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失,留在心間的憤怒和恐懼卻沒那麽快消褪。


    “他在哪裏?”林艾薇坐在床上發出質問,任由迎接者為她梳頭更衣。


    “馬上就帶你去找他。”墨煜輕聲說道,手上的動作輕緩溫柔。


    一身純白的束胸禮服,尺寸剛好合身,墨煜跪在地上為她穿上了鞋子,最後將禮帽放在林艾薇的手中。


    與此同時,綾翰星已經站在a區1棟的樓下,按響301室鈴後,什麽問詢的聲音都沒來就直接被放行。


    宿舍的門虛掩著,推門而入後立刻就能看到綾厲海麵如死灰地坐在吧台上一言不發。


    弟弟來了,意料之中的事情。


    “哥。”綾翰星輕聲唿喚。


    “是她讓你來找我的對麽?”綾厲海的眼睛有些發紅,緩緩迴過頭問道。


    整整一天沒去上課,一直呆坐在宿舍裏。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親手將她刺穿咽喉時的觸感。


    可以的話,他希望時間倒流,一切都不要發生。


    但,太晚了。


    在虛擬的遊戲世界犯了罪目前還沒有被嚴格立法,但綾厲海很清楚,若是換到現實世界,他對林艾薇犯下的罪惡究竟有多麽深重。


    綾翰星望著判若兩人的大哥,平時的他根本不是現在這種頹廢的樣子。


    這個反常的狀態足以說明問題,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質問了。


    胸中漸漸升起怒氣,綾翰星鐵青著臉,寒聲說道:“她想見你,她說,要親口問你。”


    綾厲海眼神黯淡,無力的說道:“原來,她還願意見我……在墨煜那裏對不對?”


    “對,走吧。”綾翰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林艾薇躺在柔軟的雲榻上,禮帽被她隨手扔到一旁。那一株被催化生長的鼠尾葵已經開出了金燦燦的漂亮花朵,雖然是無味的,但花期很長,培植得當的話可以持續綻放一個多月。


    手指輕輕地摘下了一朵金黃色的小花,轉動著莖稈欣賞了一會兒後,林艾薇將它扔到墨煜的身上,後者立刻接過,珍重地將花朵插在胸前的口袋中。


    門終於開了。


    綾厲海跟在弟弟的身後,看到他徑自拿出房卡將門打開,死寂的心緒起了一絲波瀾。


    綾翰星可以隨時出入這間房間……


    他和林艾薇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那麽親密了。


    而後,綾厲海再次看到了白衣盛裝的黑發少女。


    見麵的刹那,林艾薇心情平靜,反而沒有流露出憤怒和暴戾的情緒。


    而綾厲海卻被她的美貌徹底征服。


    猶如上天最完美的作品,渾身上下沒有缺憾。


    這樣的人兒卻被他在虛幻的世界裏侵犯後殘害,綾厲海的身軀難以抑製地顫抖起來。


    恐懼,自責和絕望,無數負麵情緒瞬間將他的精神推向絕境。


    綾翰星丟下哥哥徑自走到雲榻前俯身說道:“我幫你把他帶來了。”


    說完就直接拉開襯衣的領口,這,是赤果果的在討要嘉獎。


    微微散著金光的眼眸瞥過綾厲海,林艾薇稍一起身便勾住了綾翰星的脖頸,嘴唇即將烙在脖頸的動脈上,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綾翰星隻感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量,一下子就栽倒在榻上。


    細小的人就在身下,他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手慌亂的撐著軟榻想起身,結果立刻被拉了迴去。


    林艾薇看著玩具心跳加速到麵紅耳赤的樣子,嘴角終於勾勒出了笑容:“海星,你喜歡我麽?”


    呆滯的表情出現了狂熱之色,綾翰星毫不猶豫地說道:“喜歡。”


    林艾薇眨了一下眼睛,輕聲問道:“那你也想要我麽?”


    “對。”


    堅定到沒有半點思索的答案。林艾薇看到了他眼底飽含的欲望,她緩緩地將嘴唇湊了上去,輕聲在他的耳邊說道:“那,你願意為我殺了他麽?”


    這個問題猶如轟雷般在綾翰星的心頭震響,臉色一變,嘴唇囁嚅著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但林艾薇已經得到了答案。雙手狠狠一推,綾翰星立刻從雲榻上滾到地上,黑灰色的發絲散亂,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卻見墨煜恭敬地俯下身。


    “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


    紅發的契約者嘴角揚起一抹邪笑,瞥了地上的賤人一眼後,輕輕地覆在蒼白的嘴唇上。


    綾厲海絕望地看著那道曼妙的人影,她才不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恐怖的妖族!


    邪惡傲慢,沒有良知也從不被道德所束縛!


    恐懼漸漸升起,綾厲海蒼白地倒退一步,此時林艾薇拋開墨煜,身形就像一道白色幻影撲進他的懷中。


    小手緊緊地將男人抱住,熟悉的氣息湧動,就是他,就是這個人……


    淚水緩緩地流下,林艾薇仰起頭看著綾厲海:“你討厭我麽?”


    “為什麽要那樣對我?”


    “我好難過……”


    她嗚咽著將頭埋進那一身黑衣中,含著淚呢喃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對不起……”綾厲海感到喉嚨裏就像卡著一塊石頭,除了道歉什麽話都說不出口,胸膛抵著柔軟之物,哪怕在虛擬的世界裏撫觸了多次,卻不及現在這般讓他感到意亂。


    林艾薇踮起腳,將冰涼的氣息吹進他的耳中:“我才不要對不起。如果,你願意以後一直聽我的話,我就原諒你。”


    絕美的臉龐上猶然掛著淚水,綾厲海心頭一顫,流露出悲哀之色。


    “隨你的便。”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凝視著懷裏的人,已經將她的容貌永遠記住。


    瞳孔中金光暴漲,林艾薇狠狠地在綾厲海的脖頸上咬下。


    這是唯一救贖的機會,契約完成之時,靈魂卻不會得到升華,反而會墮入更加黑暗的深淵。


    林艾薇開心地看著跪倒在地上的人,嘴角漸漸勾起,身體卻感到一陣虛弱,有些站不穩了。


    墨煜迅速上前,展開雙臂將人抱住後鬱悶的說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弄死他。”


    林艾薇揪住一縷紅發,輕聲道:“殺了他海星會傷心的。”


    “不要緊,他一定會比海星更乖,不會再傷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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