯定堅持不住,到時候她和孩子肯定會有危險,於是我把早已備好的湯藥給阿禾喂下,讓她能夠保存體力。

    可隨著時間的慢慢增加,阿禾的狀況越來越不好,甚至連呻.吟的聲音也變得微弱,我拿起銀針依次刺入她的湧泉穴,百會穴,膻中穴和合穀穴,激發她身體的潛能。這樣情況明顯有所好轉,終於,我聽到了一聲孩子的哭聲。

    “哇”

    我的心這才放迴原地。真好,母子平安。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恭喜恭喜,是個公子呢”

    我笑笑沒有說話,我早就知道是男孩兒了,而且也告訴了阿禾,她還說希望孩子長得像洛風,肯定能迷死一大片小姑娘。不過我覺得要是像阿禾也一定會很俊美的。

    “我想看看他”阿禾虛弱的聲音傳來。

    我趕緊從餘婆婆的手裏結果送到她的旁邊。

    “眼睛很像子風呢”她說著,我再次看了一眼,這麽小的孩子哪裏就能看出來了,至少

    我就沒看出來,而且看著皺巴巴的,一點兒都不可愛,不過按理說阿禾這麽漂亮,洛風長得也是風流倜儻,他們的孩子長得應該也不會差吧?!

    “怎麽皺巴巴的”她皺眉道。看來不止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啊,我心底暗笑。

    “嗬嗬,剛剛出生的小孩兒都是這個樣子,等過段時間長開了就好了,不過依我看啊,這個小公子將來一定是一個翩翩少年”

    聽餘婆婆這麽說,我倒來了興致“這麽小就能看出來?”

    “當然,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會出錯”餘婆婆傲嬌地笑道。

    我一笑讚同地點點頭。

    可是我當我視線再次落在阿禾的身上的時候,她卻閉上了眼睛,我心底一顫唿喚著她“阿禾”

    她緩緩睜開眼睛,說著“瑾瑜,我好累”

    我跪在她的床前拉著她的手“阿禾,你別睡”

    “生完孩子確實很累,睡一覺就好的,你別那麽擔心”餘婆婆笑道。

    可是我心底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阿禾,我陪你說說話,你不要睡好不好?”

    她眼皮不受控製地耷拉下來,又緩緩睜開,對我一笑“好”

    我的心底已經有些慌亂,急忙唿喚著爹爹。

    “怎麽了?”爹爹也是一臉的緊張。

    “爹爹你快來看看阿禾”我急切地說道。

    爹爹把了阿禾的脈相一臉的嚴肅“情況不妙”

    “瑾瑜”阿禾喚我一聲,語氣好像隨時斷掉一樣“孩子的名字留給你取了”

    “阿禾”我大聲喊道。

    可是她卻閉上了眼睛,我顫抖地拉過她的手,我不敢置信地說道“她還有脈搏”

    可爹爹卻搖搖頭“應該是腦部血塊堵塞,我會給她施針,至於能不能就地看她自己願不願意醒來了”

    “阿禾,你還有寶寶的,你舍得離開他嗎?”

    “我會對他很差很差的,你不心疼嗎?你醒醒好不好。”

    ……

    “寶寶再哭呢?我們都哄不住,你醒來哄哄他啊。”

    “阿禾……”

    我一連五天都在阿禾的床邊守著她,可她卻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原來她求死的心那麽決絕,就連孩子也不能讓她迴心轉意,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讓她安心走吧”澤景哥哥說道,這已經不

    是第一次這樣勸我了,但這次我沒有拒絕“……好”

    爹爹給阿禾紮了針“時間很短,抓緊點”

    我點點頭,坐在她的床邊等她醒來。

    “瑾瑜”她幽幽地睜開眼睛。

    “阿禾”我哽咽地說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成全你”

    “謝謝你”她一笑,雖然是這麽蒼白的麵容,但這個笑容卻燦爛至極。

    “想看看孩子嗎?”

    她搖搖頭“不看,我怕我舍不得”

    “好”

    她移開了視線,眼睛盯著遠處,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手臂微抬,可隻到一半便閉上了眼睛,手也隨之落下。

    “阿禾”我緩緩拉過她的手,可是再也沒有脈搏的跳動了,我呆坐在原處,她就這麽離開了我。。。

    我對她的保證成了一場笑談,這也許會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想了好久還是決定用瑾瑜的視角寫真正的大結局

    結局是在動筆之前就想好的,寫的過程中也想過要不要改結局,但最後還是堅持了原來的想法,而且這才是最順理成章的結局

    ps:有些疑惑還沒有解釋清楚,會在洛風的番外解釋,不過我得緩緩,先把劇情梳理一遍再寫。今天看的時候發現了好多錯別字,就連梁千染的名字也寫成了齊千染,改了一章的,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不過不想改了,你們知道就好,懂意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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